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事:36 熟食,补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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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们四个人喜欢上了与众不同的零食:熟食。这大概与生活水平有关,因为大家肚子里缺油水。当然,好东西我们吃不起,只能买最便宜的,像什么猪头rou、兔子rou、肺头和大肠等。一角钱好买一大包,特别是五分一只的兔子头,好啃上大半天。有时候熟食摊还卖马rou和驴rou,我们都尝过。这些东西既解馋,又增加营养,是一般的零食所不能比的。 熟食摊是一座小木屋,三面是玻璃窗,很干净,它紧挨太平桥点心店。熟食的品种很多,生意也很好,有时还要排队。像这样的熟食摊,在太平桥就有两家,可见熟食是很受欢迎的。这主要是省时,而且一般人家也烧不出像熟食摊一样的味道来。 今天没有兔子头,我们就称了一角猪头rou,一角肺头。这些都是熟食摊的大路货,每天必备。猪头rou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放在盘子里的都切成了条状。耳朵略透明,里面有软骨。下巴是活rou,精rou多。而猪鼻头,整天拱来拱去,更是香,有些人特别爱吃。 老规矩,我们把这些一分四,大家便津津有味地品尝起佳肴来。德明他们喜欢吃耳朵,认为脆。猪耳朵里的软骨头在他们的腮帮子里发出了格格的声响,也就是说他们嚼得香。我则喜欢下巴rou,它精rou多。肺头是又鲜嫩,又滑爽。买肺头吃,原因是家里不常吃。我看这主要是烦,在我的记忆中,家里烧肺头不超过两次。 前两年,海伦在外婆家吃了一回肺头汤,她上瘾了。回来后,缠着阿婆要吃肺头汤。肺头是买回来了,我看阿婆洗了足足有一个钟头。阿婆先把里边的什么东西拿掉,肺里全是血,阿婆换了好几脚桶的水,血水还没洗净。于是,阿婆就把肺头的气管套在水龙头上冲。两个肺叶涨得是又大又胖,就像充气球一样,水从肺叶的小洞洞里渗了出来。这样冲了好长时间,才算洗干净。肺头汤是很鲜美,海伦高兴得不得了,我也借了她的光,尝到了肺头的美味。 就这样,我们一路上吃吃看看,没到家便两手空空,我们权当是点心了。想起刚才小组里的事,我就对德明讲,不能这样对待晓萍,应该向她道歉,而且丽华也生气了。大铭却说晓萍是小鸡肚肠、“碰哭精”(一碰就哭),不要当她一回事。小黄则说她是真的伤心了,还是去给她道歉一声好。也许是刚吃好猪头rou,德明一口答应。 回到弄堂里,只见晓萍、丽华、林媛和徐敏她们在打三毛球。我们在一旁闷声不响地看着,丽华、晓萍也不理我们。这时,徐敏的球打到了德明跟前。德明捡了起来,走到晓萍跟前,把球给了她:“晓萍,刚才我太凶了,是我不对,现在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晓萍经他这么一说,眼圈又红了起来。丽华走了过来:“你可以改改这臭皮气了。” “我们刚才已经教训过他了。”大铭忙为德明说话。 “晓萍,罚他一下,让他拉橡皮筋。” 经我这么一说,徐敏还真的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串橡皮筋。大铭跟着倒霉,只能和德明一起拉。看到晓萍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才放下心来,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补碗 她们正跳得欢呢,弄堂那一头传来了“吾点碗”的吆喝声,这是补碗的来了。要是在以前,补碗的个把礼拜就来一次。现在大家的生活改善了,碗打碎了就添新的,生意自然就少了。不过,要补碗的人总还是有的。 “阿巍,帮我把补碗的叫来,我大伯要补个狮子缸(一种和饭锅一样大小的有盖瓷缸,用来存放食品或水)。”晓萍自己忙着跳橡皮筋,却差我去叫住那补碗的。 我把那人叫来后,德明和大铭就解放了,大家都要去看补缸。那补碗的挑了一付担子,两头都挂着一个小箱子,还有个小长凳。 晓萍大伯有个青花瓷器小缸,据说是乾隆年间的,算起来也是个老古董。一天,晓萍不小心把盖子摔成了三爿。她大伯舍不得扔掉,就找补碗的。没想到找了好几个,他们都不敢揽下这瓷器活,因为他们没有“金钢钻”(硬技术)。 那人看了盖子后,便口出狂言:“今天你算是找对了人。在我们这个行当里,现在敢接你这活的已经没有几个了。这缸我认得,是老古董,值钱货。” 大伯把自己的要求跟他讲了,那人一拍胸脯:“包你满意。”他们谈好了价钱:八角。 德明一听:“那么贵啊。上次我妈补个大碗才一角。”
丽华马上抢白他:“你懂啥,这是碗吗?再讲谁要你瞎cao心。”德明把头一低,没了声音。我就想,要是有一种胶水能胶瓷器就好了,破碗自己也能补,把那些补碗的饭碗敲掉,统统老老实实回老家种地。 那人接过破盖子,细细看了一下,然后用长布条把它按原样裹好,那破盖就重圆了。可惜有两处小碎屑找不到了,晓萍问他有什么办法。补碗的告诉她,等补好了,请她找一找在什么地方。 他把盖子放在凳子上,用两腿紧紧夹住,然后cao起一把牵钻,在盖子的裂缝旁钻起来。他拉起牵钻的动作和拉二胡差不多,他“咕吱咕吱”地拉了几下,就往钻孔里点上油或水,来减小阻力和防裂。安常规,一个钉子两孔就够了,可他却在钉子的一条线上钻了四个孔,这下我们有点看不懂了。 这时他拿出一个小铜锤,一把小凿子,沿着小孔轻轻地凿了起来。一会儿,一条小槽就开好了。我们这才明白,他要把钉子埋起来。接着他把铜钉子(有点像钉书钉,不过脚很短)嵌进钻孔,用铜锤敲敲紧。他从箱子里拿出白粉末,加点不知是水还是胶水,搅拌成糊状,将铜钉和小洞盖住,然后用一块小竹片刮刮平。等半干后,他用块布蘸点水在上面轻轻地磨擦。磨好后,再用一块干布轻轻地擦干。最后他拿出一只小瓶,应该是上釉彩了。等他把釉彩往补过的地方一描,那地方全被掩盖住了,不仔细看,你根本发现不了补过的痕迹。怪不得他要价那么高,一般的碗补好,钉子全露在外面,像一只只长脚钮,不太雅观。 晓萍大伯说他补得巧,就算一块钱。那人谢了一声,临走时还不忘关照几句。 补碗的走了,大家也各自回家,那描写文是必需完成的,明天一早要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