175 当他踏足瓦洛兰,世界改变(下)
辛吉德还没得来及反应,就感觉腹中一痛,只见符文大剑已经在他的腹部留下一条不深的血痕,也幸好他身上的铁块够结实,这才让陷入疯狂状态下的枭孰的这一刀并没有给带走。 往后退开一步,差点没有被士兵的尸体给绊倒,辛吉德暗暗后悔,如果自己没有愚蠢地想要结束当时的局面,现在有那些毒营士兵,自己又何必落得如此狼狈的局面? 可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又为何落得如此状态?自己用的可是对付半神级的毒药!是致命的毒药,而不是以前那种大老板交给他们的控制人类的半成品!可眼前的这个家伙,明显就是中了那种半成品之后,又碰巧达到了发动条件..鲜血,可他,又为什么恐惧? 难道说,这个家伙一直只不过是徒有外表么!?辛吉德微微一怔,之后也和枭孰一样在嘴边挂上狠戾的笑容,或许是因为知道这里已经没有第三个人,而他们之间只可能活下一个,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把这一切都暴露在光日之下。 毕竟,掩饰只是为了活着,现在掩饰不掩饰,已经和活着没有多大的关系了,毕竟眼前的对手,可是一个连说话都含糊不清的‘野兽’啊! 处于‘血色精锐’状态下的枭孰自然没有白给辛吉德思考的道理,可无奈对方的速度比自己快不止一点半点,几次挥刀,竟只能沾衣剁去,愤怒之下,他忍不住咆哮出声。 只不过,锐雯在这种状态不知强大了多少,枭孰..自然也是如此,或许在枭孰的本能里根本没有关于那瑞兹所留下的雷电符文的互动,可枭孰竟在下一刻挥刀的同时,划出一道电弧出来!辛吉德闪避不及,被电糊了右臂,惨呼了一声之后,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这样下去可不行!对方的战斗本能在这种状态下增幅得可怕,要是让他渐渐地习惯了去利用自己的信仰之力,自己怎么说也只剩下被慢慢蹂躏致死的结局..。可自己又怎么动手?自己最常用的毒的手段,却已经..。辛吉德看着枭孰身上不曾断续的白色光芒,眼角正在抽搐,并深深地敬畏着。 双属性信仰之力..这样的家伙不可能在瓦洛兰上默默无名,可自己竟然从来没听过有这么恐怖的家伙,又或者说,这个家伙身上的这些力量,只不过是强行拼凑一起,而不是像我们这样,总归会有一个用完的期限? 辛吉德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符文和那明显不受控制时不时蒸发的电弧,渐渐有些相信自己的想法,顿时起了不少自信,一个俯身,顺手从一具尸体上牵走一把手弩,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瞄准的准备,那弩箭就已经刺穿了那件可怜的棉质工作服,直接贯穿了枭孰的胸口。 可辛吉德却没有洋洋自得,骄傲于自己平日习来终有一用的箭术,而是低头俯身,待他跟枭孰拉开一小段距离的时候,手上已经牵着十来个体型娇小的手弩了。 现在是拉锯战的时间,只要对方身上明显强行凑合起来的信仰之力全部消耗光,不..。只要那有些眼熟的白光,那个信仰之力消散殆尽,就是我胜利之时! 一个毒营没了可以弄第二个,这个世界上我死了,就没有我了!抱着活下去的念头,辛吉德像是人型机关枪一样,拉膛射箭换弩的动作毫无停止,连贯得犹如机器。 之所以能够被辛吉德拉开距离,自然是因为枭孰被那弩箭洞穿了胸口之后,竟仿若傻子地站在原地,理应死去活来的表情却平淡如无,只是从胸口拔出那弩箭,随手扔在地上,没有着急去追赶辛吉德,那平淡无奇的眼神落在辛吉德的身上,明明是如此平常的表情,却偏偏让辛吉德着急得把手中的手弩全部消耗一光。 那一支支手弩都非常准确地攻击到了枭孰要命的地方,卡在喉咙里的、卡在双手双腿关节上的、贯穿心脏的、从太阳xue进入的..可枭孰还没有倒下,只是轻轻地呼了口气,进行着最简单粗暴的动作,把所有的箭,就用手直接拔了出来!可那硕大的伤口还来得及把枭孰的鲜血全部掏空,就已经被一道奶白色的光芒所覆盖,待光芒消失,伤口却已经被完整的皮肤肌腱所覆盖。 伸出两根手指,一道淡蓝难以用rou眼察觉的电网出现在枭孰的面前,把那又一轮袭来的弩箭全部挡在了外面,枭孰眯起眼睛,才发现辛吉德已经逃得只剩下黑点了。 舔了舔下唇,枭孰毫无犹豫地跟了上去,如果轮到直线跑..无限体力和根本不畏惧人体构造所限制的极限速度的枭孰,自然是完胜被德莱文一刀剁腿的辛吉德的。 感谢德莱文,先打断了辛吉德的狗腿。 .. “该死的怪物!” 