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猫语之死灵
无数的尘土精灵擦身而过，边缘墨绿的窗帘微动，光景奇异的空间，夏未语和小黑仅隔了几步远，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察觉到夏未语的存在。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看得见摸不着，这让夏未语的心里止不住的发慌。 自从能够看到这些异界的生物，本能的害怕让她一直是依赖别人一路走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谁也不知道的时间谁也不知道的地点和她最害怕的东西正面对峙。 夏未语面色僵硬地保持着手摊开的姿势，眼也不眨地戒备和她面对着面的死灵。身为完全外行人的她并不了解对方分属哪个种类，又拥有着什么样骇人的力量，只是直觉不是什么善茬。明显和之前见到的死尸不一样，前者不过一具被怨念欲望所驱使的尸体，后者却好好的善用思考…… 从他动作灵活的向她走来这点来看，至少是有明确目标的。 这对夏未语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她咽了口口水，感到后脊背阵阵发麻。 面前的死灵，身上穿着清明节祭拜死人时烧的纸做的暗灰色衣裤，很老的样式，虽然在他身上看起来和平常的布料没什么两样，但是行走间会泄露出纸摩擦的声音；脚上的布鞋走路无声，是黑色的面白色的边那种老样式的；至于露在衣料外的皮肤，不知是因为嵬泺药水的缘故，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在夏未语眼里，死沉沉泛着种诡异的暗绿色，特别是脸部的地方，几乎让人辨不清五官所在。 喉咙里仿佛被塞了团棉花，夏未语努力了几次，才终于抖着唇微弱的呼唤：“小、小黑……” 没有人注意到她。 离她不远的小黑也好，在头顶左上方观察着死灵动向的嵬泺也好，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没有注意到缓慢挪向小黑的一团暗绿的色块。包括千年……她没有在嵬泺的身边看见千年的影子，是去了哪里？ 疑问暂且放到一边，夏未语又看向面前暂时没有任何行动的死灵，即便眼神动摇的已经十分明显，她依然咬着牙向小黑的方向挪动一步，并且试图让他退开。 “让开。”她沉声道。 见它没有动作，夏未语又往小黑那边探了一步，面色微微有些发青，因为她看到死灵的手在这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这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愿多想，宁可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让开。” 这个时候，害怕已经让她抽不出多余的心思，除了一步步远离以外，全神贯注在了死灵的反应上。耳边感到一丝奇怪的风声，神经绷紧的夏未语如惊弓之鸟一样，猛地跳到一边，这样一动她就知道完了，预感的没错，惊吓还没来得及过去，她就感到脖子贴上了一双*的手。 惊人的凉意和满心的反感与害怕，让夏未语的脑袋出现了两秒的空白。 死灵豁着无牙的嘴，从嘴里喷出潮湿腥味的气息：“把力量给我。” 手掐的并不算用力，可也足以让夏未语觉得呼吸困难。她抽着气，不去想滴在衣服上的绿色液体有多么恶心，艰难地蠕动着嘴唇：“什么……力量？” 脖子上的手紧了紧：“你身体里的力量，把它给我。”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什么意思……”这话倒是实话，她自己要是有力量也不会对面前的情况束手无策了，而且近距离接触自己害怕的东西，以她现在的智商根本来不及编出一个完美的谎言。 但是死灵明显不相信，他是认定了它要的力量就在夏未语的身体里，听到她的否认，死灵急躁的把另一只手也放到了她的脖子上：“你撒谎！” 脖子上的压力变得比之前大了许多，夏未语说不出话来，难受的只有拼命摇头。 “撒谎！！” “不……” “啊啊啊啊啊啊——！！！撒谎撒谎你撒谎！！！！你撒谎！！”它疯狂地尖声啜泣，两只无生气的眼睛迅速的腐烂软化，不一会儿，黑洞洞的两只眼眶中就淌出了浓稠的绿色液体，就着掐住夏未语的姿势一滴滴打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心里恶心的想吐，过分的力道让夏未语像条缺水的鱼一样不断的挣扎踢打着，直感到今天难以全身而退。 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很多情景。 会死吗？会死吗？她会死吗…… 窒息的疼痛中，她一遍一遍地自问。 不甘心，不甘心……如果就这样死掉，她一定不甘心。