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从军令
她们林家虽然算不得什么豪门大户，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就比如到了晚饭时间，如果家里的男主人没有回来，那么大家都不会动手吃饭。哪怕是家里最受宠的大姐林黛也是乖乖的坐在饭桌边上，等着爹爹从外面干完农活回来吃饭。林陈氏比林大牛早些回来是因为她要准备一家人的晚饭，而大人总说农村里到了晚上不干净。所以也不可能让小孩子在晚上到处跑，二姐林怡自然也是要跟着林陈氏回来的。 不知为何，今日等的特别久，林大牛也没有回来。众人等得有些心急如焚了，林怡打算偷偷的伸手去偷一点菜吃，可手还没有碰到就被人用筷子敲落了，“怡儿，不行！”林陈氏绷着脸，虽然平日里素来疼爱这个二女儿，但是等相公回来吃饭已经成了这个小家的家规，自然是不能破的。 “小孩子没关系的，哪儿等得住啊……大牛如果还没有回来，咱们先开始吧……”林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让三个孩子盯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眼巴巴的望着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不能吃也挺遭罪的。林老夫人素来也是疼爱孙女的，就开口让大家先吃了。 林大牛不在家，家里林老夫人最大，她的一句话下来。林陈氏紧锁的眉头才松开了，看了看三个孩子，不耐的挥挥手，让她们先吃。自己则打算等相公回了再一起吃，就在大家兴高采烈的拿起筷子打算吃的时候。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一家人惊喜的抬头，才发现是林大牛回来了。不过这林大牛虽然回来了，但是脸色却有些不好。手里还拿着一张类似纸条的东西，上面写满了字。家里除了林陈氏精心栽培的林黛，几乎没有人认识字。 “孩子他爹，你可回来了！家里人都等着你吃饭呢！赶紧坐下……”林陈氏连忙笑着起身迎接，帮他接过了手里的锄头。 “唉……”林大牛看了妻子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锄头塞到了她的手里。步履有些漂浮的走向饭桌，懒洋洋的坐下了，“吃吧吃吧……怕是以后，咱们家吃不上我种的东西了……”说完，竟有两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爹爹这样，三个女儿一下子懵了，皆有些错愕的看着潸然泪下的林大牛。不明白他为何悲从中来，如此忧伤。 “瞎说什么呢？好好的……”林陈氏皱眉，不明白相公说的是什么。 “我可没瞎说，下午村长派人给村子里每户的男丁送了一份通知。说是朝廷征兵，每户都要派出一名男丁去参军。咱家没有男丁，就我一个，自然是我去……我去倒是没有什么的，身为男儿，报效国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你们这一家子女人，若是没有了我，可该如何是好？”林大牛泣不成声，虽然自家娘子没有给自己生下过一个男孩。可是家里三个各有千秋的女儿他却喜欢的紧。这上战场还指不定怎么样呢？万一和二弟三弟一样，有去无回，这一家子的女人，可该怎么办？被人欺负了，该谁来出头帮助她们？想到她们以后没有了自己保障日子过得会有多艰难，他就禁不住的心疼。 林大牛的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将林老夫人和林陈氏给劈晕了。她们难以接受的最重要因素就是因为林二牛和林三牛去参军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在她们的眼里，参军等同于送死啊！ “怎么……怎么会这样？咱们能不去吗？村长难道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吗？咱家就你一个男丁了啊！”林陈氏慌了，脸上哪还有昔日骄傲的模样。她昔日里骄傲，那是因为自己有一个疼爱自己又本事的相公。可是如今相公却要被一纸从军令带走，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村长跟我说的时候，我倒是和村长商量过。可是村长说不行，这是上头交代的，战事吃紧。前线大波的兵线损耗严重，只有不断的增添新兵，咱们国家的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虽然我这个大老粗听不懂村长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知道。我去参军这事，怕是板上钉钉，没法改变了……”林大牛不住的叹气，还让林雨给自己倒一杯米酒来。 林雨知道林大牛敲了敲酒碗是什么意思，连忙起身，撒开小短腿就跑去端装米酒的罐子了。 这男人心烦的时候，总是喜欢来两口，这一点来说。林雨还是了解的，因为自己前世的丈夫也有这个喜好，这也就是大家说的借酒浇愁吧！ “那该怎么办啊！”林陈氏听了林大牛这话，也是急红了眼睛。控制不住内心慌慌的感觉，眼眶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看见双亲如此，懂事的林黛一下子就沉默了。 她知道爹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她靠着自学的本事读了不少书。其中也不乏一些兵书，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国家处于连年战乱的时代。如果能够知道一点兵书的知识，保不齐对家人还是有帮助的。 但是摆在眼前的困难就在提醒着她，一旦爹爹去参军。那等于家里的顶梁柱没了，这毕竟还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如果爹爹一走，那自家全部都是女人。她怕是再能干，家人也免不了要让人欺负的。 想到这儿，林黛也是满面愁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大家陷入了沉寂的气氛中时，林雨哒哒哒的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给林大牛端来了米酒，林大牛接过了米酒，给自己倒了一大碗。 “孩子他爹，不要没吃东西就喝酒，对身子不好……都怪我，如果我争气给你生下一个儿子来，也不至于让你临走去参军了还这么担心家里……”林陈氏见状，夺过了他手中的碗，有些难过的开口说道。 “傻子，我又没有怪过你。有谁能像我这么有福气，有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林大牛苦笑一句，有儿有女，那是天注定的事情，他早就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