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病变
病变 云生转头一看，只见乔雪萝瘦弱的双肩一抖一抖的，竟是在偷偷哭泣。 这一来云生倒是莫名其妙了，从小到大，乔雪萝都是娇生惯养，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要什么乔礼就会给她什么，从来都是她欺负人家，小哭小闹也不过是用来撒娇的，那曾见过她会偷偷地哭，还哭得如此伤心？ 云生有些手足无措，轻声安慰道：“好啦，以后……你还是能来洪安城的，对不对？不用这样子。” 乔雪萝听了背过身子，用手偷偷抹抹眼泪，说道：“你以为我是舍不得你吗？哼，哪有这样的事……本来就没什么，不过是风大，迷糊了眼睛。” 这根本是掩饰的话，云生不是个愚笨之人，知道乔雪萝不过是好胜，不好承认，便顺着她的意思扯开话题说：“快来看，这纸鸢飞得多高啊，以前带你出来的时候，也从没有这么高，都差点看不清了。” 乔雪萝果然有了兴趣，抬头看天，只是她眼眶红润，分明是哭过的样子。 她笑了笑，看着天上的纸鸢自由翱翔，忽然说：“小云子，你是跟谁学的法术？我和你一直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云生微微一惊，不知该如何说。 见云生犹豫，乔雪萝又说：“我知道，你是不会跟我说实话的，我不想听假话，你也不必说了……其实……到了现在，反正说不说也没什么关系。” 乔雪萝这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云生忍不住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不过是看缘分。” 乔雪萝默默点点头，说：“是啊，缘分这事真的很难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有的时候懵然不知，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说着话头忽然一转，盯着云生问：“你能让纸鸢飞得这么高，还能抱着人在天上飞，能把松鹤观的道士打倒，法术一定很厉害吧？” 云生淡淡一笑，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乔雪萝只当云生是默认了，说：“要是学得厉害了，会不会就像传说中的仙人一样，上天入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自由自在，永远都不会掉落下来。” 乔雪萝望着天，天晴朗如洗，不含一点的杂质，只有一个连着地上丝线迎风飞翔的纸鸢。她轻轻闭上眼，仿佛在回味刚才在空中飘飞的情景。 见乔雪萝一脸冀望的样子，云生讪讪一笑，说：“可能吧……” 云生话还没说完，乔雪萝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眼里闪着亮光，惊喜地说：“要是你学会了，能不能带我也飞上天去？我想要飞得更高，看看天上的白云是什么样子的，摸摸天，看看是不是全都是闪闪发亮的玉石。天上是不是住着仙人，仙境是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还要飞出洪安城，去看看别处的山，别处的江河，认识一下神州大地各处的风俗人情……” 看着乔雪萝激动的样子，云生只当乔雪萝是意犹未尽，不过是一个天真少女忽然而至的奇怪想法，过后就忘了，并不会当真。他一时缩开了手，点头说道：“以后有机会，就带你飞得更高。” 乔雪萝兴奋一笑，说：“说定了，就这样。” 不一会，乔雪萝却忽然黯然神伤，喃喃说道：“只是，恐怕不会有这么一天了，我……” 今天她如此反常，又是哭又是暗自伤心，云生越来越奇，说：“你说什么？你是怎么啦？” 乔雪萝看了云生一眼，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云生，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流满脸颊，说：“小云子，我们都是没爹没妈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我……我真的很孤独，很害怕……我不要走……” 云生猛然一惊，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厮”，对她来说会是这么重要，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一时怦然心动，双手随然紧紧抱住了乔雪萝的身子，只觉她在微微颤抖。 