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跳
寺子屋前。 为了保证自己暴戾的灵力相合在这一剑内，剑哉已经将自己的精神气魄全部灌输于内，如果要应对那把飞向上白泽慧音的长剑，他必然要撤剑。 而八云蓝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没有多言，但剑哉已然感觉到，冥冥之中，好像有种力量在催促着她的离开。 在八云蓝消失之前，剑哉必须把握时间，利用现在的力量彻底击溃九空熏。 而对于九空熏来说。 在场所有人中，他能在面对剑哉的同时，只用一丝心神便能击杀的，恐怕只有那位已无战力的上白泽慧音。 不得不说，从这场战斗的一开始，在整个气势与智慧上，始终都压制着剑哉。 他给了剑哉一个难题。 剑哉给了他一个惊奇。 …… …… 寺子屋前，九空熏与剑哉的擦肩而过，看似漫长，实际上只是发生在一秒钟之内而已。 在这一秒的一面中，剑哉用剑意划开了天丛云剑，修改了一毫米的轨迹。 而就在这一秒之后，则发生了更令人惊心动魄的事情。 当天丛云剑脱手而出的同时，上白泽慧音暗叹了一声，松开了一直握着藤原妹红的那只手，似乎并不情愿让她再上战场。 藤原妹红的手挥出，正而不舍的迎上了天丛云剑的剑尖，这一挥一迎之间，带着一种即便是男子也少有的蛮劲与意念。 霸道如海浪袭礁石，与周遭闪电之景遥相呼应。 藤原妹红平静的接着剑，双手像一对长鞭一样，被刺穿，被穿过。 凤鸣不断，长剑终止。 扎着有生以来最认真的马步，藤原妹红用双臂拦住了飞来的灵剑。 当灵剑停下的时候。 天丛云剑的剑尖与上白泽慧音的眉心的距离，不多不少。 正好一毫米。 就当藤原妹红忍住疼痛，心中也不断为剑哉的剑术赞叹的时候。 被剑哉刺中胸口的九空熏忽然抬起了头，看向了剑哉。 鲜血忽然从他的口鼻五官之中急速的喷了出来，生命力随着鲜血疯狂的流逝。 鲜血狂奔，妖力奔泄。 而急速流逝着，那双狼一般的双眼里。 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与嘲讽……还有杀意。 …… …… 长剑传来如深渊一样的空虚感觉，让剑哉的眼瞳猛的缩了起来。 剑哉短暂的半个月，经历了普通人或许一生都无法接触到的战斗与经历。 先前九空熏身上散发出来的霸道妖力，已经昭示了其境界。 毫无疑问，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倒仰，所以剑哉未曾留手，不甘留手。 这无双剑之中，已经蕴含了他现在最强的意志，几乎将他的全部力量刺入其中。 与妖怪之间的战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一些膛目结舌的变化，所以当剑哉刺入九空熏胸膛的一瞬间，他并未有任何喜悦之意。 因为前几剑都被九空熏用鬼族的rou体，强行弹了回来，虽然这种力量一定有其弱点，不可能随时都保持下去。 但剑哉认为，九空熏一定会有办法应对自己这一剑。 但九空熏却没有拦住自己这一剑，九空熏身上霸道气息，一瞬间消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即便是九空熏的胸口忽然变成了一个铁块，生出了第二个脑袋来，或许剑哉都不会吃惊。 偏偏是这样的一幕，让剑哉感到难以置信，大妖怪的妖力去了哪里？ 大妖怪终究还是妖怪，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妖力，将已经是人世间最强的力量，消散一空。 任何能量的传递总是需要时间，而时间越短，这种能量就越发恐怖。 无论是剑哉还是别的大妖怪，都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卸掉所有的力量。 为什么九空熏可以做到？为什么他敢这么做？ 他下意识的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但剑已出手，无法挽回。 可便是更往前的一刺，让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底牌！ 长剑不依不饶，已经刺穿了九空熏的心口。 九空熏应该死了，没有人可以在心口被刺穿的情况下活下来，他的身体的确也不复最初那种霸道强大的模样，像是一个人类，被剑哉穿心而过。 但他没有死，他的眼，他的肺，他的内脏都在运转着。 唯独心没有跳过！ 剑哉震撼的想到。 没有心脏 九空熏没有心脏！ …… …… 看着这一幕，八云蓝的眼瞳亮了起来，不是感悟，而是明悟。 她的眼瞳不及一寸前的那粒尘埃还在炫富，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已经中了一个计，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为了这个计而存在。 而整个寺子屋都是那个人布下的一个局。 