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似水流年(十四)
一沓小抄少说有二三十张，由于之前不知道具体考哪套试卷，所以张家俊把题目都裁了下来，包括一些选择题和填空题，现在一张一张找起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张家俊一边小心翼翼地翻着手里的小抄，一边还要观察监考老师的走位情况，稍有风吹草动，他就立马把小抄藏起来，在这场“躲猫猫”的游戏中，张家俊靠着自己的眼疾手快，胆大无边，慢慢的和监考老师周旋着。 而今天不知怎么了，那个监考的化学老师老是在张家俊附近转悠，期间甚至还会过来看看张家俊试卷做得怎么样，其实这个老师是想关心一下张家俊，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张家俊进步很大，这个化学老师对他很是期待。 但是，这严重打乱了张家俊的节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就要交卷了，张家俊躲躲停停之下并没有抄到几题，这让他恼火不已，心里把这个“好管闲事”的化学老师骂了无数遍。 这不，化学老师没走两步，又转身到了张家俊的旁边，而张家俊在他来之前就把小抄转移到了腿上，用膝盖把小抄顶在课桌的下面，这样化学老师看不出任何端倪。 化学老师这次又不知发现哪里不对了，他站在张家俊旁边，四处观望，也不走开。 张家俊哭丧着脸，努力保持着抬腿的动作。 要知道课桌的下部是高于膝盖的，张家俊抬着腿才能让膝盖顶在上面，这抬腿的动作不难，可是让他长时间这么抬着就是要了他的命了。 化学老师站在旁边四处观望，可就是不走，张家俊抬着腿也不敢放下来，小抄太厚了，这个时候把腿放下来，小抄肯定撒一地，这不是自我暴露了吗！ 五分钟过去了，张家俊已经快挺不住了，腿抖得像是筛糠一样，他急躁地用笔尖敲击着试卷，紧咬着牙，努力抬着腿。 此时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是多么希望这个化学老师赶紧离开，好让他把小抄换个地方。 可是老师就是不走，不仅不走，他接下来又做出了“最后一击”，他俯下身来小声对着张家俊说道：“不要浮躁，先挑会做的写，我看你老是纠结这题，这样不对。” 张家俊欲哭无泪，他小鸡啄米似得点点头。其实他很想对这个老师说，这是全部不会好嘛，哪里还有的挑？要挑也是挑小抄啊！谁让你在这里瞎转悠，我纠不纠结管你啥事啊？我只想让你走开好不好！ 最后，张家俊实在扛不住了，腿一松，膝盖上的小抄“咻”的一下掉在地上，四散开来。 这下全部玩完了，张家俊的心顿时就凉了，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小抄，仿佛连心跳都停止了，他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奥斯卡影帝来了也没得演了。 化学老师弯下腰来，把地上的小抄捡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看了，之后便发现这上面的题目竟然和考试试卷上的一样！ 化学老师的脸色立马变了。 “张家俊，你出来一下。”化学老师说道。 “我还没写完呢。”张家俊不想走。 化学伸手收走了张家俊的试卷，然后说道：“你不用写了。” 另外一名女老师也走了过来，问道：“杨老师，这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杨老师将手里的小抄递了过去。 女老师接过手里的小抄，看了两眼，说道：“你带他去办公室吧，这里我来监考。” 之后，张家俊跟在杨老师的后面走向办公室，此时的他心如死灰，在快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张家俊哀求道：“杨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打小抄的，我知道错了。” “哦？那你早干什么去了？况且现在问题可不单单是你小抄的问题了，我想问你，你的小抄试卷是从哪里来的？”杨老师质问道。 “这个试卷是我捡的。”张家俊找了个理由。 杨老师撇撇嘴，冷笑道：“这么巧啊？我看了一下，你这里面至少有三四张试卷，这都是你捡的？” “是我捡的，真的，您要相信我。”张家俊死咬着这个理由不放，同时又哀声恳求道：“杨老师，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您这次批评我吧，请您不要再把这事说出去，您就直接记我作弊好了，求您了。” 杨老师面无表情，不再搭理张家俊，只是一路把他带到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之后，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茶，而张家俊则是站在墙边，两个人都沉默无言，一直等到考试结束。 