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前尘往事
金城关上放眼望去尽是累到了极点,靠在墙头边上倒头就睡的士兵。而此时,手中的长枪还死死地被他们握在手中,即便是睡去也不敢有一丝放松。 三天三夜的时间,若放在别的场合中可能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是对于上战场的士兵来说,这短短的三天却比他们的大半辈子还要漫长。 能活到此刻回到金城关里的士兵既是幸运的,同样也是不幸的。他们甚至连惦记战友的功夫都没有,更不要说去感慨战事的残酷。与其有这样的时间,倒不如补充好体力去面对下一次的战斗。 秦云在叶剪水的搀扶下随着众人缓慢回到军营。 在服下了几颗普通灵气的丹药之后,他已经感觉好很多。至于演武堂的十位长老,并不需要这些丹药,修为入了知命境的他们,只要休息一番便可以了。在他们的身上亦没有伤痕,赤霞门长老合力到一处只能挡住他们,却还不能伤到他们。 而在军营里头,秦商君以及吕不讳已经在此等候。 “拜见秦、吕两位大人!”白启正声说道,正要单膝下跪行礼。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吕不讳上前将白启扶好叹声说道,随后又意味深长地向秦云点点头。能夺回金城关,并且在楚国全军出击的情况下坚守下来,着实让人欣慰。 现如今,秦国的倾国兵将终于全数集结。 “接下来的战斗,不知白将军有何打算?”军中帐中,吕不讳向白启询问道。白启被秦王封为大良造,拥有此间战事的最高指挥能力。 “楚国的兵力是我大秦了两倍之多,想要取胜必要乱其军心。”白启看着案头上的地图皱眉道。 不同于雁南城夺回金城关的战斗,荒原之上本是一块黄沙土地,本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硬攻的话秦军在人数上亦不及楚国,而且在攻城战中,进攻的一方肯定要比防守的一方付出更多的兵力。 唯一能够实行的办法,便只剩下扰乱楚国全军的军心。 白启怕自己的思维有所不周,又将地图挂了起来,容在座的所有人共同参详,集思广益。 秦云在许久前以前的演武堂课堂上就见过这份地图,当时他的想法是以大军压向楚国边境,再派出奇兵绕过附近的山川突袭郢都。 他脸上露出几丝苦笑,感觉当初自己的想法的确是异想天开。如果真是要绕过荒原,估计这奇兵也要走上一年半载。 “扰乱军心吗?”秦云思考道。古往今来能够扰乱军心的计策不外乎几种,布下疑兵,散播谣言,下水投毒,赠以美人 显然,所有的方法都不适用在此间的战斗之中。 疑兵,荒原空荡荡,并没有可以设下让人疑惑的东西。 谣言,楚国为北苍第一大国,国力正盛如今的帝北关也是兵广粮足,谣言一出便会不攻自破。 投毒,两城没有相连的河流,估计也没有暗通在帝北关中的间谍。要不然白启等人现在也不会这般头痛。 美人,这吹枕边风的计策耗时更长。 苦思之间,秦云的目光正好落在吕不讳的身上,对于这位正邪难明的阵师,秦云一直看不透。可也不妨碍他询问道:“不知吕大人,如今是否能够炼制出能容纳多人的传送阵? 吕不讳不知道秦云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回答道:“可以。” 秦云随即又向秦商君问道:“请问秦大人是否愿意出手?” “在下虽不才,但既然立志辅助秦王创霸业,自然会出手。”秦商君点点头微笑道,他来到金城关就是为了对付楚国的王阶修士。 “如此我们便可以出奇兵突袭郢都!”秦云自信十足道,虽然不能用军队作奇兵,却可以换一种角度。只有要吕不讳的传送阵在,万般的不可能都可以变成可能。他解释道:“此时的楚国大军全出,唯独少了两位王阶修士,想来他们必然留在皇室以及赤霞门之中。” “我们可以化被动为主动,用传送阵降临在郢都,击败两王,到时候帝北关中楚军必然大乱。” “可是,秦大人纵使修为通天,恐怕也难以同时对抗楚国的两王吧??”帐中有质疑声响起。 这个问题才是最难应付的问题,楚国之所以能够在北苍成为最强,其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有两位王,一位处在楚国皇宫中,而另一位则是赤霞门门主。