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边洗澡的汉子们

    一条小河旁，三个壮硕的汉子正在洗澡，他们都是村里人，都是做铁匠的。平时就是打铁做一些农具什么的。虽说打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这几个打铁的铁匠还是深得村里人的爱戴的，毕竟谁家都需要农具来生产劳作的。

    三个汉子在齐腰深的小河里胡乱的往自己身上扬水，仿佛此刻的他们仍然置身于火热的火炉旁，而这冰凉的河水可以让他们的皮肤冷却到正常的温度。从高温的环境之中走出来，来到这小河边洗澡冲凉，是这些打铁的汉子一天当中最惬意的时刻了。

    河岸上一个少年郎，看上去大概有个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人在河边整理着其他三个人扔在岸边的衣服。一个人默默地捡着衣服和鞋袜，闻着这些衣物上散发出来的难闻的汗臭味，还要将这些上衣和裤子正确的放在一起，不能把不是同一个人的衣物放在一起，那样搞错了别人的衣服，可是要挨骂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难不倒这个少年郎了，因为他已经挨了很多的臭骂了，已经可以通过衣物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来辨别出它们的归属了。虽然，最终能够找出正确的答案，可是这个追求正确答案的过程却是异常的心酸。

    少年郎将从地上捡起了的衣物放在鼻尖一嗅，一股酸臭的气息立刻在他的头脑之中开始回荡。这样的气味让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里，那里本应该是一个开满美丽桃花的世界，空气当中充满了醉人的花香啊。然而，现实却是只有充满荷尔蒙的酸臭气息在撩动着一个少年虚弱的心脏。

    将分好类的衣物归置到一起，在河边横着摆成三个衣服包。此时河里的三个汉子正在尽情的嬉戏玩耍，拍打着水面，向对方的身上泼洒着溅起来的水花。此起彼伏的嬉笑声，真的是好不热闹啊。他们健硕的胸肌和强壮的手臂，还有那无时无刻都在握着铁锤的大手，此刻却也有了少女的柔情与妩媚，真是天杀的。

    河岸上的少年郎做完了自己手上的活计，就坐在岸边的大柳树下，看着河里面三个汉子在嬉水玩闹。看得久了，他也会偶尔笑出声来，不过却是很小声的笑，以免被河里面的人听到。

    不时吹来的微风，将少年郎额头上的秀发吹拂起来，一起一伏的在他的脸前摇曳着。仿佛是一个少女的小手，正在抚摸着少年郎泛着红晕的脸蛋。这样的美好时光是不多的，年少的他，丝毫体会不到村里其他同龄孩子们的童趣和快乐。

    今天的微风特别的多，也特别的温暖，正当这个可怜的少年郎正在陶醉在少有的快乐时光之中的时候，一块大石头砸在河边，石头溅起了一阵大大的水花，水花朝着岸边撒过去，很多河水溅到了少年郎的脸上和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讥笑声，河里的三个壮汉发出了响亮的笑声，几乎是同一个动作，三个人都伸出了食指，指向岸边上狼狈的少年郎。

    “哈哈……这个傻子，你们快看啊！老四今天又在发春了。”其中一个长相俊朗的汉子大叫着说。

    “别说老四了，老四是傻子这件事情还用你再来强调吗？我们不都已经早就知道了吗？哈哈哈哈……”另一个汉子用同样的方式大笑了起来。

    而另一个汉子却要比这两个人要稳重的很多，他这个人正是三个人当中排行最大的那一个，河边的这四个人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四个兄弟，河岸上的少年郎是最小的老四，按理说这个最小的孩子应该是最得宠的，不过不幸的是老四母亲在前不久死掉了。

    这样一来，他们父亲的身边就只剩下大娘一个女人了。在乡下要找个老婆是要有一定花费的，老铁匠一共找了三个老婆，这已经花费了他大半辈子的继续了。现在的他，再也花不起钱来娶老婆了。三个老婆给他生了四个孩子，已经算是可以的了，在这个村里面也不算孩子少的男人了。

    河里面洗澡的三个青年汉子，老大和老二是亲兄弟，是大娘生的。老三是二娘生的，二娘在生下他不久，就和邻村的一个修鞋匠跑了，抛下了嗷嗷待哺的老三。老四的母亲死于一场意外，被发疯的公牛顶死在了村东头。

    当时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那头发了疯的公牛见人就顶，撵着所有出现在它眼前的活物。老四的母亲也是太年轻了，当她看到前面有疯牛在顶人的时候，她就吓傻了，放下手里的箩筐就是一个劲儿的跑，真的是吓懵了。她也好像发了疯一样的跑，只是她一直沿着村里的大路跑，其他人在看到有转弯和岔路的地方就都跑偏了，最后只有老四他娘还在和身后的疯牛赛跑。

    起初，老四他娘真的是跑得很快，那头疯牛也是有心无力，就是追不上。不过，在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前面跑得很欢的老四他娘就没有太多的体力了。渐渐地，她身后的疯牛撵了上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这场赛跑是旷日持久的，本来老四他娘是要去村西头去换一些皮料子的，可是不曾想在那里就遇到了疯牛，这疯牛就一直把老四他娘从村西头撵到了村东头，最后在村东头的那一棵老槐树下面，疯牛那锋利的犄角刺穿了老四他娘的后背，疯牛一扬脑袋，老四他娘就如同是纸片一样飞上了天空。然后，老四他娘又重重地摔了下来，挣扎了几下就咽了气。

    老四他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掉了，后来那头发了疯的公牛被村民们合力打伤，就被后来才赶到的老四他爹，用手上的大铁锤敲死在了老四他娘死掉的地方。这也算是祭奠了老四他娘的亡魂了。

    看着自己的新媳妇就这么死于非命，老四他爹真的是伤心至极，万念俱灰。从那以后，老四他爹就喜欢上了酗酒，算是借酒消愁吧。家里很大的一部分开销就是用来买酒，这无形之中加重了家庭的负担。

    当爹的这样酗酒成性了，那几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可就遭殃了。他们的爹发起酒疯来，骂一顿算是好的，挨揍都是家常便饭。四个孩子动不动就要被拉出去暴打一顿，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就是要被打出翔才会善罢甘休。这样的遭遇让几个孩子幼稚的心灵，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