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初的梦想，实现了吗？
“七年多没见，没想到你比以前更加优秀了——” 在公司周围找了一家不错的餐厅，两人坐下，陈浩然打量着这个曾经的同学，心生感慨。 在高中时期，她便是他们所在的一中的校花，而且学习成绩也并不比当初陈浩然的成绩差。 两人时常研究学习，分析每一次考试的得与失，成绩稳步提升，而友谊和那一丝意味深长的情愫也是在那个时期萌发而成。 作为美丽漂亮的校花，慕倩在全校的受欢迎程度自然毋庸置疑，当初追求穆倩的男生很多，她也时常会收到一些小礼物或者情书，而作为她的朋友，陈浩然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陈浩然确实有过彷徨和疼痛，不过那个聪明的女孩，都会在有意或者无意之时，将那些送来的情书和小礼品当着陈浩然的面销毁。而陈浩然看到这一幕，心情自然也是愉悦的。 彼此的心照不宣并没有让他们在高三之时肆无忌惮，他们懂得忍耐，懂得等待，等待高考结束之后，才会毫无保留的将心中的爱慕诉说出来。 那年他们好像是十八岁，一个灿烂如花的年龄。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等待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而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等到说好的那一天。 在离高考还有五个月的时候，陈浩然家里发生了事情，陈母因病住院，被查出患了胃癌。 这个消息让本就并不富裕的陈浩然家瞬间坠入谷底，不过幸运的是胃癌并不是晚期，尚可以治愈，只是高额的治疗费用摆在面前，仍然是一道不好逾越的坎。 陈父每天工作道更晚，而meimei当时年纪还小，只有十一岁，陈浩然除了学习之外，还要照顾meimei，不过后来考虑到高考的临近，便把他meimei送到了姥姥家照顾。 母亲的病情在逐渐好转，只是陈父每天疲惫不堪，却再也难以筹到更多的钱，陈浩然第一次开始面对和思考生活。 而在某一天，看了网吧门口处贴的一张海报，他终于是自此诀别了每天认真学习，拼命备战高考的日子。 本就一直业务玩dota，且已经小有成就的陈浩然，奋不顾身的跨入了dota这个竞技圈内。 陈浩然并没有在那个比赛中夺得团队冠军，但他却在solo战中夺取了solo之王的称号，而奖金也如期的发到了他的手中，五万元人民币！ 那个比赛确实是dota梦想杯联赛！ 但那个id还不叫KOD，他有一个开始名字，叫做——赢！ “你却没有保持当年的优秀——” 听到陈浩然的感慨，慕倩也是心中升起怀念，看这个被时间磨平了的男人，她甚至有些怀疑，这——真的是当年的他吗？ 他们曾经有过很多美好，但终究没有最后美好的表白，陈浩然在高考中失利，去了上海，而她则是登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她说她可以等他，等一年，可陈浩然摇着头离开，他目标不在北京，而是在那个电竞气息更加浓厚的上海，他出发的决绝再没有留恋。 “当年如果你复课一年，也一定能够取得——”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一股气要从喉中冲出，而她也没有阻拦，张嘴说出这句话，只不过，话到一半，却被陈浩然打断。 “你错了——” 陈浩然淡淡的摇头道：“即便是我复课一年，也再难以登上那个高度——” 冷静直白的语言从来都不会让人感到欣慰。 慕倩盯着这个曾经让她崇拜的男人，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陈浩然微微一愣，端着的茶水也是静立在空中，他闭上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良久之后方才将杯中guntang的茶水一饮而尽，苦涩地笑了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 他坦白承认自己的不足，可并没有得到穆倩的宽容，她反而是更加变本加厉一般质问：“当初你跟我说你要去上海追求你的梦想，现在我问你，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这一句犹如绳索盘在脖颈之上一般。令人窒息。 她目光如火炬般的紧盯，而陈浩然此时的表情却已经平静：“实现了。” “我的梦想实现了——” 他回复的很轻松，似乎没有多少压力和愧疚，面对质疑拷问的目光，他也敢于坚定地重复一遍。 “实现了？” 