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曙光
曙光 只见“泼墨”悬在半空,青光四散,熠熠生辉,平稳地旋转着,左挥一笔,右边一扬,像是有人在肆意挥毫描画,大起大落,气势非凡。 “泼墨”笔端饱含墨绿色的墨水,随着笔势,画在周围交错缠绕的蛛丝上,滴滴黑墨与枯黄色的毒液相互混合,“嗤嗤嗤”之声此起彼伏,升起阵阵黑色烟雾,慢慢驱散了阵内的浓稠的白雾。 白雾有毒,黑雾却是无毒。 这些墨绿色的浓墨乃是陈元岱用巫山上的玄墨磨制而成,以此为媒来施法,墨色凝聚难以涣散,效果甚佳。 不想此时此刻还能对这些可怕的毒液进行压制,陈元岱心里也是有点惊喜,觉得与云生的合攻大概会有些眉头,当下凝神专注,手上指诀稳若磐石,凌空泼洒的“泼墨”更是红光笼耀。 云生看准时机,再次挥出桃木剑,腾空而起,再次施展“桃霞”的招式,只见霞光映照,云生宛如燕子穿飞,在黑雾之间穿梭往来。 “泼墨”溅散出来的墨水越来越多,将毒液混合冲刷下来,云生跟在后面,霞光所到之处,蛛丝像是雪花遇上阳光烤炙一样,纷纷消融掉落在地,化为黑色的污水。 云生左手捏诀,挥剑有如斩草,剑影变幻,身子越升越高,看着已到树顶,蛛网也已快到尽头。 “嘻嘻。” 又是不知从哪里传来黑衣人阴险的笑声,只听得疾风飒飒作响,划空之声极其刺耳。 云生听得一声痛呼,低头一看,却是从林外暗影处射来十数根银线,根根沾满了枯黄色的剧毒,缠在了陈元岱的手上。 陈元岱原地施法,又遭毒物侵扰,已是没有办法躲避,他此时脸色发青,额头生汗,手指颤抖,看来已然中毒。 见陈元岱中毒受伤,云生一时情急,行动却是已然慢了下来,头顶一阵“呼呼”乱响,分明看见密密麻麻的细小蜘蛛在网外不停地吐着蛛丝,将一大片树林编织成了一个严封密闭的巨网。 这些蜘蛛果然就是“腐蛛”! 此时,陈元岱似乎感到到手臂上有千万只虫子在缓缓爬动,叮咬着自己的肌肤,毒素有如附骨之疽一样啃食着护体心法,渐渐逼近血脉。 但这个时候已然没有退路,陈元岱仍然目光不移,望着悬在半空的“泼墨”,捏紧法诀,全心全意地施展着“洒墨挥毫”的法术。 由此,“泼墨”发出的红色光芒丝毫没有减弱,滴溅出来的黑墨不少反多,将一大片的蛛丝尽都染成了黑色,从半空中逐渐脱落下来。 “云弟,先别管我,先闯出网外,黑衣人就在外面。”陈元岱疾声呼道,语气已是微微发颤。 云生刚才还以为陈元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之人,这时也由不得刮目相看,暗暗感到惭愧,这时他也不多顾虑了,反身凌空直上,桃木剑发出的金光越发耀眼,逐渐迫近网顶。 四散的桃瓣如贝齿轻笑,转瞬间将沾上黑墨的蛛丝熔断吞噬,有如春潮涌上沙滩,冲刷尽所有的丑物和污秽。 但是外面无数只腐蛛仍在“辛勤劳苦”不停地吐着丝,似乎要将体内源源不绝的丝线全都吐出来。 桃木剑笼罩的金光熔断一层,蛛网再铺一层,就像在拔河比赛一样,双方不断地使出力气,却总也无法将对方拉过来。 终点明明就在前面,还差一步,可就是迈不过去,就连明亮的月色也被遮盖,只留下斑驳的碎影,被丑陋恶心的腐蛛不停蹂躏着。四处爬动的影子奔波不停,有如月河碎影,恶心吵闹之中竟透露一种畸形的美,真是让人由不得起鸡皮疙瘩。 “窸窸窣窣”的杂乱声在扰乱着云生的心境,桃木剑的金光被枯黄的毒液挡住,一时停滞不前。 云生低头看了陈元岱一眼,只见他脸色发黑,满脸冷汗,牙根紧咬,双手已被毒素染成了黑色,在朝着指端逐渐蔓延。 再这样下去,元岱定然会毒发攻心,到时也是神仙难救。 云生看了手中的桃木剑一眼,知道此时此刻也唯有自己能冲开这一困境,当下敛神沉息,让体内真元自由流转,默念仙诀。 