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沙城迷局一】
天空虽无一丝白云，在烈日的烤问下，翻滚着焦灼的朦胧，或许是已近夏日西斜之时，大地上躁动着热浪，渗出一层层血光。如果说这样的景致极为不正常，那一定是人心处在了焦虑和不安的感知中。 梁娟在苏悦馨新安排的汽车旅馆的客房独坐窗前看着外面焦虑的世界，虽然室内透着适宜的温度，但都无法让梁娟一丝宽慰。 苏悦馨去买了些提着袋子进了来，门一开就喊了声：“阿姨，你有起来了吗？” 梁娟起身走了出来说道：“我睡不着，只是坐坐。” 苏悦馨放下袋子进了洗手间整理了一下，消了消外面带来的余热，说道：“阿姨，我买了些吃的，您如果饿了就先用着，我等会天稍暗些就出去一下，去打听一下消息。” 梁娟说道：“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话间电话铃响起，苏悦馨示意梁娟她会接，当铃声六七声过后，苏悦馨才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边传来“苏悦馨，我是李小天，我就在门口，你们出来吧，我接你们去更安全的地方。”苏悦馨一听一惊，立即抽出身后的手枪朝门口走去，梁娟见状自站到一边。 苏悦馨朝门眼看了一下，打开保险，开了门，李小天站在门外，说道：“去停车库，我已安排车子，你们上车，自会送你们去指定地点。”说着门也未进门转身便走了。 梁娟从后面探头见是小天，便跑了出来，喊着：“小天，小天，等等。”但小天没有管她，消失在转角。 苏悦馨拉住梁娟说道：“阿姨，我们去停车库。” 梁娟问道：“你确定刚是小天吗？” 苏悦馨说道：“应该是他，否则我想没人能这么快找到我们。” 说着二人装扮了一番，提上自己的东西，苏悦馨整理了一下房间，除去留下的痕迹，一起出了门，顺便将钥匙交到了管理员手里，转角来到停车库，还没站稳车已停在面前，苏悦馨拉开来车门，快速扫了一下车内，空无一人，确定只有李小天能做到，便让梁娟先上了车，自己环视四周便跟进，门一关上，车自动便驶向指定的地方。 梁娟问道：“小天人呢？啊，司机人……” 苏悦馨说道：“阿姨放心，就是没有司机才是小天的安排，我们到了再说吧。” 车子很快，一个小时不到便到了指定的佳乐名苑外，刚停下，便有人拉开了车门。 丁兰芝喊道：“你们好！” 苏悦馨第一个反应道：“丁医生好。” 梁娟还没搞清情况，只是附和着说道：“好，好，你好。” 下了车，丁兰芝便将她们带入了佳乐名苑小区，此处为别墅小区，住户独立，管理严谨，一般闲杂陌生无证件人员是无法入内的，说白了是个有钱人的住地。 到了丁兰芝的住处，便有七八来岁的女孩欢快的跑出来迎接，丁兰芝介绍道：“这是我女儿，名叫董静莲。” 董静莲说道：“就喊我莲莲吧。” 丁兰芝说道：“快喊阿姨、jiejie。” 董静莲说道：“阿姨，jiejie，好，外面热，快进屋里坐。” 梁娟说道：“孩子真乖。” 董静莲欢快的跑去给大家拉门，进得家门丁兰芝说道：“二位就随便坐吧，我叫丁兰芝。”对梁娟说道，“梁姐，就叫我兰芝就行。” 说着已到厅里，苏悦馨将手中的背包和袋子放一边，董静莲这么小却已乖巧，将茶水递了过来。 苏悦馨说道：“莲莲真乖。” 董静莲说道：“jiejie不要客气。” 丁兰芝说道：“小天托付我将你们带我这里，这样你们在外面就不用太麻烦，一粒沙公司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相信这个事会过去，大家都会没事。” 梁娟终于感觉到了踏实和可以摆脱苏悦馨的控制，略略激动的说道：“就是太麻烦你了，和我说说小天的事的，我至今还没相信小天是公司的老板，还有他已经有72岁了。” 丁兰芝将茶水递给梁娟说道：“是的，小天是公司的老板，年纪我不太清楚。” 梁娟说道：“啊，真是不可思议，活了一辈子，现在我还百思不得其解。” 苏悦馨说道：“小天能治好孙泽良的腿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丁兰芝说道：“关于小天，真的是说来话长，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聊，你们先坐坐，因为事出突然，没有预先安排，我去整理一下房间，给你们各安排一间，你们先安心在这里住下，别的事就不用cao心了。” 丁兰芝起身，为她们打开电视，便离开整理房间去了，董静莲便粘了过来，小孩子都这样，家里来了新人最是热情开心了，似乎有了活跃的机会，抓住苏悦馨这样的jiejie怎么也不放，梁娟已习惯cao持家事，逃亡的感觉也消停了些，便起身去帮丁兰芝整理房间。 丁兰芝似乎已看出梁娟的心事，对梁娟说道：“梁姐，你的事我大概也有所了解，你放心好了，你儿子会没事的。我呢，是一粒沙公司医疗部的医生，前天星期五公司被军队封锁的事是真的，我呢不过是个医生，只是心理医生，不起眼的医生，因为周末女儿要回来我带，我是提早回来的，你可以和我说说苏悦馨的事。” 