辛吉德暗暗咒骂着,他自然能够听到脑后那越来越清楚仿佛泰坦奔跑的声音,也清楚枭孰大力地创造地上的震荡是为了阻拦他的奔跑,这样的行为得确让辛吉德的奔跑越来越困难,他们已经不知道随着哪个方向奔跑了多久,就算是信仰之力化为了奔跑的辛吉德,都已经开始感觉到身体有一种疲倦渐渐爬上心头。 可背后的那个家伙,却一直摇晃着大地、疯狂咆哮着,就算是‘血色精锐’,用感人的智商换来的本能和体力,这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感觉到视觉上的压迫感,辛吉德骤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慌不择路的愚蠢和准备自尝恶果的憋屈了。 就在他直线不远的前方,一个根本不可能跨越的障碍出现在他的眼前,就是那‘敖兴’所建立,用来隔绝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的悬崖峭壁! 这就是他停下来的原因,他自然带着爬山的专业设备,可背后这个家伙根本不可能给他使用这件装备的时间,那么剩下来的,只可能是用命去拼出一条生路了么? 无声转身,一直没有丢弃的右手大盾骤然挡住了枭孰挥来的大剑,不..不是单纯的格挡,而是一个早有预谋的挡反,辛吉德一用力反推,枭孰根本来不及弃剑就被后推出一个惯性后仰,而辛吉德就凭着这个机会,掏出了一个灌满了绿色液体的瓶子,并像个孤注一掷的末路赌徒一样,把整个瓶子直接往枭孰的脸上砸! 枭孰也还没来得及闭眼,就感觉有一块硬物在自己的脸上骤然碎开,有一朵水花随之绽放,自己的脸皮发出嗤嗤的灼烧声,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玻璃片在自己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那尖锐的边角几乎是擦着眼睛的晶状体飞过,就连那缩小的瞳孔,都几乎感觉到了那来自小玻璃片的冰寒。 这样的伤口不知道在枭孰来到瓦洛兰这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多少次,枭孰自然不会理会那没有阻碍到行动的伤口,可他微微踏出一步的时候,却又停在原地,用左手接住了..一滴、两滴,整整又把左手掌再次染红的鲜血。 他脸上的伤口并没有被一抹白光所治愈完全,不..准确来说那白光不再迅速而且万能,在枭孰的脸上,还是有一抹淡淡的白光在一点一点地愈合着他的伤口,不过这个过程,却要比之前要慢上了不少不少。 或许..真的到了用命去拼的时候了!辛吉德精神一震,看来自己这两天的风筝已经得到了最好的成效,对方已经没有过多的信仰之力了,就算身体如怪物,只要没有信仰之力,在这个世界上依旧成不了什么大气! 似乎白光的缓慢,让枭孰感觉到了疼痛,他的眉毛凑合在了一块,神情渐渐流露出痛苦,左手忍不住摆上脸蛋,按住那依旧流血的痕迹,眼珠微微一转,竟流露出思考的情绪。 辛吉德看到这个细节,忍不住从后背的口袋里取出那用于攀岩的绳索,他没有锐雯那如猴子一般灵活的身手,想要爬上那悬崖峭壁,就必须使用这种头上带强力钉刺固定的绳索,难道说,现在就是自己继续逃跑的最佳时机? 可..辛吉德从内心感觉到一种不甘的情绪,自己千辛万苦地把对方耗成这个样子,只要自己再进一步,用命去拼一拼,很有可能就把对方斩杀在自己手下!自己虽然不认识这个家伙身上的信仰之力,可自己拿到了对方身上的符文,献给大老板,大老板自然会欣喜,更加庇护我,到时候自己就很有可能像那个愚蠢的沃里克一样和斯维恩平起平坐,只要自己再仔细小心,自然就不会被斯维恩出卖了! 可命只有一条,别人的宠信却只是别人的东西,只有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辛吉德一咬牙,手上一哆嗦,竟迈开了腿来逃跑。 一句话,打断了他的逃跑。 “你为什么这么怕死?”不知道恢复了多少理智的枭孰看着辛吉德就要逃跑的姿势,声音无比沙哑地说道。 辛吉德一怔,因紧张皱起的眉毛缓缓松下,他曾经接触这一类残次品成功控制后的实验,自然明白,那控制药的药效已经完成,眼前的这个家伙..那么会效忠谁?会变成怎样的家伙? 他之前的恐惧到底是什么?是死亡么?可看他之前的样子,明显又不是那样的家伙。 但辛吉德应当理解到了一点,只要这个家伙改变之前相当想杀死自己,那么现在..应该不会再对自己动手了。 当枭孰把手放下,脸上的伤势已经消失,可他也没有着急于进攻辛吉德,看他认真的神情,似乎真的在等待着辛吉德关于怕死的经验。