也不知云生天生的资质更为卓越,还是法宝利器的强大助益,或者是他吸取了虚净饲养的腐蛛灵力的缘故,在这重重围困之下,一边抵挡着毒雾,他仍能催发潜力,从丹田里引导灵力。 只见桃木剑如同沐浴在金光之中,从剑端缓缓冲出一道剑柱,撞击在已被染成黑色的蛛网上,已变成赤红色的桃瓣分流四散,吞噬着周围的丝线。 “咔啦!” 像是撕裂布帛的声音,密不透风的蛛网被冲撞出数道裂痕,云生手上的桃木剑如同破冰之锥一般,将外面那些顽固的丑陋蜘蛛全都震散。 光亮的明月之下,已成枯木的树林里,半空中如有一道流星划过,云生手持桃木剑飞身而出,背后的蛛网逐渐被墨汁侵蚀,化为一大滩的黑水,掉落到地面四处流动。 云生目光敏锐,分明看见在一棵巨大的枯木后躲着一个黑影,就是他在那里cao控着腐蛛,暗加偷袭。 桃木剑灵动翻转,数十道红色灵刃一闪而过,朝着黑影追了过去。 “嗯。” 听得那黑衣人一声闷哼,看来已经击中了他。 云生乘胜追击,半空之中身形幻变,悄无声色地落在了黑衣人的背后。 不想黑衣人毫不抵抗,似是没注意云生一般,手上银光一闪,黑乎乎的身影竟是朝着已然中毒坐在地上的陈元岱窜了过去! 陈元岱在云生突网而出的时候,大呼一口气,身子一歪,便颓坐在地上,手臂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但他神志尚且清醒,只依靠玉水心法压抑着毒素的侵蚀。
然而毒素好生厉害,依然一点一点地正朝着心胸部位蔓延。 陈元岱嘴唇发紫,却看见黑衣人飞身而至,右手处是半尺来长的银针,闪着尖锐的寒光,便下意识地要举起“泼墨”护身,但他气息紊乱,气喘吁吁,哪还有力气抵挡这夺命的一招? “铮!” 兵器相接的声音,尖锐刺耳。 只见一把暗红色的桃木剑挡在了陈元岱前面,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周围还萦绕着赤色的桃瓣,温和而不可亵渎,将黑衣人的半尺银针硬生生地制住,丝毫不动。 这自然便是云生的制敌一招,剑先至而人后来,将充溢的灵力布于手掌,便朝着黑衣人的后背击去,这一掌蕴含了云生的十成功力,实在是要救陈元岱于难,假如黑衣人再不躲开,便要置他于死地! 黑衣人阴阴一笑,按住左腹,飞身躲了出去,他身如魅影,很快便消失在树林,远远地传来如同夜枭的刺耳笑声,淹没在黑乎乎静悄悄的“唤声林”里。 云生担心陈元岱的安危,不知这诡异的树林里是否还有其他敌人,这才没有鲁莽地追上前去,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云生看见地上还残留着几滴黑血,身子一震,以为陈元岱已经被银针所伤,中了剧毒,连忙问道:“元岱,你身子如何?可曾受了外伤?” 陈元岱脸色忽黑忽白,已然是中毒已深的迹象,他微微摇头,低声说道:“是他胸腹受伤了。” 云生眉头依然微蹙,说:“看来他是刚才被我所伤,这人实在可恶,竟然将我们逼迫到这地步。你身中怪毒,可有药能解?” 毕竟陈元岱是个医者,身上带有各种药,又有“淬云散”一类的神奇药散,况且他曾游历天下,定是见多识广。黑衣人所用的毒虽然奇异难测,云生以为陈元岱定然有办法能解。 没想到陈元岱又是摇头说道:“这毒我闻所未闻,见未所见,何谈什么解药。我所修炼的玉水心法专是抵抗毒物和幻术的侵扰,但这毒素依然一点点地蔓延进心脉,这次我恐怕是躲不过此劫了……” 陈元岱语气缓慢,看来说话也已是困难,他将手伸到怀里,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说:“云弟,这番能结识你,而且结拜为兄弟,也算是缘,我托你一件事……” “不!” 云生竟是冷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