那个人想利用她的出现，给予剑哉最多的帮助，让剑哉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而自己确实已经将所有的力量交给了剑哉，将自己的妖力渡了过去，让他变得强大。 八云紫就是要这样的局面。 她就是那个要将境界神妙无比，将九空熏的强大，通过剑哉展现出来的人。 这就是八云紫，我的主人啊……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八云蓝的身影渐渐淡薄，消失在了天地间。 回到了某人的间隙中。 …… …… 当剑哉发现九空熏没有心脏的同时，他的反应随之做了出来，速度之快，恐怕连天狗都要膛目结舌。 或许只是百分之一弹指，剑哉应该比他预料的更快，但就是慢了这么一丝，却变成了致命的时间差。 九空熏的眼睛明若皎月，洁若孤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一呼吸间，竟似要将整个寺子屋的灵气吸了进去！ 随着这一呼吸，他体内忽然出现了某种陌生的力量，遵循着一呼一吸，轻松地脱离了剑哉的控制，来到了九空熏的体内。 时间和静止没有任何区别，任何以肌rou能够控制的动作都还不来及做出，像流水一样在剑哉体内流转的灵气，竟然以光一般的速度在九空熏的体内奔驰着！ 妖气转灵气，身为妖怪的九空熏忽然做出了一个一千三百年未曾出现的手势。 随着这个手势的出现，空气都凝滞了，那些随着他呼吸变动的灵气忽然以一种更加迅速的速度朝着某个方向灌入！ 这个手势究竟是什么？ 竟然能够cao控灵气？ 远处的藤原妹红皱着眉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并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更加震撼的事情随之而来。 她双臂之间，那把除她之外没有人触碰的天丛云剑。 忽然颤抖了起来，腾飞而出。 …… …… 在九空熏剥夺体内灵气的一瞬间，剑哉想要抽出长剑。 但在他发力的同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带着血轻轻的按住了剑哉的手。 没有太多力量，只是轻描淡写的按住，然后没有然后，没有血沫纷飞，剑哉的双臂没有炸开。 然而那双手从血腥无比的血雾中渗出，就像是从地狱之中弹探出来，想要搜过人间一切的死神之手！ 就在剑哉想要以右手断左臂，脱手离开的时候。 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剑吟！ 九空熏平淡的看着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的剑哉，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手，低沉的说道。 「我的确不是剑客。」 「但我也选择用剑来解决你的性命。」 原本正要伸出的右手，又再度垂下。 背后藤原妹红似乎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耳边呼啸而来的是，身后夺命般的疾风声。 已经理解了其中意义的剑哉，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想过。 身前是无心人九空熏，铁钳一样的手。 身后是飞驰而来，无人驱使的天丛云剑。 到最后，竟然还是败给了剑。 在被天丛云剑穿心而过前，剑哉遗憾的闭上了眼。 这一天，人间之里的青衫剑客。 停止了心跳。 …… …… 九空熏松开了手。 剑哉倒在了他的脚跟前，浑身是血。 他的身体已经变回了人类，身上多处重伤，四肢关节全部扭伤骨折，经脉碎裂，但最为可怕的是背后那把穿心的天丛云剑。 九空熏沉默的看着剑哉的尸体，拔出胸口的布都御魂剑，想要用他的剑来斩下这位剑客的头颅。 这世上没有剑客是不用剑的。 也没有剑客不爱剑的。 剑客真心对待剑的同时，剑也回应着剑客。 布都御魂仿佛在哭泣一般，不断颤抖。 随着每一次颤抖，它剑身上就多一道裂纹。 知道九空熏举起它的一瞬间，剑身碎裂开来。 因为不愿，所以不肯，因为尊敬，所以共生死。 布都御魂剑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拒绝了九空熏的挥斩，自己碎裂了开来。 剑身从中间断裂开来，落在了地上，成为数块碎片，落在了剑哉的身周。 九空熏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他不是剑客，他确实不会用剑。 他双手洁如白玉，没有老茧，身为人类的时候也体弱多病，没有机会学习剑道。 但八云紫明知这些，却依旧将天丛云剑给予了他。 天丛云剑也承认了他。 天丛云剑认出了他的本质，选择了他。 他也选择了剑。 他走的却不是剑道。 世界上没有任何剑术可以让长剑脱手之后，不借助外力再度飞驰攻击的。 但这的确是剑。 剑。 是飞剑。 而九空熏。 不是剑客。 是剑仙。 鬼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