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火与剑(三十二)
明末位面的人看不到欢乐的《暴走大明》,也不知道有人在某Y为开头知名网站里以普通话配音加上李狗嗨的BGM做了《天启辩论会》,不过文字版本的辩论内容几乎每天的《大明人民日报》都有刊登,这就足够震撼当时的读者了。 史可法在城南客栈的病榻之中,也每天都看报纸,他对于《青藤传》这部连载小说不是很喜欢,认为太过娱乐化,登在报纸上未免不太合适。 而他也和当时很多看报读书人一样,关注阉党和东林党的辩论。史可法很纠结,毕竟同样是读过圣贤书的,从感情上来说,他希望代表士林精英组成的东林党能够赢。 但经过菊座的教导,再加上作为皇帝朱由校的秘书处理过各地奏章和第一手的厂卫情报,开阔了视野,也认清了形势,不再是个能被几句空洞口号煽动的人,所以从理智上又觉得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在辩论中说的比较有道理。 东林党的精英们被辩论分散了大部分精力,连原定要进行的对阉党一波朝野全方位攻击也胎死腹中,相对那个计划,楚大公知的论战胜利才是让他们有危机感的。 不过,东林党在论战的失败,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由于楚大公知魂穿的魏忠贤表现实在是太给力了,打脸打得太疼,产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本来被挑拨得水火不容的南北士林,竟然在这件事上面高度的一致,同仇敌忾,就是要把读书人的脸面赚回来。 一些热血的年轻秀才举人,拿着自己新作的驳斥阉党言论的文章,高声在太学书院士子聚集地等地朗读,虽然有绝大多数是空洞无物狗屁不通的东西,但也有一些是言辞犀利点中要害的。这帮吃饱没事干的读书人没资格到金銮殿去喷,不过报纸上有发表声明,可以投稿进行评论,择优刊登,为了成名,他们纷纷把写的稿件送到翰林院去。 赵南星说好是两不相帮,但投稿的绝大部分是批驳魏忠贤的,这也难怪,这时候如果哪个不长眼的士子敢去帮阉党,估计会被打死,如今虽然阉党暂时占上风,但形势明显对东林党有利。 经历最初的打击后,东林党也开始乐观起来,社会舆论在外面这边,这是民心所向啊。——在这些士大夫眼里只有他们才是民。 整个士林因为金銮殿的论战而异常团结,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打倒魏忠贤。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最终没能成功,没有人可以打败这个自带BGM的嘴炮之神。士林的团结没有吓到楚大公知,反而让他越战越勇,把他的嘴炮天分发挥到极致,创造一人单挑整个士林的奇迹。 事实证明,东林党所谓的形势一片大好只是他们的错觉,极品公知又修炼了五毛技能的大神,岂是你们这些渣渣能撼动的。 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辩论,不该是为了辩论而辩论,输赢其实并不重要。辩论的目的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为了教育围观群众。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除了批驳东林党外,也要适时的传播一下新思想了,否则就算你赢了又怎样?”菊座在几次辩论会后这样对楚大公知说。 “这算是大明朝的启蒙运动吗?”楚大公知笑道。 “可以算吧,名字倒是可以改一下,叫做复古运动,恢复儒学的本源。康有为《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你可以看一下,以后和东林党辩论的时候,多引用一些孔孟的名言。我再说一遍,整个士林不是我们的敌人。”菊座说道。 “托古改制,很有意思啊菊座。儒家的圣人微言大义,好处就是什么东西都能往里装。我再翻一下伏尔泰,孟德斯鸠和卢梭的启蒙运动时代经典书籍之类,看是不是可以抄一下。”楚大公知点头道。 “楚先生,你以前总说体制问题,现在由你解放思想,改革体制,滋味如何?”菊座笑道。 “这种事情我干嘛要回答你?”楚大公知白眼一翻。 于是,由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开始了那个位面大明的“复古运动”,史称“新儒学运动”,士林一部分对阉党的态度也慢慢有了分歧。 东西方几百年来百余名伟大思想家智慧的结晶,通过一番菊座和楚大公知等专家包装打磨,披上了新儒学的外衣,对那些读书人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即便是有楚大公知这样的嘴炮之神,再加上穿越者菊座,和著名jian臣顾秉谦温体仁周延儒等古今一流学者专家的理论支持,也直到五年后才有人敢于在报纸上刊登支持阉党“复古派儒学”的文章。 