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皮蜕
“不要走！” 方宇拼命的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地狱。 那种痛苦，几乎要让人崩溃，让人有引颈自戮的冲动。 “铛——” 突然间，悠扬的钟声响起，像是驱散所有阴霾的太阳，毁灭了所有的魑魅魍魉。 方宇眼前的幻象突然消失了，发现他仍站在雾海之中，四面八方皆是诡异的笑声。 “桀桀桀，桀桀桀……” 笑声从未停止，但眼下的方宇脸上却恢复了清明。 “是蛮神钟救了我吗？” 方宇回忆着刚刚的钟声，心有余悸，那幻象太逼真了，他几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我和其他人一样，一定也有爹和娘的。” 后边突然传来绝望无助的女声，方宇转过头去，发现那魏清灵精神恍惚，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也中招了，眼下正处于幻象之中，整个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知她看到什么了？” 方宇很好奇。 “桀桀桀，天道地道人道，生道死道阴阳道。” “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死生有待耶？我是生还是死？” 那笑声的主人似乎正在接近，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疯话。 方宇整个人蓦然紧张，来的是人还是鬼？ 仅凭笑声就让那么多人中招，此人绝对非比寻常！ “哇哇哇，小娃娃！” 鬼影重重中，方宇的面前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人，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是个老人，穿得破破烂烂的，头发像鸟窝一样，整个就像个疯子。 “老爷爷你是谁？” 方宇被吓出了一身汗，此人看着像是人，但绝对不正常！ “桀桀桀，有趣有趣。” 老疯子双眸浑浊，盯着方宇和魏清灵大笑不断。 方宇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心中发寒，这老疯子果然是那诡异笑声的主人，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光凭笑声就解决了那么多的巫师和鬼物！ “有趣有趣，老头子我在这里呆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有趣的两个人。一个活死人，一个不是人，桀桀桀……” 老疯子抚掌大笑，笑声又疯癫又歇斯底里。 “前辈不知有何指教？” 方宇硬着头皮拱手问道。 “嗯？这棍子怎么在你手上？” 老疯子见到方宇手上的黑棍，突然脸色大变，蹬蹬蹬后退。 他盯着方宇仔细猛瞧，突然露出了一口洁白得像霜的牙齿。 “桀桀桀，天道地道人道，生道死道阴阳道。” “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死生有待耶？我是生还是死？” 他继续说着胡话，人往空中一跳，像阵风似的，就那样远去消失不见了。 方宇站在原地呆住了，直到确定那老疯子真的走了，心中才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那前辈不知究竟是何来历，不过他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方宇转过身去，看着还处于梦魇之中的魏清灵，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 魏清灵看出了他身上的秘密，她若死在幻象之中倒还好，若没有，一定会给他带来巨大的灾难。 先前他本没有把握杀人灭口，但眼下对方这副模样，却是给了他机会。 只要他趁机会杀了她，就不用担心秘密会曝光了。 只是，对方眼下手无寸铁，特别她陷入梦魇之中，一脸惊慌得像小鹿一样，我见犹怜，他又怎么忍心下手？ 方宇自幼长在蛮荒，深知世间险恶，从来不是迂腐的心慈之辈。 倘若今天他放过了魏清灵，自己的秘密很有可能曝光，到时还可能牵连家里人，因此，最好的方法是在这里杀了对方，眼下杀了她，不费吹灰之力，还不会被人发现。 方宇握着黑棍，缓缓上前举了起来，脸上闪过果决之色。 杀了她，永绝后患！ “我不是怪物。” 魏清灵双手抱膝，突然抬起了脸，绝望无助的道。 她不知梦见了什么，眼睛里有着对生的渴望，有着纯粹的良善。 方宇的棍子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随之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身体已经不像人，难道要连人性也丢了吗？” 