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挂在墙壁上的那把剑
此时的银月如圆盘，显得分外的清冷。秦无月正坐在石阶上，将秦云那件破掉的衣服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在沉思片刻后。她便底下了头，手中摸出了一根绣花针，针头上有一个穿线的小孔。 借着月光的银亮，秦无月一手执着线头，将其穿过针头小孔。小手密密缝，把秦云衣服上的那个破洞补了回来。 “血迹？！”在缝补衣服的时候，秦无月不放心地蹙眉道。用手擦了擦，眸子逐渐冰冷起来，直到将衣服补好的时候，她手上的那枚绣花针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雾般的霜。 待到秦云修炼回来，秦无月这才在石阶上站了起来，重新展现出高兴的样子。 “大哥哥，我们休息吧。”秦无月甜声道，说罢便小步走回茅屋中，将被褥从柜子里头拿出来，铺回到床上。 待到无月光着脚丫子走上床后，秦云便地下铺上一张席子。他们两自相识后一向如此，秦云睡在地上，而秦无月则是睡在床中。 弹指吹息了桌子上的那根照明蜡烛，茅屋中变得黑暗了起来。秦无月两只手抓住被子的边缘，微微的往上拉了一下，将其遮住了自己的半脸。 而秦月则是在席上侧着身子，在一会儿后，他们已经适应了茅屋中的黑暗，但困意也开始袭来。变得沉重的眼眸缓缓闭上，进入了梦乡。 深夜，山间茅屋显得异常地安静，外头不时有微微的山风，吹动着枝叶，使其发出沙沙的响声。 忽然，处在睡梦中的秦无月睁开了双眸，而蜷缩在她枕头边的小灰兔也同样醒来。 她轻手掀开被子，与小灰兔蹑手蹑脚的走出了茅屋。外面没有异响，可秦无月知道有人来了。 走出茅屋，沿着山路的阶梯下行。 “出来吧！”秦无月对着空无一人的半山说道。 就在叶剪水前方的树影处，有一名红裳女子从影中出现，对着秦无月行礼道：“meimei” “你来这里干什么？”秦无月警惕道。 红裳女子便是被秦云砍成两半的白袖。 秦无月微怒，想到秦云身上的伤极有可能是白袖所为，山间的气温骤然降低了几分。此前，秦无月并没有见过白袖，可她却已经知道她是谁，自然也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 白袖似乎感受不到秦无月的怒意，反而魅惑地说道：“jiejie本来还想趁着夜色，与秦公子偷偷幽会呢，谁知道被meimei发现了。” “你要是再敢接近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秦无月冷声道。 “我看meimei是误会了，jiejie又怎么舍得杀死秦公子呢”白袖捂嘴掩笑道，不过随即她又说出一句让人悚然的话：“最好的东西不都是要留着最后才享用的吗？” 说罢，不等秦无月有所动作，白袖便再次遁入黑夜的影子之中，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奇怪的女人。”秦无月喃喃自语道。 径直走回到茅屋当中。 吱的一声将茅屋的门推开一道缝隙，秦无月回到茅屋。见秦云并没有被惊醒，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再次进来的时候，秦无月并没有走回床上，而是悄悄地来到席子上，她躺了下来，看着秦云的平静的睡样。不由挪了几下身子，靠近了一些，抢来了半张被子，把头埋在秦云的肩膀上。 秦无月感受着秦云温暖的体温，脸蛋发红，微烫。 温暖的被窝是起床最大的敌人，特别是有秦云在身旁的时候。 待到秦无月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幸运的是，秦云起床的时间比他还要更迟一些。 惺忪地睁开睡眼，秦云伸展了一下身体。他有些意外自己昨晚竟然睡得如此之沉，将席子收好，他打开茅屋的木门，只见此时的太阳已经高挂于天上正中央的地方，不由无奈的笑了几声。 “原来都到午时了。” 此时秦无月刚好从外头打了清水回来，看来是给秦云梳洗用的。 在乖巧地伺候完秦云梳洗过后，秦无月的肚子突然传出了咕咕声响。 “饿了？！”秦云笑道，想到现在已经是午时，又见外面的灶头还没有生火，食材当然也没下山买。于是他便对秦无月说道：“我们今天下山吃吧。” 对于秦云的决定，秦无月是从来都不会反对的，马上点点头。 品华楼，这是咸阳城中最出名的酒楼，民间坊传，这里的的厨师是以前在咸阳宫中伺候过秦王陛下的。虽然不知道真假，但的确使这家酒楼生意兴隆。 秦云两人找了二楼某个靠在栏杆的位置坐下。 “看看要吃什么？” “大哥哥来点吧，无月都可以的。”秦无月笑道。她本来就是对吃没啥要求的人，更何况有秦云在呢。 可秦云并不是这样想，既然好不容易下一趟馆子，当然要吃点好东西。他接过小二拿过来的菜牌，仔细地研究起来。 “先来一个孔雀东南飞！” “再来一个百尺竿头！” “凌波仙子！” “连中三元！” “君子好逑！” 秦云越点越起劲，他根本不清楚这是什么菜，但听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秦无月看着秦云那激动地模样，也只能在默默地偷笑。但见秦云口中说出的菜名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伸出五指，盖住了秦云手中的菜牌。 “好啦大哥哥，再点我们两个吃不完的。”秦无月被秦云的举动逗趣道，心里想着要不要偷偷去向这里的厨子请教，平日里可以换点口味。 “好！就这些！”秦云不好意思地将菜牌合上，挠挠后脑。 不一会儿，秦云刚才点的菜肴被小二送上，可正当他拿起筷子准备好好尝时，却傻了眼。 “这都是我们的菜吗？”秦云纳闷道，眼前的所上的菜肴，可与菜名相差得不止一个档次。 “这位客人，这的确是您点的菜没错。”小二郑重其事道，他显然早已做好准备，这种问题也明显不是第一次处理了。 见秦云还是不明白的样子，小二指着一碟油炸鹌鹑说道：“这便是孔雀东南飞。” 指着那盘清炒芦笋说道：“这便是百尺竿头。” 指着山椒炒牛rou说道：“这是连中三元。” 指着葱花炖汤说道：“这是凌波仙子。” 最后，小二看了一眼秦云与无月，用着带有别样意味的语气指着那碟清蒸鸡卵嘻嘻介绍道：“这就是君子好逑。” “好菜名！！”秦云深呼吸后叹气道，对小二详尽的解释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正所谓自己点的菜哭着也要吃完，还不能浪费。 饭间，秦无月机灵地往秦云的碗里夹菜。 在秦云吃完这一桌子菜的时候，他挺着一个饱的浑圆的肚子与秦无月走出了品华楼。 在缓步走回的演武堂的路上，秦云走得特别的慢，因为他刚才真是吃得太饱了些。可即便是如此的慢步，秦云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燥火慢慢升腾起来。 刚才的那碟清蒸鸡卵正在被秦云慢慢地消化，并且发挥出它的作用。 逼得秦云要暗自使用灵气，将着燥火压下去，这才感觉身体好一些。 就在两人路过市集的时候，忽然有路人的交谈声传进了秦云的耳朵中。 “明天就是演武堂招新的日子，我得让孩子今天吃好一些，让他明天有个好发挥！” 秦云这时才想起来，此前他一直记挂这叶剪水的事情，以至于将演武堂招新的事情给忘了。 当初，秦王嬴倾尽全国之力，举国修行振兴秦国。显然他的决定没错，演武堂培养出来的第一批修行者，在秦楚大战充分发挥出他的作用。郢都被占，楚国失去了争霸北苍的资格。 而明天，演武堂招新将会再次启动。先从咸阳开始，逐渐再到周围的城池。 秦云带着一丝感慨，与秦无月回到茅屋，只见此时吴道丰在门外等候。 “老师！！”秦云惊讶道，想不到吴道丰会先返回演武堂。 “孩子。”吴道丰欣慰地点点头，按照当初的计划。在攻占郢都后，白启先行带着军队回咸阳城复命，而十位长老，秦商君与吕不讳则是留在郢都养伤，顺便警惕着楚国的动静，等到平稳以后才会回到咸阳城。 