而在这场名垂青史的论战里,其影响并不止于大明,百年之后,这个位面法兰西著名启蒙思想家伏尔泰,怀着无比崇敬的口吻这么评论楚大公知:当大明的军队用剑开疆拓土,一路向西把日月龙旗插到华沙和德黑兰的时候,帝国的首都这位身残志坚,后学成才的老人以无与伦比的智慧,大无畏的勇气,点燃了光明驱走蒙昧的火炬。在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他凭借一己之力来迎战强大到几乎让人绝望的敌人。 查理·路易·孟德斯鸠说:督公是那个时代当之无愧的思想巨人,世界的良心,自由的旗帜,民主的灯塔,法律的仆人,人权的卫士,真理的守护神。他在游历法兰西后所撰写的《波斯人信札》、《罗马盛衰原因论》、《论法的精神》至今仍然有现实意义,对欧洲的知识分子产生深远的影响。他是所有欧洲人的精神偶像,以至于现在的学者都学会一句汉语:阉党万岁! 让·雅克·卢梭说:欧罗巴的几代年轻人,凡是学习儒学的,绝大多数是魏圣的“复古派儒学”信徒,他们从这位斗士身上汲取力量,去反抗封建专制和教会的黑暗统治,解放思想,改造社会。天不生魏圣,寰宇万世如长夜。 这是后话,楚大公知在最初五年时间里,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孤军奋战。 史可法就算赞同楚大公知,也很难有力量去支持他,这不是史可法的专长。 好在身为士林一份子的史可法,很幸运的不用参与进这场论战,因为他也算是有官身的人,身负皇命去广州视察。 刚得到的消息,佛郎机大举入侵岭南,那里在打仗。兵荒马乱的,命都不见得能保住,还有空关心撕逼? 因为原本在京城里的租房到期,而凯申物流的土豪们有钱没处花,在把史可法送来的时候随随便便的就给他交了两个月房钱,于是他索性就叫风清扬和木高峰把租房里的个人物品都带来。又和客栈老板商量一下,让风清扬和木高峰租下旁边一间房。 他要带的东西大部分是书籍,除了四书五经等必备,还有他在宫里上课时候菊座发给他的课本,比如《唯物主义辩证法》(菊座注解版),《矛盾论》,《世界地理》,《生物》,《土地所有制与历朝兴亡》,有菊座这张嘴,再枯燥的东西也能讲得妙趣横生跟史可法一起上课的朱由检朱由校和老朱家的几个十几岁小萝莉都能听懂。 这些学生大有“朝闻道,夕死足矣”的感慨,在菊座的指导下重塑了三观。 对于史可法这个学生,菊座很用心,在教完文科的课程后,专门考察了一下他的学习情况。不过其结果不是很让菊座满意,史可法虽然也学得不错,但和楚大公知这个身经百战的神人相比,未免图样图森破了。 在菊座的考察下,这个位面的年轻人里,没有一个能担起解放思想领袖重任的,只能穿越者楚大公知自己上了。 史可法成不了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的“思想巨人”,但菊座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史可法肯定有其他方面的才能。 果然,除了这些课程外,还有理科的部分,而数理化这些才是史可法最感兴趣的。 很意外的是,史可法对理科产生极大的热情,在学习的过程中表现出的天赋叫菊座都有些吃惊。原来史可法对《孙子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等古代数学有涉猎,这在当时士子里很少见。为此菊座还专门从21世纪位面的苏州找来几个退休的初中和高中的数学物理化学老师来给他上课,进展神速,举一反三,均赞不绝口。 “天生的理科生啊,难怪我觉得哪里不对。”菊座自言自语道。 明代科举只设进士一科,朱元璋原本恢复算学科举,后来又被那个最聪明的昏君嘉靖给废了,那时候就连诗歌有时都会被当成是不务正业,唯取八股。史可法有一些数学知识,却很少跟人说,毕竟在那个时代你会高等数学没人会对你两眼冒小星星,反而会笑话你。在宫里系统的学习数学知识后,史可法真正感受到理科的魅力,不能自拔。 史可法是很聪明的人,他的天赋在当时的历史社会背景下无法发挥,在穿越者的眼里就有种似曾相识,又和周围环境好像格格不入的感觉也就不奇怪了。 自从失恋以后,史可法学习数学更加努力,正好静下心来看教材学习高等数学,做菊座提供的习题。 木高峰事忙,好几天不在客栈,只在去北方之前来过一次,正好看到史可法做习题草稿纸用完,在墙上用铅笔徒手解高阶微分方程,一连串让木高峰头大的阿拉伯数字、拉丁文和数学符号,从垫着椅子在墙上写,到撤了椅子写,再到蹲下写,最后差点趴下写,大约用了一个小时才解完。 那时候的史可法是自学教材后第一次解高阶微分方程,整个人披头散发,眼睛里放射出狂热的光芒。 解完方程之后,哈哈大笑,手舞足蹈,让木驼子以为他发了失心疯,拉着他去找大夫。 史可法给木高峰解释说自己在做数学题目,可木高峰仍然觉得他是疯了,因为在木高峰看来,除了数字代表财富的时候外,会对这些东西痴迷的,只有疯子。 看到老友出问题,木高峰找来风清扬,向他提出一个很不靠谱的建议。 “都是女人给闹得,我看不用等小梅了,今天晚上直接给任盈盈和宪之灌上X药锁在房里,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有了老婆就不会胡思乱想,我们那几万两的赎金就当扔到水里去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喂喂——”
