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不安分的残忍
坐在车里的苏陌将DV的录像视频销毁，这么多年，他凭借财力和权利终于清算了所有的仇人，可是，望着车窗外这繁荣的城市，他身处在仇恨中除了报复的快感又得到了什么呢？ 时间非但没有治愈满目疮林的伤痕，在数不清的黑夜中，他一次次被那个残忍的场景惊醒，一次次在黑暗中痛哭流涕，直到再也无法哭出眼泪，直到心变得像铁石一样的坚硬，就再没哭过。 此刻，他的仇人念楠中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人昏死之后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半个小时，已经不省人事。 “最新资讯，关押在牢狱中的念楠中在狱中突然昏倒，目前已被送往市医院。。。” 念言汐看到了大屏电视上的播报，如同晴天霹雳。因为没有地方落脚，所以只能到电视塔附近的公共观众席暂时住一晚上，没想到刚坐下就看到这么个新闻。 她丢下行李箱徒步向市医院跑去，一边跑一边捂嘴巴哭着。 怎么办？爸爸也要离开她了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爸爸，你不可以丢下言汐，言汐只有你了。 夜幕下的某条大街上，一个纤瘦的女子在奋力往前奔跑着，乌黑的长发在身后凌乱地飞舞着，她拐进一个又一个街道，最后停驻在医院的大门前。 念言汐看到路过的一张病床，白净的床褥上沾满了血迹，生生刺痛了她的双眼，林然就是躺在这样的床上再也没有起来过，而现在，她的爸爸，也躺在这样的床上。 她不敢往下想，只觉得心中千万把刀在割着，拖着病弱的身体走到护士站问了念楠中在哪里，之后便跑到二楼的急救室。 念言汐看见在急诊室门前守着几个身穿警服的人，他们面部表情地挺直背部站立着，她确认在里面的人就是她爸爸。 她没有再向前，只蹲在走廊今天远远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还有“正在手术中”的牌子，心被揪起，隐隐作痛。 守在手术室门前的一个警察看见了念言汐，他打电话给谢曲说有个女人到急救室，在不远处守着。 奢华雅致的书房里，谢曲正向低头办公的苏陌汇报此事。 “总裁，念言汐也在急救室门外。” 苏陌的笔尖一顿，眸子闪过一丝戏谑，嘴角轻扬起的弧度寒意瘆人。 你的女儿一点都不无辜，她就是当时的我。 “让人盯紧她。”苏陌平淡地说着，然后垂眸看着文件，思考了一会儿便在纸上签下行云流水的签名。 “是。“谢曲恭敬地在苏陌身侧向他鞠躬，之后便走了出去。 谢曲把苏陌的原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守在医院的警察，警察收到指令后便有意无意地盯着念言汐的一举一动。 念言汐蹲着背靠墙，闷不吭声地望着那扇紧闭的白色大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的爸爸可以平安地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在六七个小时后，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变成了灰色。 念言汐忍受着小腿的酸痛冲过去，手术室的门不一会儿就打开了，先走出来一个穿着无袖手术衣的男医生，他摘下口罩询问警察：“病人的家属有来吗？” “我……我是他的女儿。”念言汐站到医生面前，着急地问：“我爸爸她怎么样了？” 男医生很遗憾地摇了摇头，很沉重地告诉念言汐：“你的父亲突发脑梗塞，因为晚来半个小时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所以大脑重度缺氧使他变成了植物人。” “什么？植物人？”念言汐难以接受地往后退了几步，双腿顷刻间失去所有的力气让她瘫软在地，身体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上倒下，从头凉到脚，从外凉到内。 男医生急忙将念言汐扶起来，继续告诉她，“你的父亲失去自主呼吸能力需要长期住院，借助医院专业的设备才能让他活下来。 念言汐哽咽得说不出话，她只能拼命地点头，没关系，只要她的爸爸还活着就好了，那怕这辈子她都没机会再听他叫一声言汐也没关系，只要他活着，一切的苦难她都愿意去抗。 男医生走了之后，护士将念楠中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他看起来很安详，嘴角甚至还有淡淡的笑。 念言汐哭着将他的眼镜拿下来，那双纤长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她看见气色很好的念楠中悬着的心掉落了一半，她的爸爸也该好好休息了，剩下的，都交给她吧。 一夜之间。 念言汐脱离稚嫩，迅速成长，学会了承受和隐忍痛苦。 她在念楠中的身边守了一个晚上，太疲倦的她趴在床边睡着了，进来给念楠中注射药水的护士把她叫醒，叫念言汐帮忙把念楠中的身体反成侧躺，看着纹丝不动的父亲，她鼻子一酸，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 念言汐给念楠中喂了流食，就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详细问了念楠中的病情。 “医生，我爸爸苏醒的几率是多少？” “念小姐，你父亲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不会存在苏醒的可能，这种不可逆的昏迷目前在医学上没有有效的治疗。”医生的话就像当日庭审的审判长宣判死刑一样，声声震碎了念言汐的心。 “也就是说，我爸爸一辈子只能做个活死人吗？”念言汐伤心地看着医生。 “也可以这么说。”医生也不想打击念言汐，事实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念言汐很绝望地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在干净整洁的走廊上十分丧气地走着。 “哎，你是念言汐吗？”一个护士在她背后喊了她的名字。 “恩。”念言汐转身看着那个护士。 “你去把手术费和住院费交了。”护士将手中厚厚的单子塞到她的手里，转而头也不回地走了。 念言汐粗略地看了一下缴费数额，手术费没有多少，可住院费一天就是十几万，她现在哪有那么多钱交费，不缴费她的爸爸就会被停药，被赶出来，想着，心里顿时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