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打败那两王,只要击败赤霞门门主,再将楚国皇宫中的另一位王牵制住。” “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领前往赤霞门,而另一路则赶往楚国皇室吗?”秦商君慧眼明亮道。 众人幡然醒悟,秦云所想出来的法子可以判断为一次极其冒险的。秦国大修行者突袭郢都,必然会让金城关防御缺失,但只要成功。秦军必能长驱直入横扫楚国疆土,拿下郢都。 非死即生! “后生可畏!”吕不讳笑道,恐怕这种充满狠劲的办法恐怕也只有秦云一人能够想出来。他站直身道:“既然如此,奔赴楚国皇室的一队就有我来!本座的修为虽不及商君,但要拦住一王还是有信心的。” 知命九重天,放在楚国皇宫中的王阶修士面前的确不够看。但是,吕不讳可是现北苍唯一的阵师。手中玄妙的符文,再加上其修为足以牵制出一王。 “演武堂十长老愿随吕大人前往楚国皇宫!”大长老上前一步拱手道。 “得十位长老帮忙,此番行动的成功率必定大幅度提高。”吕不讳笑道。 而秦商君当然是不用帮忙的,他的修为已是当今的巅峰。在赤霞门上必然会出现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其他人的存在反而会成为他的负累。 初商已定,帐中军将皆是心头微稳。只要等到秦、吕两位大人突袭成功,自然能一举歼灭楚国大军。 整年的宿怨终于是时候作出了结,秦云走到帐中央朝着秦商君双膝跪下,漆黑的双眸坚定,口中正言道:“请秦大人带学生前往赤霞门!” 一言既出,满堂皆静。秦云在战场之上的善战与英勇是有目共睹的,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要跟去赤霞门。 意见是他出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去呢?这是众人心里的一个问题。而且秦云在此前的战斗尽管威猛,但还是没有人觉得秦云能在郢都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吕不讳紧蹙着眉,秦云在他眼里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少年,为何会在此时突然提出这任性的要求。 “赤霞门很危险。”秦商君开口说道,双王之战毁天灭地,哪是儿戏。 “我知道。”秦云重声说道,漆黑的双眸依旧毫不动摇。 “我在战斗之时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分心护你。”秦商君接着说道,语气加重希望秦云断了这个想法。 “生死,全凭天命!”秦云在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不眨,语气更重。情绪激动时,眸中有恨意一闪而过。 在座的军将听闻此话后更是不明,秦云口中的六个字实在是太过沉重,不应该会出现在一个少年郎的口中。 叶剪水听后更是直接吓了一跳,不顾一切同样跪倒在地上,像是请求秦云改变主意。只是无论叶剪水抓住他的手如此用力,秦云的面色并无一丝改变。 能明白此事缘由的恐怕便只有演武堂的十位长老,但他们皆是箴默不语,他与赤霞门的事情必须要让他自己亲自说明。 秦商君静看着秦云,感受到其眸子中闪出的一抹难以发现的恨意,清叹了一声柔声道:“能把原因告诉我吗?” “我生在望月。”秦云用着较为平静的语气解释道,寥寥数语却也是五味陈杂。 望月全城被灭一事,众人皆知。殊不知却原来望月中还有人存活,不禁唏嘘万分。唯有吕不讳的表情闪过一些不自然。 “难怪.........”秦商君低头道:“既然如此,你就随我一同前往赤霞门。” 当听到秦云道出自己的身世后,叶剪水那紧抓住秦云的手也是松了下来,她既然知道了原因,自然知道秦云非去不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她极为尊敬地向着秦商君拜下叩首道:“也请让叶剪水一同前往赤霞门。” “万万不能。”