这期间张家俊想了很多，他努力的完善着自己的谎言，架构着一场十分巧合而又符合逻辑的捡试卷事件。 同时，他也在心里下决心，哪怕最后不能圆过去，自己也不会把孙子那帮小伙伴们出卖的，对待同伴，张家俊觉得讲义气是重中之重。如果这次自己非死不可的话，那么就让他一个人死了算了，不要再连累其他人。 老师们收完试卷回到了办公室，纷纷看到站在办公室里的张家俊，有的老师不想多管闲事，直接把试卷交给了当科老师后就离开了，还有一些则是询问起缘由来，这其中就包括班主任。 “这是什么情况？”班主任问道。 “你看看这些小抄吧。”杨老师把手里的小抄递了过去。 班主任扫了两眼，然后说道：“这不是考试的试题吗！这帮子学生是从哪里弄到的？” 杨老师笑了笑，说道：“这个你们就得问问这个同学了，我也是从他手里得到的。” 班主任十分不悦地看向张家俊，然后问道：“这小抄从哪里来的？” “我捡的，那天我在楼道里.”张家俊生怕自己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编的故事，所以乘着这个机会一股脑把话全倒了出来。 老师们听过之后，纷纷笑道：“我们平时居然把试卷丢了都不知道啊！这孩子故事说的真好。” 张家俊的班主任在场，其他的老师也知道留些面子，所以并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班主任一个人在问：“你实话实说，这试卷从哪里来的？还有没有学生手里有这个试卷？” “李老师，这个真是我捡的，我捡到之后怕大家乱说，并没有说出去。”张家俊死扛到底。 “你现在还要说谎话的话，那可就真没救了，我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班主任发出最后的通牒。 “就是我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张家俊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班主任气得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准备把你作弊的事通报教务处，你这种不诚实的态度会被记处分，你自己要想清楚！” 张家俊默不作声了，班主任也在等着他最后的答话。 “这试卷真是我捡的。”这是张家俊最后的回答。 班主任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杨老师看了一眼张家俊，摇摇头，然后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非难，改过为难；知善非难，行善为难。但是你现在过而不改，是谓过矣。我先前见你进步很大，人也很机灵，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现在看来，你之前的成绩里都是有水分的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杨老师说完这话后，也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张家俊一个人站在墙边，孤独的等待着他的结局。 这个结局对于张家俊来说绝对是个悲剧，班主任说到做到，既然张家俊死扛到底，那么他就得承担这最后的结果。 教务处的领导又问了一次话，张家俊的回答还是那句我捡的，既然这样倒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了，那么接下来照章办事，学校对于张家俊考试作弊的行为，给予他记过处分，本次月考成绩全部作废，同时在周一升旗大会上作全校通报批评。 另外，各科老师对本次考试的试卷做了一次排查，企图从中查出与标准答案相似的可疑试卷，不过，这并没有成功，原因是孙子他们那帮人真的是连标准答案都抄不全的。 全校通报批评，这可让张家俊出了名了，班主任也是气得不行，从此之后再也不想管张家俊的事情。 张家俊先前的荣誉也全部被取消，一部分同学看到这个结果，纷纷对其投去鄙视的眼光，这一切的打击都深深地刺痛了张家俊的心。 看着张家俊整天闷闷不乐的表情，他的那帮狐朋狗友纷纷前来安慰他，毕竟这次张家俊做的很厚道，独自一人承担后果，被学校如此处罚也没让他“招供”，所以他的同伙们还是很佩服他的。 孙子同学说道：“张家俊，这事都过去了，你就别想了，不就是处分嘛，不就是全校通报批评嘛，算个球！” “你怎么说话呢？给我死一边去！”荡荡同学一脚把孙子踢开，然后拍了拍张家俊的肩膀说道：“事情的经过我们都了解清楚了，我们觉得就是那个姓杨的找你事，你这次没有防备，栽在了他手上，咱们兄弟们也认了，不过这口气咱不能轻易这么咽下！我们三个已经策划好了一场行动，就在今天晚上，到时候保证让那个老小子出出丑！” 张家俊疑惑的问道：“啥行动啊？还非得在晚上，不睡觉啊？” 荡荡激动道：“别废话，我就问你想不想出这口气？想出气晚自习就跟我们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