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恶主凶仆
恶主凶仆 高高的朱红大门之上,悬放着一块大牌匾,上面写着“乔府”两个镀金大字,甚有气势,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门前两只一人高的石狮,上面虽是点点斑驳,看来已有一段年头,却仍不失当年威风。 云生拍了拍门环,一会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小小个子的门僮,右脸浮肿有赤红指印,左脸上有一大块烧伤的疤痕,皮肤褶皱,看来很是丑陋,左腋下还杵着一根木杖,空着半条裤腿,原来是个瘸子。 门僮样貌丑陋,身有残疾,唯独双眼炯炯有神,看见了云生,顿时吃了一惊,左右一看无人,才低声说:“云哥儿,你平安无事?”声音虽低,却明显掩饰不了其中的喜悦之情。 这门僮名叫伊期,年纪十三,云生过去与他相熟,亲如兄弟。 云生说:“我自然无事。不过你的右脸是怎么回事?” 伊期说:“……我没事,现在别说这个了。听二子和宝三他们说你被老爷赶了出去,独自一人跑去了‘逃怨林’,这都三天过去了,我还以为你……” 原来这么快就三天过去了,那树林果然是一处神妙的所在,云生微微笑道:“以为我死了?” 伊期点了点头,说:“逃怨林那种地方,大家都说那里全是吃人不眨眼的妖怪呢,好在云哥儿你吉人自有天相,这才平安无事。不过现在你怎么还敢回来,你不怕老爷他……” “是谁在外面?” 这时从乔府里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仆人,一见到云生登时火冒三丈:“好小子,原来是你,没死竟还敢回来找死!” 这仆人就是宝三,看见伊期在旁边又是一顿恶骂:“你这残废无用的小杂种,不去做事整天呆在门口边,原来就是为了等他啊。刚才招了一顿打还嫌不够,倒是和他一副死人样!”说着便一手将伊期推到在地。 云生反应迅速,身形一移,恰好把伊期扶住,没有摔倒在地。 “好啊,还敢跟我作对,今天我就要把你这双手给废了!不然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宝三说着便一拳朝着云生的脸上揍去。 云生自从习练了无字玉书的道法,身体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耳清目明,反应之快远非一般人所能及,当下便拉着伊期移到了一边,轻而易举就躲开了宝三的拳头。 宝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以为只是一时失手,大喝一声,冲上来又是奋力一拳。 眼看砂锅似的大拳头砸了过来,云生安闲地一歪脖子,又轻巧地躲了过去。 接着来回几次,宝三耗费了大半力气,连云生的衣角都没碰着,而云生就像是耍猴一样,左躲右闪,应付自如,满脸轻松。 “啊!” 宝三终于被激怒了,不顾右臂的旧伤,招式大开大合,势要把云生打倒,才不负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 云生微微一笑,迎着宝三的势头,侧身躲开,双手抓住宝三的左臂,以雷霆之势往前一甩,只听得肩胛处传来“喀拉”一声,宝三便以脸着地,重重摔倒在石板路上。 宝三双手软绵绵地塌着,看着是连骨头都折断了,痛得嚎叫大哭。 云生听得厌烦,轻晃一脚,正中宝三的胸腹,将他踢到了角落里,宝三登时晕死过去。 伊期拄着拐杖站在一边,起初还为云生捏了一把汗,但现在一见云生的身手,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以前他认识的云大哥可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憨厚人,从未反抗过什么人。 云生走了过来,对伊期温和一笑,说道:“我不过是回来找样东西,找到之后我再走。” 伊期缓过神来,双眼一眨,说:“是要收拾钱物么?别担心,这些东西我已经偷偷帮你收拾好,就等着你能够回来,老爷还不知道,我这就去给你拿过来。”说着就要杵着拐杖回去。 云生连忙拉住他说:“不是的,伊弟,我进去再说吧,你不用担心我。” 见云生一脸坚决,想起今天他不同寻常的样子,伊期只好打开了门,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此时看见云生脊背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虽然已是结痂,但从破裂的衣服看来,这定是一个不轻的伤,也不知云生这几日到底经历了什么。 云生一路走去前院,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仆役,以前曾在一起干活,但现在他们都惶恐地站在远处,不知是在惊叹云生的骇人勇气,还是以为云生是个冤死的鬼魂回来索命,所以不敢靠近。 不用说,自然有人将云生回来的消息禀告给乔家老爷乔礼。 很快,乔礼就带着七八个护院气势汹汹地过了来,挡在云生前面。 乔礼刚开始见到云生,脸上还有些惊讶,转头淡淡对后面的二子说:“你说他已经死了?” 二子一见到云生就知情况不妙,身形躲闪正要走开,这会被乔礼叫住,只好苦巴巴地说道:“我和宝三亲眼看见他跑进了‘逃怨林’,也不知他居然能活着回来……” “没用的废物!”