风清扬最近和李华梅见了几次面,似乎谈得不是很愉快,大部分时间和史可法在一起。 木高峰发现,风清扬也在学数学,不过天赋没有史可法高,而且没有老师辅导,才刚熟练掌握四则运算,正艰难的学习初中代数和几何。 “如图,在平行四边形ABCD中,AE垂直BC,且BE=CE,它的周长是3。6cm△ABC的周长是2。8cm。求平行四边形ABCD的各边长和AE的长……” 风清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坐在床上抱着脑袋自言自语,用两只眼死盯着《初中几何-黄冈名题详解精练新题典》里的单元自测题,努力让读了二十多年圣贤书的脑子运转起来。 看着废寝忘食学习数学而瘦了好多的风清扬,木高峰下了一跳,难道疯病也会传染? “啊——?崇岳,我这几天一直找不到你。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你也快点学吧,戊辰年的科举绝对会不一样,自世宗被废止的算学将重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风清扬好一阵子才发现木高峰到了,连忙给他搬椅子。 “这是怎么回事?”木高峰坐下来后马上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难道有人告诉你科考的题目了。” “我们来京,第一个目的就是通过宪之来获取戊辰年科举的信息对不对?”风清扬问道。 “是啊。” “据我所知,皇上对经常出入宫中的张先生信任有加,已确定会让他来主持这次科考。” “这个我也知道。” “宪之也是张先生的学生。” “对啊。” “从我们从宪之口中套出的话来看,他对宪之有很高的期望。” “嗯。” “而对于宪之在算学上的天分,张先生非但没有非议,反而赞赏有加,遍寻名师来教导。” “是很奇怪。” “三味书屋,是皇家和翰林院共同管理的,张先生就是三味书屋的幕后老板。” “那又如何?” 风清扬又拿出一份刚发行的《大明人民日报》,指出里面三味书屋出版书籍的第二份最近要发行的推荐书目。 “《规范数字与统一数学符号》《小学数学》《小学应用题集锦》《四则运算》《初级代数》《初级几何》《集合与函数》《三角函数》《不等式》《数列》《复数》《排列、组合、二项式定理》《立体几何》《平面解析几何》《集合与函数》……” “停停停停——别念!别念!我快晕了!” 木高峰光是听这些书名就头疼。 “这些算学书占推荐书目的一半还多,你认为能卖出去多少本?”风清扬把手一摊。 “说不定一本也卖不出去,反正我肯定是不会买的。”木高峰揉着太阳xue道。 “把收集的情报摆在一起,事情很清楚了。”风清扬笑道。 “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骂娘。”木高峰苦笑道。 “你认为那位神秘的张先生会在意别人骂他?”风清扬笑道。“宪之没有疯,看他做题目的功力明年的状元就是他了,我们也努力一把,看能不能考个榜眼探花,三兄弟把三甲给包圆。我meimei和宪之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闹,咱们不要管。” 风清扬把床上《规范数字与统一数学符号》《小学数学》给木高峰看。 “叫我打算盘倒是没问题,像宪之刚才做的那种鬼画符……就……呵呵……”木高峰翻开《规范数字与统一数学符号》里的阿拉伯数字介绍,觉得头都大了几圈。“好吧,我也陪你疯,先说好了,如果没有考算学,我跟你没完!” 1628年的戊辰年科举,是理科生的春天。 “明天宪之就要启程去天津南下了,我也会跟着去。”风清扬说道。 “我和小梅是大后天走,刚才见了小梅了,她要把那匹黑马送给宪之,我把它拴在门外了。”木高峰道。 正说着,客栈外有几声马的嘶鸣,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记得任盈盈的那匹白马也在门外。”风清扬嘴角抽搐几下。 这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如今的木高峰和李华梅正在飞往西安的飞机上,而史可法和风清扬则坐着闽粤海商的海船,扬帆出发南下广州。和史可法同行的人有穿越者圣约翰、艾儒略、郑芝龙和几十个全副武装北约雇佣军各色人种的彪形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