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耳提面命
杭州府！ 元至正26年(1366年)12月，置浙江等处行中书省，治杭州。 明改杭州路为杭州府。 太祖洪武9年(1376年)，改浙江行中书省为浙江承宣布政使司，杭州府隶浙江布政司杭严道。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府的繁华苏则早就领教过了。不过跟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以新任知府公子的身份进来了。 苏修一行人刚进杭州，杭州府衙就来人在十里接官亭等候了。 见到苏修的车马过来，一名官员小跑着过来，高声道：“敢问前面来的可是苏府台？” 苏修从车里露出头来，微笑道：“正是苏某！” 那名官员急忙过来行礼道：“卑职钱塘县令吴大声，拜见府台大人！” “吴县令客气了！” 苏修走下了马车，微微还了一礼。 吴大声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官吏，大多是不入流的小官吏。 苏修也微笑着一一回礼。 杭州府治钱塘、仁和两县。 官场上有句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钱塘、仁和两县令是悲催的，因为他们不仅附郭府城还附郭省城。 吴大声身为杭州府的下属，来迎接是应该的。 只见他咳嗽了一声，道：“通判大人和各位乡绅正在衙门翘首以待，特派卑职前来迎接府台大人。” 苏修温和道：“吴县令辛苦了，前面带路吧！” 吴大声立即派遣皂役捕快前头开道，迎接苏修一行进府衙。 府衙门外，一名穿着青袍的中年官员率众人等候在仪门前。 苏修的车马过来后，这人才缓缓的走了过来。 “卑职杭州府通判华欣拜见府台大人。” 苏修笑呵呵的回了一礼，道：“文和不必客气！” 二人是同年进士，苏修被点了庶吉士，华欣被下放为官，从基层的县丞做起，这么多年才熬成了正六品的推官，相较之下苏修的官路平坦，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知府了。 苏修环顾了一下，忽然道：“为何不见李同知。” 明朝官制，大制小，小制大。重要的岗位都是有佐官的，这样做是为了分权而治。 另一名青袍官员走了出来，道：“会府台大人的话，李大人身体有恙，不能亲自迎接大人，特意让卑职转达歉意，改日一定亲自登门致歉。” 此人就是杭州府推官向冲。 苏修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请向推官替本府向李大人问个好。” 向冲微微一笑，道：“卑职一定带到。” 接下来通判华欣向苏修一一介绍府衙的大小官吏。 经历刘成，知事邱元，还有些不入流的官员。 另外还有仁和县令袁广成以及杭州府内的乡绅。 苏修一一微笑着点头致意。 自古接官都差不多，官员已经接到了，家眷也安顿好了，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了。 华通判在后衙设下了酒宴，请苏修做了上座，官员按照品级做陪。 苏则身为府台公子，也参加了这次的宴会，当然陪他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吏。 胡吃海喝一阵，天色已经晚了，华通判立即安排人送知府父子回家。 后衙正在整修没法入住，华通判将知府一家安顿在一个富商的大院。 刚回到家里安顿好，前来拜访的客人就络绎不绝。 送礼的，求见的，从门口排到大街上去了。 苏修早就吩咐过了礼物收下，人谁也不见。 可是这帮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东西一放就离开了。 很快院子里就堆满了一堆礼盒。 拿着手中的礼单，苏则有些愣住了。 尼玛光夹杂着的银票就十万两啊，还不算上这些礼品。 他虽然有过一晚上几十万的经历，不过那也是呕心沥血，提心吊胆的。 这个便宜的爹只是睡个觉十万两便送上门了。 怪不得后世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当官。 嘿嘿，还是当官的来钱快啊！ 苏则微微摇了摇头，拿着这些礼单来到了苏修的房间。 苏修正躺着闭目养神，胖丫头春香正在一旁伺候着。 这次走的时候，狗子带着春香来投奔苏则，正好手边缺人手，苏则顺手也就把他们带上了。 狗子在苏则身边跑腿，春香去伺候苏修。 “父亲，你看！” 苏则将手中的礼单递了过去。 苏修接过来，随手翻了翻，道：“你让苏禄去把礼品整理一下，都归置好，挑出一些贵重礼品，过两天我要去省府那里走一趟。” 走一趟自然不是空手去，他也去送礼的。 苏则微微一愣，原本他还以为这个便宜的爹至少要推迟一番，想不到这么痛快的收下了。 十几万两啊，他就不怕被御史参上一本？ 苏修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不是以为这就是受贿？” 苏则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这不是受贿是什么？ 苏修捻须一笑，道：“官员履新之极，同僚送点礼这不算是受贿。这已经是算是官场的共识了。”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道：“则儿，你记住，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大家都这么做，你不做就是跟大家为敌。无论是什么时候不合群人都是不受待见的。官场就是个大染缸，一旦进去了就没有什么清白了。你想保持清白，只会成为众人攻击的靶子。” 苏则诧异的看着这个便宜的爹，他发现一直在犯同样的毛病，就是小看古人。 这个爹倒是变通的很，看样子也不会是什么清官。 苏修有些喝高了，心情也比较高兴，所以话比往常也多了些。 “则儿我问你，士农工商，为什么只有读书人才能当官？” 苏则皱了皱眉，道：“那还是皇帝他家规定的。” 苏修摇了摇手指，道：“错，就算皇帝不这样规定，做官的人还是读书人居多。只是因为士农工商中，读书人是最聪明的一个群体。读书人中能够当官的又是少之又少，所以能够当官的绝对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都是傻子干的事。则儿你记住，读书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大明朝读书人千千万万，有几个是真正做学问的。他们读书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向上爬。既然都是为了往上爬，除了少数的傻子，谁又会干那些既当妓女又立牌坊的事情。。” 这话听的苏则目瞪口呆。 他似乎也小看了他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