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你称心，我如意
“我们一母同胞的四兄妹，难道竟要互相的厮杀吗？”李治愤然间脱口而出的话，显得么的突兀，让面对容凌目光的他心如鼓擂，怦怦乱跳，又觉得自己一语戳中了真相，冷汗淋淋而下。· 容凌看着李治。 李治的冲动渐渐冷却，思绪渐渐平复，冷静与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让他不由细细地反省自己刚才的冲动……却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 “搞不懂你们都在想些什么！”李治嘟哝了一句，他抓着容凌胳膊的手更紧了：“大哥，你想想办法吧！我不想小兜子也跟我一样，被你与二哥两人扯得快要分裂。” 胳膊上隐隐的疼痛让容凌很快回过神来，她不由朝李治望去：“稚奴……”还真是个心善的孩子！明明知道事不可为，却依旧而为。 容凌不由冷声问道：“你说个办法，让大哥依着你的办法去做，行吗？” 听了容凌的话，李治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如果有好的法子，就不会来求大哥了。 “要不，你让二哥吧？” 容凌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之感。自古以来，从来都不曾有过活着的废太子！ “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啊？”她笑着轻声喝斥他，“大哥肯让，也得让父皇答应才是。” 李治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话：“要不我去求求父皇。” 在李世民的心中，大唐的江山万代，比一个两个的嫡子更重要！如果求李世民有用的话，李承干与李泰也不会弄到如今这个局面了。 李治也知自己这想法也太肤浅了！他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接着又道：“怎么办？怎么办？我夹在你们中间倒还好。小兜子怎么办？” “别想太多，如果你信得过大哥的话！”容凌坦然地道，“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她笑着打趣李治道，“如果你肯担上责任的话，想来我与你二哥两人都能保全！” “那怎么能行？！”李治想也没想就出言反对，“论嫡论长，都轮不到我……”然后想起容凌一再的提这个话题，有些怀疑的道：“大哥，你在算计我什么？” 容凌微微一晒……她能算计什么？当然是顺着史的潮流而走，让李治当上皇帝！ 李治怅然而去。 容凌若有所思，李治……将大唐外王内圣的格式发挥到了极致，四海臣服且国泰民安，倒是从小就能看出来。 转眼之间，贞观十二年将至。 虽然容凌刻意的控制了与李治接触，但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之间，又怎么避免得了相处？ 这一日，李治又一次恳求容凌带他出宫去玩一玩。 容凌心里一动，答应了下来。 长安城繁华如斯，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擦踵。 因为这一年是采选之年，长安城里平白的多了极多盛装出现的美女。 容凌与李治两人身着便装，走在城里。 李治时不时的惊唿一声，并目不转睛的看着不时走过的胡人：“大哥，我大唐还真是四海来朝。” 容凌笑眯眯的，视线却慢慢的飘远…… “！” 一个秀丽的身影勐的撞向李治。· 容凌与李治身后忽然一阵响动，他们的亲卫反应极快，疾若闪电般冲到前面，以身挡在容凌和李治面前。 女子战战兢兢，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害怕极了。 “呃……我……我无意……” 容凌定睛一看，不由嘴角一勾，挥手淡淡道：“都退下吧，只是一个女子罢了。” 见容凌极为和气，女子的俏脸转红，然后恭敬地道：“冲撞了几位爷……” 容凌笑道：“没事，没事。” 李治摆摆手，大笑道：“什么冲不冲撞的，大路又不是我家的，我能走，你也能走，哈哈，这位jiejie，你真好看。” 李治调笑的话，让女子脸一红，接着轻声解释道：“我想见识一下长安城，便出来走走，未料走得远了，找不着回去的路了，一时心急……所以冲撞了几位爷。” 容凌还没说话，旁边的李治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噗嗤笑道：“呵，jiejie，怎么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呢？要不要爷送你回去？” 女子恭敬地道：“回这位贵人，不用了。” 容凌暗暗点头，其年轻颇轻，一惊之后便镇静了下来，对李治调笑般的言论亦应对自若。 李治摆摆手，大笑道：“爷正闲得慌，顺路而已。” 女子以袖掩嘴，噗嗤一笑，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恭声道：“多谢贵人，未请教贵人是……” 容凌一直静静听着李治和女子的对话，然后不时扭头若有深意地看李治一眼。 李治却浑若不觉，笑道：“人确实是人，但莫叫什么贵人，我也不算太贵，哈哈……走吧，大哥，我们正好与这位jiejie顺路，就送她一程吧。对了，jiejie，你住在那里呢？” 容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李治，倒是看不出有这一手！ 然后容凌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名女子说了个客栈的地址，容凌便带着几人一起向着客栈而去。 一路上，李治谈兴大开，时不时的叫声jiejie，又随意的买了些小玩意儿，随手就送给了那名女子。 而那名女子则眼波流转，如水荡漾，既不失礼，亦不多礼，对李治送她的小玩意儿，只当贵人子弟闲极无聊时的玩闹。 容凌一路不动声色，细细的观察着李治及那名女子。 路并不长，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客栈，寒暄几句后，双方客气道别。 ………… 看着女子进了客栈，婀娜的身姿慢慢的消失，李治好奇地道：“大哥，你身边就一个称心还能入眼，你竟然对她如此客气……你看上她了？” 