乔礼一脚把二子踹到了地上。 乔礼负手在后,沉声道:“好小子!竟然还敢回来!可别说我出尔反尔,是你要回来送死的!” 云生微微笑道:“这里既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是魔海深渊,更不是阎罗鬼殿,我怎么不敢来?不如先出去看看,再迟一时半刻,宝三那人可救不活了。” 众人自然不信,更别说安然自若的乔礼,但随即便有人回来报告,说宝三奄奄一息倒在门口的角落里,身受重伤口吐鲜血。 “快把他抓住!” 乔礼厉声喝道。 众护院一听乔礼的命令,便猛扑过去,如狼似虎,手里的长棍呼呼作响。 二子想着云生定然跑不了,若是自己能够亲自将他抓住,恐怕也算是一件不错的功劳,乔礼一高兴就算是将功赎罪了,便也气势汹汹加入了护院的围剿当中。不想眼前忽的一闪,只见一人如鬼魅一样窜了过来,只一伸手,便抓住了二子的手掌,猛地向后一扯,迎面一拳揍在脸颊上,一张瘦削的脸登时肥肿起来,像开了染坊一样,满口是血,还带着几颗断牙,接着又是一脚,踢在二子的肚子上,只听得“嗵”的一声,二子便重重摔倒在地,痛得左翻右滚,抱着腹部苦苦嚎叫。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众护院之间穿来过往,像水中游鱼一般,见首不见尾,见尾不见首,指东打西,轻而易举地躲开夹攻,又戏谑地绕过护院的身子,巧妙地打在每一个人的每一个部分上,倒更像是游戏一样,而不是生死搏斗。 “嘭!” 忽的一声闷响,如同铁锤击打在一堆废铜烂铁上,摧枯拉朽不堪一击。 黑色身影停驻下来,只见他嘴角带笑,负手而立,潇洒从容,毫发无损,而那十来个护院已全都倒在血泊中,连声**。 乔礼见此情形,登时目瞪口呆,上下看了云生一眼,实在看不出他到底有了什么惊人变化,就算真的是猛虎,也不会这么可怕。
“把其他院子的护院都叫过来。”乔礼声音有些颤抖,身子暗暗躲到了众人的后面。 又有几十个护院来到了前院,但他们看见躺在地上的人,心里也不由得害怕,不敢上前。 “只要把他抓住,各赏十两!”乔礼大声喊道。 金钱的诱惑自然是巨大,让人都能够忘记恐惧。 然而,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再大的诱惑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没错,尽管来吧,把你们的力气都拿出来,让我好好看一看。” 云生冷冷一笑,脚上还没怎么移动,只见拳头如锤,脚踢似斧,掌劈如刀,招招如秋风扫落叶,又如密雨击鼓,飞影一般在众人的身躯上拂过。 “哈哈,哈哈。”云生边打边笑,笑得越来越疯狂,好像在身体内多年来的积怨一下子都抖了出来。 随着云生的笑声,一会功夫,那几十个护院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各自哀嚎鸣哭,站也站不起来。 而云生站在中间,脸色微红,身体发热,嘴角上扬,似乎还没打够。 站在不远处围观的仆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们大概是不会相信的,一个素来只会逆来顺受常被责罚的小杂役,竟然会一下子变成个武林高手?!竟连几十个身强体壮的护院也不是对手?! 看着云生的样子,乔礼觉得这实在是天大的嘲讽,有些懊悔又有些惊愕,瘦削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赤红,沉声说:“把雷四叫过来!” 云生以前听说过雷四这人,据说本来是个武林高手,力能扛鼎,手拿两个金瓜锤,锤重八十斤,一锤下去能打碎一块大石头,甚是厉害。 但云生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他,能让乔礼这么神秘收藏起来的,那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武器? 不久,从院外进来了一个光着脊背的汉子,只见他满脸髭须,灯笼眼,铜皮铁骨,腰间挂着一对金瓜锤,走路飒飒生风,和后面跟来的护院一比,身形如同一株巨木,不用多说,这自然便是乔礼的最终武器了。 大概就是因为有这些打手的存在,乔礼才会这么肆无忌惮,镇定自如吧。 云生一看这人的架势,心想:“武功再厉害也不过是rou体凡躯,哪比得上道法神通,我的木剑可还没‘出鞘’呢。”当下也没把这么个彪形壮汉放在眼里。 雷四打量了一下云生,便半闭双目,淡淡地对乔礼说:“就是这小子,闹得院子里鸡飞狗跳?” 乔礼苦笑着说:“勿要轻敌,这小子不知学会了什么妖法,好不厉害!你看,地上这些人就是被他打倒的。” 看了看躺在地上苦苦熬叫的人,满地的鲜血,雷四不过是微微一惊,便解开了腰间的金瓜锤,一开口,如虎啸雷鸣,喝道:“管他是谁,拿来给爷练练手,要是一下子就倒,那还不过瘾!” 说着,雷四动若雷电,虎虎生威,两手举着金瓜锤,似乎泰山压顶一般朝着云生撞了过来。 云生毫不迟疑,动作迅捷,目光锐利,连续躲过雷四的两锤,歪身一绕,雷四没能缓过力来,手上的金瓜锤一锤打在一块石磨上,石磨竟顿时碎裂,破开两半,石屑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