她承认了，她承认，从收留千年那天起，她就不再对死亡毫不在乎，她的人生正在往好的方向慢慢转变，不再无趣的没有丝毫色彩，她也才刚看到千年对她绽放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眼角眉梢都蕴藏着她没见过的温柔，千年千年…… 我……想要活下去。 “夏未语。”隽秀的眸子看过来，原本一身冷意的少年一笑倾城。 心脏狂跳起来，心口的地方被猛烈的热气灼烧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力量让她猛地一下挣开了死灵的挟制。没有丝毫犹疑的转身，夏未语拔足狂奔。 才迈开没几步，横里突然伸来一只手臂将她拉进怀里，夏未语仍自沉浸在刚刚的恐惧中，二话不说就开始拳打脚踢，怀抱的主人闷不作声的将她更紧地裹进怀里，她不依的挣扎的更厉害，只害怕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来索要她身体里子虚乌有的力量。 “为什么不救她？！”头顶传来低沉带着怒气的声音，极端的愤怒让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是……小黑。 这个认知让夏未语愣愣地停下全部的动作，隔了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她反搂住小黑的腰，头埋进他的怀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声，只听嵬泺念了一串常常的咒文，背后冷意加剧，眼角余光中千万条黑丝状的烟雾放肆纠缠，他语带凌厉地说出扑杀的话：“地狱锁链，灭！” 锁链不断抖动的声音中夹杂着死灵尖声的啜泣，夏未语不用回头也知道打斗有多么激烈。可她不想管这些，也不要管这些。她只管紧抱住小黑无声哭泣颤抖，只管把刚才的委屈惧怕用流泪的方式宣泄出来。 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比起身体上的伤，她更是害怕的要死，满心惶恐连哭泣的机会也失去。如果就那样死去了……如果就那么被死灵杀死……只是想一想胃里就一阵痉挛，难受的让她不得不紧紧地扯住小黑的衣服。 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小黑动作轻柔地拍打夏未语的后背，俯身在她耳边说：“老板，没事了，死灵已经被嵬泺回收了……” 静了一下，夏未语哑着嗓子问道：“真的？” “真的，你看，后面什么都没有了。”小黑蹲下来，稍微与夏未语拉开距离，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拭脸上的眼泪。 眼泪不受控制的又流出来，夏未语自己伸手把它抹了：“我以为我会死掉。” 小黑的骨骼分明的手顿了顿。 “千年，我以为我会死掉。”她又说了一次。 “嗯。”千年的清冷的声线进入耳中，脸颊传来冰凉的触感，头被轻轻地转到右边。千年眉目间似乎结了层冰，冷冷的样子，但这丝毫不妨碍别人注意到他清冷秀美的面容。 和嵬泺的花样帅气、小黑的成熟魅力不同，是那么脆弱、那么动人的，只想让人放进手心好好地珍惜。 他的手落到夏未语喉间：“痛吗？” 夏未语一把拽住他纤细的手腕，目光久久地凝视他。一旁的嵬泺想要过来阻止，被小黑挡下了。 气氛降至冰点。 夏未语慢慢将千年的手贴在脸上，热烫的脸上冷意袭来，她依然紧迫盯人：“千年，你刚才有叫我，对吗？” 千年静静的看着这双含着泪水的茶色眼眸，那里面有拼命压抑的东西，他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对方为什么压抑。既然是你想要的答案…… “千年？”夏未语将千年的手拽的死紧，是刻意要让他感觉到痛的使力。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得到想要的答案，夏未语慢慢放松力道。 “嵬泺，除了这里还有死灵在吗？”夏未语问。 嵬泺望了望千年，撇着嘴原本不想说的：“利用刚才的时间，我已经把杂货解决了，还有一处大的。不过不是死灵，应该是长久侵润在力量之中，擅自活动的一些古物。你家里似乎藏着不少好东西。” 夏未语没有接他的话茬，松开千年冰冷的手，有着命令的味道：“那好，一起行动。” 嵬泺又看了千年一眼，明显踌躇了一下，咬牙道：“其实刚才……” “你可以闭嘴了！”夏未语突兀的提高音量，目光像尖刺一样扎向嵬泺，让他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太过用力的说话声让夏未语的身体又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抱着双臂静静的站立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领头向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