容凌的嘴角再度抽抽：“你觉得那个jiejie怎样？”她不答反问。 李治愕然：“怎样？什么怎样？” 容凌哼了哼：“就是问你，觉得她美吗？你喜欢吗？” 李治愣了半晌，幽幽叹道：“大哥，我才十二岁……” “心有余而力不足？”容凌笑着拍了拍李治的肩：“且等着吧。” 李治不由道：“什么且等着？我看她就挺合适你的。对了，她是采选上来的姑娘！不然也不会住在客栈里。” 然后一脸同情的看向容凌：“大哥，你是不是因为她是为父皇采选上来的，不好下手，所以才……” 容凌的唇角连抽，他从那里看出自己对这个女子有兴趣了？就算是容凌有兴趣，也是因为李治！ “乱说。” “大哥，不过一个女子，你可去求了父皇，想来父皇一定愿意你的东宫里多上几个人的。毕竟称心……不能为你生儿育女。”李治的表情严肃认真，可以看得出来，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容凌忍不住噗的一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称心……她……”良久，容凌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 回到东宫，称心款款而立，正等着容凌。 容凌轻俏俏的一笑：“今日逛得有些乏了。” 然后仿佛没有看到称心伸过来的手，自顾自的进了殿内。 见容凌如此，称心的面色刹时间苍白到了极点，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渴求之色。 这些日子以来，容凌并没有与称心同床，她知道称心一定急了，李泰也一定给称心压力了。 “有事吗？”容凌问道。 “没事，没事。”称心急急地道，“奴就是觉得……”称心略一迟疑，就有了决断，“太子，你可还记得，你曾说过，要立我为男皇后？” 曾经，他以为，他已占据了太子全部的心神，也曾自责于自己做过许多对不起太子的事…… 可是，时至今日，当太子不再召他之时，他慌了…… 便不由自主的拿出李承干对他的承诺来…… 容凌见称心低垂着头，眼泪无声地顺腮而落，心里无端的生出一分怜爱来：“孤只是最近有些忙……” 那些侍卫等人见称心与容凌在一起，很有默契的离远了一些。 此时四周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称心低沉的啜泣声：“是不是奴惹了太子生气了？还是朝堂上不顺？都是奴的不是，奴不该……可是奴就是想与太子在一起。 容凌听出了称心语气里那一份自卑与无助，暗叹了口气，笑道：“你不必妄自菲薄，知道今日孤出去做什么了吗？”任务是要让称心过得如意，她便不能不理他。 称心情绪低落，流泪摇头。 见他没有回应，容凌便自顾笑道：“与稚奴出去逛了逛，呃，稚奴快长大了，都知道叫个女子jiejie长，jiejie短了。” 称心仍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闻言睫毛微微一颤，泪珠顺势落下。 “晋王么？太子没有骗我？不是太子去见了那位女子？”称心闷闷地道。 容凌叹道：“你我一心一体，孤又何来骗你之说？孤最近太忙了，才冷落了你，怪不得你胡思乱想。” 称心这时才悄悄抬起了头，显然认真在听。 容凌接着道：“……既然你还记得，我曾说过要封你为男皇后，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重要。” 称心眼泪顿止，杏眼渐渐绽放出了光芒，如春风化冻，桃李争妍，整个人仿佛忽然注入了一股生命的活力。 容凌趁热打铁道：“……想来孤不负你，你亦不愿负我，对不对？” 称心不假思索脱口道：“那是当然！” 容凌笑了：“你看，这样一说，你是否已悟了？孤不后悔与你同心同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能让称心从此不再给李泰通风报信，容凌不介意多对称心说些好话。 称心睫毛上仍挂着泪珠，却也跟着笑开了颜：“放心！是奴多想了。只是，奴既无身份，又无地位，一点都帮不上太子。”这一笑，便如春风化开了冬冻…… “你只要好好的呆在孤的身边，便是对孤最大的帮助了。” 称心用力点头。 沉默半晌，称心忽然垂头轻声道：“太子刚才说，奴……真的很重要么？” 容凌笑道：“是的，你很重要！孤还有事要忙，你先去休息去。” 称心羞涩地笑了…… 其实，容凌说了那么多，他真正听进去的，只有那句“你很重要”。 在他心里，“你很重要”，这就够了，无论“士为知己者死”，还是“女为悦己者容”，倾心倾力付出后，想听到的，无非只是这句话。 见称心的眼神从欣喜，再转为迷茫，接着又化为坚定…… 容凌叹了口气。 …… 小错不断，大错不犯。 容凌很好的遵遁了这一原则。 让李世民气恼之时，却又无话可说。 亦让李泰根本就抓不到小辩子。 说太子最近不肯上进？对朝堂之事多有疏忽？要真上进了才是要命的事！父皇绝对不会允许太子抓住太多的权。 说太子私生活不检点？连称心这个佞童，父皇都是一笑置之。 说太子目中无人，不肯礼贤下士？同第一个理由！ 李泰很是发愁，他更为发愁的是，他放在东宫里的棋子称心已很久没有消息传出来了。 他想来想去，发现自己与太子李承干相比，一丝一毫的优势都没有。 李承干身具太子之位，首先从名份上就占了大义，只要他不犯大错儿，父皇便不可能削了其太子之位。 他越想越发现自己处境不妙！ 他被父皇捧起来与李承干打擂台……时时赏赐，又让自己多有越制之处！人人都当他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一旦他失败……下场可想而知。 称心…… 好一个称心！ 竟渐渐的脱离掉他的掌控了！ 李泰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狰狞！让自己不好过，他便会让所有人不好过！ …… 第二日早朝，在李世民说出无事退朝之时，李泰站了出来。 “父皇，近日各路采选女子皆已入京，不知父皇有何打算？”李泰这话便是逾制了，他一个儿子，管到做父皇的后宫里去了。 不少朝臣都开始摇头，纷纷觉得李泰最近很有些不沉稳，在太子稳住的情况下，连连出昏招。 “父皇，我们兄弟都渐渐的大了，尤其是大哥，东宫内很久都没有添新人，也没有给我们李家开枝散叶了，所以，儿子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