慕倩冷笑一声，伸出素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楼道：“这就是你的梦想？” “每天挤着公交车去上班，为了一单业务起早贪黑，为了不知何时的升迁忙死忙活，到头来薪水也只仅够生活个饿不死人。” “这就是你的梦想？！” “陈浩然，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是那靓丽的面容早已被餐厅中诸多男士注意，如今带着几分质问的言辞，顿时吸引了不少人侧目围观。 美目中透漏出愤慨的目光，连声音都变得更加冰冷，那张令人着迷的精致面容更是如透发着阵阵寒意。 陈浩然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到旁边一脸局促不安端着菜上来的服务员，笑着说道：“放着吧，谢谢。” 那个年龄不大的男服员慌忙将已经做好的菜放在桌子上，然后快步离开，心中却是暗自一阵后怕：这个女人长得漂亮，可也太凶了，像个母老虎似的—— 把筷子放在穆倩面前，然后倒上一杯水，陈浩然方才正视那冷如冰霜的目光，无奈道：“好了，别生气了，先吃饭吧。” “你也是七八年没来jn了，恐怕jn菜的味道都忘记了，尝一尝吧。” “你先回答我问题！” 慕倩丝毫不领情，依然紧盯着陈浩然。 “都饿了，先吃饭吧，其他的事待会再说好吧？” 陈浩然叹息一声，摇头道。 “我不饿！” 慕倩言辞依旧锋利中带着冰冷。 已经拿起筷子的陈浩然终究是没有去夹菜，而是缓缓将筷子放回原处。 看着这个一如既往倔强的女孩，陈浩然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是无奈摇头，叹息一声对着服务员喊道：“服务员，结账！” 算账的服务员立马走了过来说道：“您的几个菜还没上——” “都做了吗？” 陈浩然问道。 “都做着呢。” 服务员纠结地说道， “做就做了吧，送给你们吃吧。” 陈浩然淡然道：“你看看多少钱——” 服务员也是无奈，算了账，陈浩然掏出钱包，将账还清。 “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看着一动不动的穆倩，陈浩然叹息一声，柔声说道。 而慕倩也是拿起精致小包，站起身，跟在了陈浩然身后，一前一后，逐渐离开餐厅，只可惜了那些翘着眼睛朝外张望的男同胞们，心中多有不甘，而在这些男同胞中有几个人脸色诧异，有一个人面色铁青。 走在大街上，陈浩然舒了一口气，沉声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只是想问，当初你跟我说的要去上海实现理想，你实现了吗？” 慕倩冷声道。 听到这个问题，陈浩然停下脚步，目光深深地盯着慕倩，像是要将她烙印入眼睛之中一般。 “你认为我的当初的梦想是什么？取得多大的成就？站在dota领域的巅峰？亦或者让人羡慕的薪水？” “慕倩，你想错了——” 他说的话音不快，却坚定如铁：“我当初如那一行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这些东西，我只是单纯的有一个想法而已——” “什么想法？” 慕倩冷眼问道。 “我只是，单纯地，想要，” 陈浩然皱着眉头，想要组织一些更加恰当的语言，可他发现并不容易：“我只是想给我妈治病——”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多么令人敬佩的做法？！ 可就是类似于这种方式的理由，在多少人听来不过只是一个笑话—— 他们都会想——以父母的病来掩盖你想要玩游戏的想法吗？ 而陈浩然也知道这样说恐怕难以让人信服，可是他找寻了无数的词汇，想要把这个理由说的更加真实一些，可是无论怎么组织语言，他却发现，唯有简简单单的诉说，才能让他记住自己最初的打算。 “现在我妈的病已经好了，我的梦想——也实现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他说的简单，轻松，却让人无法反驳。 慕倩紧咬着嘴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甚至不敢去看那一双眼睛。在那目光注视下，低下头，有些哀伤：“是啊，你本就不是一个怀旧的人，自然不知道后悔是何物，你一直朝前看，往前走，你从来不曾为谁停留过脚步——” “以前的你是这样的，如今，你依然是这样的——” 她轻声的说话，如风一般轻柔，也再没了刚才的冰冷寒意，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小，已经没有人能够听到。 “我——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她轻轻地说出这话，可话音不大，而又被飞驰而来的汽车声掩盖，陈浩然并没有听到—— 心中微微有些刺痛，但已经学会坚强的她并不会因此而脆弱，再次抬起头来，目光中多了几分柔意。 “我饿了——” 她轻轻地对他说道。 而他张了张嘴，终于是没说什么，带着她找下一个吃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