秦云眉头紧皱道,他并不想把叶剪水也拉进漩涡当中。 叶剪水听着秦云的话,当然能读懂其话里的对自己的关心,不由心头一暖。她将自己的跪下的双膝挪动了几下,面朝着着秦云。眼睛一闭一眨,秀丽的睫毛好比随风摆动柳絮一般,甚是动人。 紧接着,她向秦云缓缓拜下,与刚才向着秦商君那充满请求意味的拜礼不同。叶剪水此时向着秦云拜下的拜,颇有拜堂的意味。 她双唇轻启道:“生死与君相随。” 简单几字,已然胜过千言万语。叶剪水身为将门之后,自然要比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更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也是她真性情之所在。 “我明白了。”秦云点点头,感受叶剪水此间想要传达给自己的心意,也向着她对拜下来。 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红灯结彩,也没有洞房花烛,两人就在秦商君等人的见证下,在军中帐里头,简单的成了理。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这大概就是秦云与叶剪水两人之间的感情。 在突袭计划定好后,众人很识趣地打着疗伤、刻符、视察等各种旗号离开军中帐。 原本挤满了人的帐篷如今便只剩下秦云和叶剪水两人。 “你需要休息了吗?”叶剪水小声且关切地说道,不久之前秦云才刚结束了几天的战斗,而后又参与到计划的制定当中,根本就没有休息。 “我们出去走走吧,免得辜负了大伙的心意。”秦云微笑着温柔道。 “好~~”叶剪水点点头。 军中帐外头,有许许多多照明用的火把,明黄的火光将秦云与叶剪水两人的身影拉成了两条线。而在两线之间,又有一条线将他们相连在一起,那是两人紧牵住的手。 随着两人步伐一致地朝前走着,火光照耀的方向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两个影子的尽头最后完全地重合在一起。 此时金城关的环境并不是理想中的风花雪月琴弦剑舞,但也不能影响到从两人手心中传至心窝的温暖。 两人抬头凝望,忽见幽夜长空中,有银星下坠,在夜空中留下了一条莹亮的尾巴。 “扫把星?!”叶剪水柳眉微皱,这星的出现昭示的不幸,在此刻出现让叶剪水很不喜欢。 秦云看着叶剪水稍稍有些撅起的嘴巴,不由沁心地发出几声笑。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头作叩门状,轻敲了下叶剪水的嘴巴,好似要把那噘嘴弄平。 叶剪水的双唇很软,让秦云的感觉很舒服。而秦云的动作很幼稚,却能惹得叶剪水再次展现出笑意。她眨眨眼看着秦云的双眸,仿佛在问秦云为什么突然表现得这般“没正经”。 “我以前曾游历过一个地方,他们把这种星星叫做流星,能给人带来好运气。如果朝着它许愿的话,那一定会心想事成。”秦云说道,眼神认真并不像在开玩笑。 “真的?”叶剪水的眼睛睁得大大,想不到扫把星还有另外一个很是好听的名字。 “不骗你。”秦云点点头,其目光真挚。 “可惜了~~”叶剪水像是有些失落,错过了刚才许愿的机会。 “没关系,我帮你许愿了。”秦云又道,伸手帮叶剪水弄好刚刚被风所吹乱的发梢。 “嗯”叶剪水的这是才心满意足起来,她没有询问秦云到底帮自己许了什么样的愿望。因为这不重要,只要是秦云许的,便是她的心愿。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般简单。 两人最终走到一棵树头边,坐了下来。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叶剪水搀着秦云的手臂,轻轻地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凉风而过,但叶剪水并不觉得寒冷。 而秦云也是将头靠在叶剪水上,鼻间有淡淡少女独有的香气传来,让他倍感舒心。发重的眼皮随着逐渐平缓的呼吸而闭上,两人相拥,一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