云生忽然想起，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袱，轻轻掀开，只见两个小泥人，一个是梳着垂鬟分肖髻的少女，而另一个是稳健的朴实少年。 “这，这是……我，还有你。”乔雪萝细细摆弄着泥人，脸上浮出红晕，颇为惊喜。 “这是你吩咐集市的货郎做的，对吧？” 乔雪萝点头道：“我只是吓了他一次，没想到做得这么像，这么好看。” 云生笑道：“收起来吧，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们走了。” 听了云生的话，乔雪萝怔怔地看着那两个泥人，忽然又紧紧抱着云生，好像怕他会忽然消失的样子，她声音呜咽，断断续续地说：“我……好舍不得你啊……小云子……要是我死了……人死了会去哪里？是地府吗？要是永远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咳咳……”说到后面还连连咳嗽。 云生越听越奇怪，什么死了，永远不在了？ 云生轻轻拍着乔雪萝的背脊，说：“你说些什么？怎么胡言乱语？都哭得咳嗽了，这是怎么啦？” 不想乔雪萝越咳越是厉害，好几次喘不过气来，话也说不出来了，渐渐地脸色苍白，气息虚弱。 情况很不对劲，云生怦然一惊，连忙反应过来，替她推宫过xue，微微往她身上输送灵力。 云生渐渐额头生汗，但情况似乎没有转好，乔雪萝竟一声闷哼，吐出了一口nongnong的血痰。 想起刚才乔雪萝说的话，云生背脊顿生冷汗：大小姐，她真的要死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 云生怀抱中的乔雪萝越来越冰冷，就像是一个月前在柴房的时候一样，如同一具没有一点生气的死尸一般…… 仿佛是晴天霹雳，以前看来是满不在乎的东西，但一旦忽然消失，永远不再拥有的时候，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心痛。 可惜，永远没有后悔药，永远不会再来。 不可以！她是一个重要的人，是我一直以来的玩伴啊！ 想要这里，云生连忙盘坐在地上，扶正乔雪萝的身子，催动自身真元之力，拼着真元受损也要挽救乔雪萝的性命。 两人身周散发着光芒，由亮转暗，又由暗转亮，但乔雪萝的眼睛却是一直紧闭着…… “站住！” “竟敢羞辱长老，怎能放你！” “小子，受死！” 这时，只见三个身穿灰色道服的道士正挥着利剑，捏着指诀，踏草而行，追着前方不远的一个年轻书生。 年轻书生腹部受伤，脚步减缓，已是快要被追上。 年轻书生手持一根滴墨的毛笔，凌空挥洒几笔，幻化出一条手臂粗的墨色长绳，在空中绕了一圈，拦住三个道士的去路。 三个道士亦是有修为的人，连挥手中乾坤剑，光芒一闪，墨色长绳瞬间断为几段，化为墨汁滴落在地。 当中一个长着大鼻子的道士喝道：“些许微末法术，也敢献宝？！” 旁边一个颧骨高耸的道士说道：“大胆狂徒，还往哪里跑？竟敢污蔑松鹤观，饶你不得！”手中之剑向上一扬，一道无形剑气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划去，周围气息鼓荡震鸣，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嗖”一声钻向年轻书生。 年轻书生以毛笔挡在胸前，抿嘴皱眉，向后退了几步，“喝”一声将剑气之力化除，便朝着湖边土坡往上走。 三个道士紧追不舍，纷纷以剑气破空之力划向书生，像是三道锋利的爪子一样。 书生腹部受伤，流血不止，气息已显紊乱，好几次差点被剑气划伤，他一句不言，好不容易才躲过攻击，狼狈逃跑。 三个道士脸露凶狠之色，相互对视一眼，均吟念口诀，剑挽半圈，相互交叠，像是渔翁撒网一样将剑气一同甩出。 剑光如网，瞬息间又凝注于一点，光芒四射，在日光底下也能清晰看见一个金色光球，正迅厉地朝着书生的后背刮去。 书生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嘭！” 一声巨响，地上遗留着点点血迹。 书生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发现自己并没被剑光所伤，只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少年，腰间挂着一柄桃木剑，满脸既是诧异，又是悲伤，还混杂着愤怒，默默抱着怀中的少女，少女一动不动，衣服上还残留着血迹，看来是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