秦云请吴道丰入到茅屋，而秦无月则是带着小灰兔走到外头，留给这对师生谈话的空间。 “明天就是演武堂再次招新的日子了。”吴道丰道，他先行会咸阳城就是为了主持这次的演武堂招新。 “学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秦云问道，若是演武堂就需要他的地方，秦云自然义不容辞。 吴道丰摆摆手说道：“有守城士兵的帮忙，这个自然是不需要cao心的。为师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卫一的事情。” “苏素她还没有回来。”秦云摇摇头叹声道，距离当日已经距离了两年之多。当初秦云见卫一因经脉尽断，丹田周天皆碎而悲痛。曾在他的面前说下谎言，两年后自己会再遇凤凰，为治疗他的伤势。 这不过是当初的权宜之计，后来在吕不讳的口中探清，只有续脉凝丹可以治疗卫一的伤势。为此，秦云与苏素兵分两路，他要找到鬼谷中的续脉草。而苏素则要证得医道，成为知命境的丹师。 两年之约已过了一段时间，续脉草已在秦云的手中，只是苏素仍然未回。 “学生这就下山与卫一解释。”话是由秦云所说的，自然要由他本人去解释。 说罢便秦云便快步前往咸阳城郊外，卫一所居住的茅屋。 咸阳郊外，经过狭小的山路复行。秦云来到了卫一的住所，只见在茅屋的隔壁，多出了一个新开的菜园子，一位少年正穿着粗制的麻衣，手中正拿着一个锄头开垦菜园。 少年便是卫一。 焰流火妖发现了秦云的到来低吼了一声，通知其在院子里劳作的卫一。 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秦云。他并没有见过秦云的真容，只是在秦云那坚定的眼神中认得他。他随手在麻衣上擦了几下，便朝着秦云蹒跚走来。 两年后的卫一，早已不是当日那个翩翩的风姿少年。 “你还好吗？”秦云问道，在经过叶将造反的事情后，他一直没有机会来看望卫一，只有让焰流火妖继续帮忙照顾 “已经可以做些粗活了。”卫一笑了笑道，经历过长时间的调养，他能都从轮椅上再次站起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秦云沉默了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说道：“对不起。” 卫一笑了笑，想不到记忆中一向坦荡的秦云，会如此在意这个。 “那晚上苏素都将事情告诉我了。”卫一轻声说道，剑眉微蹙。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开口道：“起初，我还有点生气，可慢慢回想。你们也是为了我好，现在我已经没事了。” “至于苏素” “知命境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够登上的” “放心吧，我会等她回来的。” 卫一说罢，用手拍了拍秦云的肩膀。日光照射在卫一的侧脸上，少年的面容干净，似乎在此刻又恢复到了最初时的神韵。 “云，有件事情想向你请求。”就在此时，焰流火妖走了过来，站在卫一的隔壁向秦云说道。 “什么事？”秦云虽是这样说，其心里却早已猜出几分。 “我想留在这里。”焰流火妖道。 秦云抬手揉了揉焰流火妖的兽首，明白焰流火妖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它是跟随秦云走出凤凰古墓的，可他却是与卫一相处了最长的时间。 焰流火妖与秦云并没有任何仪式上的主从关系，它之所以会走出古墓，是因为对秦云的敬佩。而与卫一长时间的相处，已让它生出了某种习惯。焰流火妖通人，自然会有感情。 对于焰流火妖的选择，秦云尊重答应道：“好” 此时秦云的眼中的余光正好落在卫一身后的茅屋，木门是敞开的，而在茅屋的墙壁中，半柄青雷断剑已再次系挂在上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