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龟仙劣犽

    “犽叔，就是他，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儿，就是他要杀我，你快帮我教训他！”

    岚雅指着伊达，向巨龟诉苦，然后嘟着秀口，双手掐腰，那模样又恢复了最初的邪魅灵精。

    巨龟的光头，朝着伊达与小马哥站立的方向微微挪动，然后那对儿相比其巨大身躯显得微不足道的眼眸，也开始细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一高一矮两个公子哥儿。

    不知为何，巨龟的目光在伊达身上并未停留多久，只是匆匆的一瞥而过，而当那苍老深邃的目光落于小马哥身上时，却突然变得凝重许多，而且停留的时间也更多。

    见巨龟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许久都不曾离开，小马哥突然朝着他吊儿郎当的笑了笑，露出满口白牙，显得没心没肺，但其实此刻他的心中已然大骇，暗道：

    这老王八什么来头，这么厉害！自己明明已经将仙灵之气收敛到了极限，又刻意用仙灵之力做了伪装，居然还是被他看出了一丝破绽！看来是真碰到硬茬子了，不好办啊！

    小马哥在心中暗暗盘算后发现，若是一对一的战斗，他自己竟然都没把握是人家的对手。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还好，自己可是救了他家的闺女，他总不至于恩将仇报，同自己开战吧。

    说实话，来到这世界后，小马哥还没有真正的区分过善恶，只要没触犯到自己利益的，未见生死，他都冷眼旁观。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看到妖族做过什么恶事，也不清楚人灵们又是否都为良善，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绝对是大大的良民，至于别人……人灵也好、妖灵也罢，你们爱打不打，与自己何干。

    巨龟并没有因为小马哥的这个缺心眼儿的傻笑而转移目光，他仍然紧紧的盯着他，就像在试图确定什么、印证什么，但又显得十分犹豫。

    又过了一会儿，巨龟终于收回了目光，小马哥也才暗暗嘘出一口气，然后稍稍放松了心神。这片刻的对视，已经令他耗费了极大的精神力，冷汗都开始在背后凝聚，再多一会儿，估计自己里面的衣服就会湿。

    收回目光的巨龟，又开始发生了变化，只见他原本巨大的身躯正在慢慢缩小，而且在缩小的同时，身体也在变换着形状，最后，巨龟竟化成了一个光头的白胡子老头儿模样。

    老头儿的身躯佝偻着，背后是个罗锅儿，脖子却出奇的长，显得十分滑稽，身材比之岚雅也高不到哪儿去，而且四肢短小，又奇瘦无比，感觉风吹即倒，一掰即折，一颗光头被夕阳照得倒是锃亮，那原本的独角，也化成了顶门上一颗显眼的黑痣，电光虽然消失了，但在黑痣边缘却隐隐藏着不规则的纹饰，再加上鄂下那一缕白须，若仔细看去，竟然还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样子。

    白胡子老头儿开始说话了，声音倒是十分硬朗：

    “你们这两个娃娃，怎敢欺负我瞳海公主？”

    小马哥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下，这时候却见岚雅拉着老头儿的胳膊，抢先对其说道：

    “错了！错了，犽叔！不是两个，是一个，只有那个穿白衣服的要取我性命，这个小的……其实，是他救了我。”

    也不知为何，在说到小马哥时，岚雅的声音不自觉的就低了下去。

    只听老头儿又道：“哦，是这样啊，这么说，就只有你这个飒澜娃娃喽？”

    老头儿一边说，一边又将目光落在了伊达的身上。

    伊达公子丝毫不惧，迎着老头儿的目光，言道：“你是何人，莫非也是瞳海妖族？”

    或许是因为对伊达的无畏和朝气，生出些许欣赏，这白胡子的老头儿眯起了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悠然说道：

    “呵呵……老夫生在瞳海圣田，自然便是瞳海一族，不过，我们自称‘圣族’，而非公子你口中的‘妖族’，却不知，以公子理解，何为‘圣’、又何为‘妖’呢？公子可否替老夫解释解释？”

    伊达还没有回答，岚雅又突然从老头儿旁边跳出来，插口言道：

    “哼，犽叔可是我们瞳海的大长老，也是整个瞳海军团的二统领，连父王都对犽叔敬重有加，你这榭伦岫的小子，不知好歹，竟然胆敢欺负于我，看犽叔怎么替我教训你！”

    说完便要转头，似有意，又似无意，她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小马哥的脸上，却发现小马哥同时也在看着自己，于是便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同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逐渐泛起，心里像关了只小鹿，十分奇妙。

    伊达没有理会岚雅，依旧漠然的注视着面前的老头儿，只听他道：

    “我榭伦岫大陆，如今生灵涂炭、满目疮痍，而这一切都是拜你们瞳海妖族所赐。

    如今，这小丫头，又从逐日部落盗走了蓝金图腾，企图挑起大荒部落间的战争，我又焉能坐视不管，叫她这阴谋得逞。

    哼哼，何为‘妖’？你瞳海倒行逆施，行损人利己之事，如何不可称之为‘妖’？

    瞳海如此之大，你们不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地盘儿，非要跑到我们人灵大陆来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这又究竟是为何？我倒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哈哈，好，好啊！好一个‘损人利己即为妖’！”

    老头听了伊达的述说，居然不怒反笑，笑过之后，只听他继续道：

    “娃娃，老夫已经在瞳海待了一千年，其间，自然也到过这大荒和你们的那个榭伦岫，可是现在却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不知你能否帮我给出个答案。”

    老头儿眯着眼，微笑着对伊达说话，模样显得十分和蔼，就像邻居家一位慈祥的长者。

    伊达见老头儿十分和善而且礼貌，于是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说。

    老头儿才又眯着眼笑了笑，然后看着伊达，继续言道：

    “你因为没有到过瞳海，所以可能并不知道，其实在我们瞳海，行一切损人利己之事，都属理所应当，合情合理，并且是必须要去做的一件事情，根本没有人会去计较，即使是被损害利益者，也最多将原因归罪于自己的无知懦弱，我想这大概因为我们那里信奉的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吧。

    但是，通过观察你们的人灵世界，我又发现，其实在你们这里，尤其是榭伦岫，损人利己之事似乎也并不在少数啊，却为何没有人灵去反省自己，反倒只归罪于某些人灵的恃强凌弱呢？

    如果按你所说，‘损人利己即为妖’，那是否，你们人灵中间也有不少我圣族同道？

    哈哈，再仔细想想，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不论是皮纳还是飒澜，你们中间大多数人灵的心底里，恐怕都有一片阴暗的角落吧，那里面也肯定都关着一只恶魔，对不对？那我又是否可以说，你们人灵其实都有成妖的潜质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