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挤满了人。

    第五章

    安梦晓从韩珍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正值下班高峰期，公交站台挤满了人。

    她掏出手机，翻到那个已经很久没有打出去的名字，想了很久，还是移开了。韩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她爸知道。

    继而，她拨通了周小惠的电话……

    走到和周小惠约定的商场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远远地就看见周小惠那辆刷了黄漆的小宝马缓缓驶来。

    嘟嘟……宝马车停在安梦晓跟前：“梦晓你别急，等我一下，我先去停车。”

    安梦晓点点头让她去。

    大二的时候，公主般的周小惠出现在安梦晓的生活里，那时候她们一起参加了学校的绘画兴趣组，周小惠画得一手好画，细腻，大方，纯净的画中世界，深深的吸引了只懂得画素描的安梦晓，从此她便常常去看周小惠画画，一来二去，两人成为了好朋友。那时候她就开始羡慕周小惠，优渥的家境，公主般的守护者自己的爱好，她拥有的，是安梦晓不能想象的生活。

    只是，她该怎么开口，问周小惠借那六十万……

    安梦晓开始犯难。

    “所以梦晓，你答应替你那个不靠谱的哥哥还六十万？”周小惠一边拿着衣服在试衣镜前面比划，一边问安梦晓。

    长这么大，什么有关金钱的数字她没听说过，只是这六十万，也太不值得了吧！

    “我有什么办法，奶奶把我养这么大……”

    “可是，梦晓，你奶奶对你并不好啊。”周小惠换上一套绿色的Gucci小洋装，整个人活脱脱是真人版的洋娃娃。

    安梦晓摇摇头，小惠怎么能体会她的为难，虽然韩珍对她并不好，但至少他们血脉相连。况且安宝生还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小惠，你就当帮帮我，我会努力赚钱的，大不了我给你利息。”朋友之间谈到钱，始终会有说不出的尴尬。

    周小惠摇摇头，有点为难的表示这不是利息的问题：“你也知道，最近我****我到处相亲，我跟她有点矛盾。而且六十万也不是小数目，借给你，我妈肯定会知道的。”

    看着镜子前灵巧漂亮的周小惠，安梦晓没再开口多说什么，即使心里已经急得不知所措，但她知道，借钱，不是周小惠作为朋友的义务，这么大笔钱，她不肯帮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这钱，她只能靠自己赚。

    安梦晓摸出手机翻着微信通讯录，中午林叶佳给她发的照片映入眼帘。眼里是照片上的白一悦儿，脑子里，却是欧阳言霆。

    第二天早上，安梦晓赶到公司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进陈禄生的办公室问他昨天白一悦儿有没有采纳她的方案。

    陈禄生眼睛里出现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似羞怯，又似激动，但更多地被他隐藏起来。

    “当然，丫头你这么卖力的设计，白小姐自然采纳了。”

    安梦晓一听，想也没想就把最晚惦记了一晚上的问题问了出口：“那师父，我可以拿多少钱？”

    陈禄生沉默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坐回座位，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子，半晌才开口：“是这样的，梦晓啊，我们公司的规定是，只有转正后的设计师才有设计费可以拿。设计师助理的工资，你之前面试的时候，应该有人跟你提过吧！”

    说完陈禄生埋头看着电脑，但嘴角仍然保持着惯有的微笑。

    安梦晓的眼睛里一下子蓄满了水。她辛辛苦苦这么久，竟然拿不到设计费。这就是资本家压榨老百姓的手段吗？那她熬的夜，画的图，甚至在白一悦儿和欧阳言霆那里受过的委屈，该怎么算？

    她打量着这个待了三个月的办公室，文件柜、办公桌、沙发、饮水机……这些熟悉的东西忽而变得陌生之至。

    “师父，我知道了。”安梦晓忍着哭腔，“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上班了。”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陈禄生抬起头来，却刚好看到门口的安梦晓回过头来：“陈禄生，学长，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的大学生涯点了一盏明灯。

    谢谢你在我的实习生涯教给我专业知识。

    再会。

    陈禄生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始终没有移动脚步，就这样看着安梦晓走了出去。

    踏出公司大门，安梦晓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现在她住在皇甫公司的员工宿舍，如今辞了职，宿舍也不能住。奶奶那里，凑到六十万之前是不可能回去，安家，更是不欢迎她。

    安梦晓抬起头望着马路，各种喧嚣的声音闯入耳朵。明明是春天，明明正值晌午，她却抱着胳膊不停地发抖。

    即使这样，她的眼泪也始终没有流下来。

    事已至此，她只能试试最后一个办法……

    欧阳言霆。

    安梦晓又是公交又是地铁，好不容易走到了言景豪庭，刚靠近大门，却被人拦了下来。

    “小姐，三少现在不在家，你不能进去。”

    “我跟他是朋友！我们很熟！”安梦晓打直腰板，努力让自己说话有底气。

    “既然是朋友，那请您给他打个电话。”门卫大哥一板一眼的说完，默默地斜了安梦晓一眼。每天装作是三少朋友的人数不胜数，特别是女人，然而眼前这一位，演技也太差了吧！

    “哎呀，我就是想给他个惊喜嘛，告诉他了还算什么惊喜啊。”安梦晓眼珠一转，“我真是他的朋友，上次还来过这里，我都能把他家的布局说个一清二楚。”

    门卫像雕像一样站着，依然无动于衷。安梦晓只好另辟奇径。她就不相信，这么大个私家花园，不会没有别的门路。

    “我们的围墙都是三米以上，每个门除了守卫还有监控。”仿佛猜到安梦晓的心思，门卫好心开口。打着花花肠子想进去的人多了去了，眼前这位实在不怎么入流。

    闻言，安梦晓的心已经死了八百遍，只好在门口蹲了下来。

    守株待兔，她就不信等不到欧阳言霆这只兔子。

    然而天色渐晚，已经快到晚上十点，还是没有欧阳言霆的影子出现，门口的守卫也换了好几批，但也依然跟之前的那位一样，说什么也不通融。

    一阵晚风吹来，蹲在地上的安梦晓抱着胳膊还是觉得有些发凉。可她就算不找欧阳言霆，现在也无处可去。

    还不如待在这个灯火通明又安静的地方。

    安梦晓有些犯困，打了个呵欠，把胳膊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