梁娟似乎特警觉说道：“兰芝，不瞒你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苏悦馨的名字的？” 丁兰芝说道：“是小天告诉我的呀，否则我怎么去接你们呢！” 梁娟说道：“哦，哦，。”……于是梁娟将星期五的事说了一边，关于苏悦馨和孙泽良的事，和小天与苏悦馨的协议，等等，梁娟也只能依葫芦画瓢，并不真正了解其中的什么情况，人总是对不太了解的事情很难完整的理解和描述。 且说孩子总喜欢将自己快乐的事、喜欢的事、在乎的事向喜欢的人展现一番，此时董静莲已将苏悦馨拉去了自己的美丽房间，还拿出自己的相册给苏悦馨这位美丽的jiejie看，而苏悦馨已经惊呆了，因为她发现董真伟竟然是丁兰芝的丈夫，是董静莲的父亲，她对董静莲说道：“你爸爸今天会回来吗？” 董静莲扭着头想了好一会说道：“我爸爸总是很忙，很少来看我，但他还是会来看我的，只是。”董静莲停顿了一下说道，“只是我爸爸现在没和mama住在一起了。”董静莲看着苏悦馨说道，“jiejie，这是我的秘密哦，别人都不知道他们不在一起了哦。” 苏悦馨故作惊呆的说道：“啊，为什么呀？” 董静莲说道：“爸爸太忙了，经常很长时间不来看我，所以mama不和爸爸在一起了。” 苏悦馨说道：“静莲，只要爸爸还会回来看你，mama一定还是和爸爸在一起的，知道吗。” 董静莲嗯嗯着翻着照片给苏悦馨讲那些个照片的情景，生活是那么的温馨和快乐。 转眼已吃过晚饭，稍早，丁兰芝安排女儿看一会动画片，便出来在客厅和梁娟、苏悦馨聊天。 丁兰芝说道：“悦馨勇气可佳，先前听梁姐说了你的事，做这样的决定不容易，不知道悦馨是否有考虑过自己所面临的后果？” 苏悦馨说道：“丁医生面前，悦馨不敢说假话，考虑过的，只要梁阿姨没事，一切都值了。” 丁兰芝说道：“悦馨，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你不这么做，你确定梁阿姨会有事？” 梁娟说道：“不管有没有事，悦馨是个好姑娘，我真是过意不去。” 丁兰芝说道：“悦馨一定知道我的能力，而且已经猜到一粒沙被控制，而我还能在这里悠然自得的原因。”梁娟突然感到了什么，不说话了，苏悦馨点了点头，丁兰芝继续说道，“从我们见面起，我一直在观察你，目前你所做的一切，似乎是你的自由意志决定的，可是你却不完全是自愿的，可以说说吗？” 苏悦馨脑中快速的闪过去年在获取小天给与的客户资料后上报上级，算是成功完成了任务，但是却被安排接受董真伟的咨询，所有完成任务的情报人员都会在提交任务以后接受董真伟的咨询，这是规定。 董真伟发现了苏悦馨对于孙泽良的感情是真挚的，而且知道了苏悦馨并没有从孙泽良处获取这份资料，而是从李小天而来，在这种情况下，苏悦馨的任务是失败的，不但任务失败，更是暴露了身份，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人员不能再继续执行任务，甚至需要从新审定忠诚度，经过大概三个月的再训练，上级组织给了她新的任务，就是在正式启动对一粒沙作为的时候，苏悦馨将参与对梁娟的控制，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是任务，至于目的何为，就是没有目的，就是让苏悦馨在这个时期作好这个角色以观后效，这是胡彪式的渗透法。 苏悦馨刚见丁兰芝便认出来了，这是接受一粒沙任务训练中重要的一环，与李小天有关的高层重要人员都必须了解，但并不知道与董真伟的关系，当苏悦馨第一次见丁兰芝与知道董真伟与其关系后的变化，丁兰芝便主意到了，苏悦馨没有预计到丁兰芝的本事并不弱于董真伟，苏悦馨知道诚实比谎言更能改善这样的处境，于是说道：“当我遇见孙泽良以后，我发现一粒沙和李小天乃至这个世界都是不一样的，不但孙泽良的爱打动了我，一粒沙更是改变了我，和小天的接触让我想了很多，虽然我现在做的也是任务，但内心我是愿意的，愿意和你们在一起，和孙泽良在一起，和一粒沙在一起，希望我能给梁阿姨减少麻烦。” 丁兰芝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你对孙泽良的感情是真挚的，但是也就是真挚罢了。所有的一切还是任务，出色完成任务是你的终极目标，你只是把任务和情感混谈了。” 苏悦馨说道：“不是这样的。” 丁兰芝说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一开始就不会将小天给你的资料提交上去，更不会继续接受现在的任务，你现在所做的还是扮演着情报员的角色，更是想成为出色情报员，任何阻碍这个理想的人和事你都不削一顾。” 苏悦馨开始否认说道：“不是这样的。” 丁兰芝似乎仍不依不饶说道：“董真伟没有因为发现了你的真相让你受委屈，你心里清楚，就是因为现在的任务让你仍有存在感，你仍是个有价值的情报员。你清楚任务失败的情报员结局是怎样的，你一生所接受的学习和训练都不能毁在一个任务里。你对孙泽良的真挚感情在这一切面前只是珍贵的记忆。” 