方宇无力的放下了黑棍，他终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没法杀了眼下无助得像个小姑娘的魏清灵。 她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他的meimei。 “这里危机四伏，你又迷失了自己，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不杀人不代表要救人，方宇放弃了魏清灵，朝离得较远的黄一鸣和曹航过去。 两人也被那老疯子的笑声俘虏，此时双眼呆滞，在原地夸张的各自做着不同的动作。 这两人收集了大量的尸魅尸体，那对方宇大有好处，他可不会错过眼下这个机会。 方宇本想直接摸走两人的收纳符袋就算了，奈何这两个家伙动作连连，他们醒着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近身。 “给我昏过去！” 方宇干脆抡起黑棍，往两人后脑勺各自用力敲了下去，二人直接倒地不起。 他三两下摸走了二人身上所有的收纳符袋，扬长而去。 “我今天人品好，谁都不杀，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方宇碎碎念着，直接往峡谷最深处走了过去。 不杀魏清灵，他留下了个后患，因此杀不杀另外两人，也无所谓了。 老实说对这两家伙他还是有些歉意的，毕竟连续两次从他们身上不劳而获。 方宇意兴阑珊的在雾气里走着，想到离开秘境后可能的后果，他的心情就高兴不起来。 他现在只剩下一个目标，就是搞清楚这峡谷里究竟有什么。 要知道他的心跳一直在加速，越靠近这峡谷中央跳得越快，他感觉像受到命运的牵引。 这峡谷极大，从各个不同的方向不时传来打斗声、兽吼声，甚至那老疯子的笑声也时不时出现。 三宗的巫师们也都在往峡谷深处前进，但他们似乎不同程度的遭遇到了尸鬼的阻止。 这些尸鬼来历不明，方宇觉得不像秘境的原住民。 也许是人品好，方宇这一路没有再遇到任何人或鬼物，顺顺遂遂的走在了所有人的前头。 灰色雾霭接天连地，在峡谷深处汇聚，那最中心处，阴气浓郁得化不开。 确切的说，那已经不是阴气，阴气是黑色的，而那却是灰色的。 方宇感应了许久才有所明悟，那是死气，纯粹的死亡气息，比阴气更胜一筹！ 到了深处，死气纵横，人类只要沾染上半点非死即伤。 方宇看到了一具巫师的尸体，那是三宗巫师们的领军人物之一，独自一人深入峡谷。 他击退了鬼物，直抵这秘境深处，不料却扛不过这里恐怖的死亡气息。 这里的死亡气息，竟并非巫师所能抗衡。 方宇为他默哀了下，在他身上搜罗起来。 此人地位不凡，身上定然有些了不得的宝贝。 可惜他摸索了好一会儿，竟然没发现任何的收纳符袋。 “这里应该没有人进得来，为何他身上的东西不翼而飞了？” 方宇很郁闷，仔细的又瞧了遍，目光定格在尸体腰上系着的一条紫玉腰带。 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这东西像是宝贝了。 方宇把腰带解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挥舞着黑棍继续前进。 这死亡的世界，地面都是灰色的，除了他，似乎再无人能够接近了。 常人畏之如虎的死亡气息，对他却万分亲昵。 这给他安心的感觉，至少在这里，他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终点到了。 方宇停下脚步，一张脸格外严肃，仰望着前方那漏斗状的灰雾柱。 灰色的死气从天际开始，向下贯通，像龙卷风似的，就那么连接到了眼前这几丈不到的狭窄地方。 砰砰！砰砰！ 方宇感觉自己胸口的抖动越来越强烈，早该破碎了的心脏似乎在复苏。 这令他惊了惊，内视之下，发现在蛮神钟的位置上，一团团黑色的血rou在蠕动着。 那是他的心脏，当初他被尸鬼啃食，为求解脱自戮心脏，随后就没有了心。 眼下，本来早已破碎的心脏，竟然有着重新凝结的趋势！ “那雾柱内有什么？莫非能帮我死而复生？” 方宇惊喜莫名，心跳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又像个人了！ 冲了！ 内部情况未知，但方宇却顾不上许多了，一个箭头冲了进去。 死气激荡着，像风暴般能把人撕碎，但方宇紧咬牙关，愣是昂首挺胸的前进，最后终于闯过了龙卷风，一脚迈入了终点！ 终点处，古老的黄泥台停放在那，一盏生锈的长明灯照亮了四周。 好不容易闯到这里的方宇怔怔的上前，昏暗的灯光下，那黄泥台上，好像躺着个人。 “嘶——” 他走上前去，当看清楚上面是什么，却不由得倒吸凉气，往后退了几步。 那黄泥台上躺着的是个人不假，但竟只是一张皮蜕！ 一张已经几乎分辨不清人脸的皮蜕！ “只听说过蛇会蜕皮，什么时候人也会蜕皮了？” 方宇身体凉飕飕的，这里到处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那是……” 他的目光定格在皮蜕的右手上，那里戴着枚深青色的圆润戒指，材质似玉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