辛吉德沉默了一会之后,决定接受无法理解的现实,并好好利用,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没有任何一丝防备,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坏水,于是他决先拖延一下,先看看情况。 他思考过后说道:“因为死很可怕。” “死有什么可可怕的?明明是何等完美的事情,你的情况再也无法改变,无法再思考代表着没有任何能力,没有能力就不会承担任何责任,没有责任就不会疲倦不会因为无法完成而恐惧..”说到死亡,这个枭孰露出了很可怕的笑容。 眨眼间,一场千里大追杀竟就变成了一场可笑的关于生死的讨论。 “不,正是因为这样,死亡才显得无比可怕。”辛吉德竟认真了起来,“因为死亡里面,连自己都没有。” “如果死了,就无法对自己厌恶的东西进行改变;如果死了,就无法对欺负自己的东西进行反击;如果死了,就无法对自己喜欢的东西进行宠爱;如果死了,就无法对自己思考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死亡格外可怕。” 枭孰沉默了,惨绿夹红白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抬起因沾染了鲜血无法看到黑眼圈的眼睛,幽幽地看了辛吉德几眼,沙哑的声音也幽幽地起:“所以我才非常讨厌你啊。” 似乎早有预料一样,枭孰骤然抬起大剑,翠绿色符文和电弧融合在了一起,一道巨大的剑刃凭空而起,而辛吉德也在这个瞬间抬起那面巨大的盾牌,只不过..那连连承受无数次打击的盾牌,就在这一刻再也承受不住了.. 只听到连续的‘咔擦’两声,两块金属都脱离了主人的手,掉落在地上,成为了这泥土上的痕迹。 辛吉德悄无生息地退了两步,留下两步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盾牌,还有枭孰手上的断剑。 掉落到地上的两块金属成为了他的眼中钉,可正如他所说,如果死亡了,他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成为了他曾经认为无比悦耳的跌倒声。 暗藏在后背的绳索随着惯性掉落到地上,并没有被辛吉德的两段尸体所隐藏。 果然,人如果真情暴露,就是必死之时么..辛吉德睁大双眼,喉咙里面藏着很多话,却全部哽咽在哪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都不值得了..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 枭孰沉默了一会,骤然对辛吉德尸体说道:“虽然不认识你,可你这种怕死的情绪实在是太讨人厌了,明明大家都死了,这个世界就完美了,所以我决定要在杀死自己之前,先把你杀掉,只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这种极其怕死的家伙,大家总归还是会被责任所杀死。” 其实,只不过是为了害怕负担责任罢了吧? 这样的枭孰自然不会这样想,他只是默默地抬起手中的断剑,闭上双眼,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捅了进去,身体随着惯性,让双腿和断剑成为支架,整个人就这么挂在了悬崖峭壁之下。 良久良久,枭孰骤然睁开眼睛,明明心脏上挂着一把断裂的大剑,肚子里面却传出一声悠然的..。声音。 代表着,饥饿的声音。 眼睛里闪过一丝激动,闪过一抹惊恐,闪过一点绝望,更多,更多的是一种愉悦。 即将死亡的愉悦。 双眼再次缝合,右手却不经意地拔出胸口的大剑,失去了大剑的支架,完美的三角形被破坏,枭孰骤然摔倒在地上,那紧闭的双眼表明着此人的彻底昏迷,或者说..这个人的灵魂意识已经彻底死去,只不过身体外表看不出来。。 断剑不再无时无刻地破坏,聚合在一起的白光们像是终于找到羊群的饿狼,骤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那些被断剑破坏的肌腱、血管和器官慢慢地重新出现,可当最后一层皮肤开始愈合..。白光终于被消耗干净,在心脏胸口的皮肤表层上留下一片红棕色的结衣。 沾染了灰尘和鲜血的脸蛋,安详的面孔,那双紧闭双眼再次骤然睁开!只不过这次的情绪非常单一,而又明显。 这是一种,叫做紧张的情绪。 挺直腰杆,枭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开始端详起四周场景的细节,看着明显不属于地球的风景,下意识地说道: “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