苏悦馨有些悲伤的说道：“不是这样的。” 丁兰芝说道：“你在完成一次次看似不可能的任务的时候，你的虚荣也在不断膨胀，你在上级面前是不可或缺的优秀情报员，你在成功与孙泽良接触，而后逐渐发展成情侣的关系，在即将完成任务的时候发现，一粒沙的系统完美的让你无从从孙泽良手里下手，而小天和你的交易不过是要保护孙泽良，而非是你，你对孙泽良是个威胁，如果你对孙泽良的感情真的已经真挚到任何事不可替代的时候，有时，人生就是该好好的输一次。” 苏悦馨压抑着内心的认可却继续否认说道：“不是这样的。” 丁兰芝说道：“真相永远是残酷的，人最难以摆脱的是自私自利，我们看到的爱不过都只是在自私自利的不同程度下表达，放过自己，就等于放过了所有人。” 苏悦馨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丁兰芝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正如董真伟什么都没有对你做一样，选择永远是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苏悦馨说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丁兰芝说道：“一切都展现在你面前，做什么都是你的事。” 说话间，面前的电视节目突然被切换掉，转而一则新闻：“主持人说道：‘现在插播几条紧急新闻，经官方确认，今天下午3时左右，位于川市以西，以金殿高尔夫为中心遭到外星人毁灭性攻击，时间长达一个多小时，具体攻击原因尚且不明，救援部队目前已到达该地区，预计已造成较大人员伤亡，由于通讯中断，具体情况正在追踪，前方记者正在赶往现场。现在请看航拍信息。’黑夜下的巨型大坑在航拍之下显得更为深不见底，到处弥漫的烟雾和待救援的人员让整个场面显得极为惊悚而恐怖，‘今天下午4点多，各地群众纷纷拍到一架大型的飞船在天空飞行遭到我空中部队的拦截，持续时间长达十多分钟，对方未开启攻击模式，随后失踪，现正在寻求官方验证。请看网络视频。’‘接下来是一则刚过去十分钟的新闻，各地网友纷纷拍到一颗太阳的奇景，随后部分城市和城镇天空飘散着灰烬，气味异常，时间持续不久，有网友指出那是叫做一粒沙的公司发生了爆炸……” 梁鹃听到一粒沙三个字便跳了起来，全身振动着自言自语道：“我要去一粒沙，我要去，如果阿良没了，我什么都没了，我要去……” 丁兰芝安抚着梁鹃说道：“梁姐，不要着急，不可以着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谁也不可以多想。” 梁鹃说道：“……我不多想，不多想，再大的打击我都挨过来了，不会有再坏的消息了。” 电视上传来“陆鹏飞总统已发布全国戒严令，启动备战程序，督促议会和各党派主席及军事委员会重要成员进行紧急集会，连夜开展接下来局势的磋商和布控。……” 丁兰芝已在拨通电话，是打给张俊龙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丁兰芝说道：“张总，一粒沙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俊龙长舒了口气说道：“兰芝，一粒沙没事，现在这里主动力系统瘫痪，辅动力系统还没启动，备用动力只能保持通讯和极小部分供电。” 丁兰芝说道：“是否有伤亡，我要现在过来吗？” 张俊龙说道：“现在不清楚，我估计没有，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有很多事要处理。” 丁兰芝说道：“好的。”便挂了电话。 梁鹃已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丁兰芝说道：“一粒沙没事，人应该都没事。” 苏悦馨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丁兰芝说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过去。” …… 这夜，夏夜，是极短的，而对于很多人则是漫长的，苏悦馨的真相已破，是否还有必要继续任务，一切都这样了，似乎所有的故事在真挚的情谊面前不过是一张谎言编织的网，罩住了自己却罩不住别人。对于梁鹃来说，苏悦馨不管有多少任务，如果对孙泽良的情谊是真就够了，未来一切都在儿子手里，不关自己的事，在梁鹃的眼里任务和使坏是有区别的，苏悦馨应该是个好姑娘。 丁兰芝一直被默默安排在心理医生的位置，连胡彪曾觉得好笑，笑李小天不会用人，埋没了人家的才华，但因为戒心，还是把她设为了重要人员，相信李小天并不会轻易将她搁置在无关紧要的位置，而又考虑到董真伟的关系，胡彪并不想安排人手为难丁兰芝，而今天小天给了她正式的职位，就是一粒沙公司的执行副总裁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