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八章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岳不群当然愿意将这二十人分成两路，由他和左冷禅分别领导一路，这等于是让五岳剑派的众人都看明白，他岳不群与左冷禅是平分秋色的。 岳不群的想法是：“可我就是不主动提出这件事情，我君子岳有领导能力，却不去争这领导人的位置，这才是君子所为。” 但是左冷禅这一提议，却正中岳不群的下怀，这可是你让我跟你各统一路的，并非是我岳不群主动争来的，嗯，这就叫“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争。” 接下来就是两人挑选各自的队员，嵩山派的几名太保是不会跟在岳不群屁股后头听令的，岳不群也识趣，直接邀请定闲师太和天门道人与衡山方千驹跟他一路攻打西北角的箫楼，这三岳的首领自也答应，只是泰山派的玉玑子等三人自愿追随左冷禅去攻打西南角的琴楼。 双方在最短的时间里分派完毕，正欲行动时，忽听东南角传来了震撼人心的一声鼓响。 “咚”！ 连同左冷禅和岳不群在内的每个人，都无法控制地被这鼓点震得心脏抽搐了一下。 “咚咚咚”！ 三声鼓点连发，众高手的心也跟着连续抽搐了三下。 “咚咚咚咚咚……”鼓声极富动感，极富节奏地敲在琴箫合奏之中，更增琴箫的气势，直似将琴箫的威力增加了两倍有余。 “噗通”一声，方千驹已经坐倒在地，潜运内功，已经无法说话了。 紧接着，是玉罄子、玉音子，再然后是玉玑子。 天门道人接任他师父的位置做掌门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三位师叔的内力尚且不如他这个当师侄的深厚纯正。 然后坐倒在地的是嵩山派的几位太保。 至此只剩左冷禅、岳不群、定闲师太和天门道人四个人还能站立，但定闲师太和天门道人明显已是在苦苦支撑，看这样子，他们也已经丧失了攻打高楼的能力了。 左冷禅和岳不群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已凉透了，这两人虽然还不至于必须盘坐当地运动抵抗，但若是想要冲向这三处高楼的任何一处，都恐怕是力有未逮，极有可能的是，不等他们奔到近前，便需要坐地抵御三种音波的侵袭。 更何况，此时己方只有两人能战，而敌人却分处于三座高楼之上，攻哪个不攻哪个破费疑猜不说，真若是攻到近前，人家楼底下就不会设置防范么？ 这一刻，两个人均是在想：这琴箫鼓声如此厉害，分明是人家准备了多时的杀手锏，有这样的音波武功在手，还有什么人能够侵犯笑傲江湖园的一草一木？这才是人家的终极手段，这笑傲江湖园哪里是不设防嘛，这简直就是一处死地、绝地！ 岳不群更是哑然失笑：“这幸亏是只有三个楼上发出这种杀伐之音，若是第四座楼上也有这样一般乐器，咱们俩人也就敌抵不住啦。” 像是为了证实岳不群的话语，一阵苍凉浑厚的歌声从西北角上的高楼中传了下来，这歌声如同龙吟，如同虎啸，如同狮吼，如同象嗥，在琴、鼓、箫的伴奏下直贯竹林中央，直贯左冷禅和岳不群的耳膜。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只此一句，左岳两人便已站立不稳。 “浮沉随浪记今朝！” “朝”字唱出，左岳两人坐倒在地，面似金纸。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左岳两人想要寻物塞耳，却已经无力举手。 “江山笑！烟雨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这句唱过，左冷禅再也忍不住，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岳不群亦感到嗓子眼发甜，强自运使新练不久的《葵花宝典》高绝内功将其压住，但也已是风中残烛，苦苦支撑。 至于林中空地上的其他人等，已经没有一个坐着的了，均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到了这一刻，四座楼上的旋律忽而变得悠扬起来，鼓声悄然隐去，琴箫渐轻渐微，那歌声也变得意境幽远，不染红尘烟火：“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在痴痴笑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音乐歇止之时，四座楼上同时有人吟唱，似是为了这轻描淡写的胜利而歌。 紧接着，地面上各处机关打开，高楼的楼门也已开放，现出百十名黑衣男女，尽皆欢歌合唱：“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笑傲江湖园的外园之中，那些奇异的怪石假山，桃李杏梨等树丛纷纷移动，从那些幽暗的洞口之中又出来了两三百名黑衣男女，同样汇聚在了这个被钱公子称为“合唱团”的队伍之中。 这欢乐的歌声被夜风携起，穿过竹林，穿过半空，穿过洛阳城的大街小巷，回荡在城外的莽莽原野，从此流传于中华大地，好一曲潇洒风流的笑傲江湖！ …… “盈盈，这沧海一声笑，听来可还悦耳？” 竹林间的死伤之人已被日月教徒清理一空，只余气息孱弱的岳不群和左冷禅两人。 站在竹林之间的空地上，钱青健不去理睬左岳两人，而是迎向对面而来的任大小姐，问出了这句话。 任盈盈被这首曲子感染得热泪盈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才好，三个月以来，情郎教会她如何打鼓，又要求曲洋、刘正风和她共同揣摩这首《沧海一声笑》，并教给了他们如何将内力运用到乐器的声波里面。 只凭直觉，任盈盈也能想象出这一首歌曲若是从情郎口中唱出，必定不同凡响，但究竟效果如何，她屡次要求情郎亲口试唱，然而情郎总是说不到时候，说不到合适的时机，就唱不出这首歌曲的最佳意境。 情郎说：唯有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唯有风云际会，才知谁属龙蛇。好的歌曲，要在特殊的场合下才能演绎出它的超凡绝俗。 任盈盈一度猜不到怎样才算作是特殊的场合，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懂得了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才是真正的笑傲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