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节 杀手
一、二、三——李小龙注意到三个卖特产的小商小贩。 “大哥，您应该是第一次到青卫吧？”一个脸色红润的小贩抢先开口。此时正值秋季，苹果又大又红，所以此人拎着两袋苹果叫卖，但他没有直接推销，而是试图卸去客户的戒心，显然颇具销售经验。 但李小龙不为所动，他只是指着自己的背包道：“回家探亲，已经买了。”——确实买了，但不是苹果，而是送给杨蔓的礼物。 卖苹果的小贩翻翻白眼，无趣的退下了，因为李小龙的口音一听就是外地人，但他硬说自己是回家探亲的本地人，这摆明着是不想买东西。 “哥们，来一袋青卫特产辣椒面吧。”另一个脸色黑里透红的小贩直接叫卖。此人两手各持一袋辣椒面，互相拍击之下可以闻到呛嗓子的辛辣，果然是名声在外的青卫特产。 李小龙面无表情道：“有急事。” 有急事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想买，看李小龙如此坚决，卖辣椒面的小贩只能悻悻而去。 第三名小贩光着膀子手提两把菜刀，脸上同样有浅浅的红斑。看到同行无功而返，此人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唰唰唰当场舞起了菜刀。 正午阳光正盛，把菜刀映衬得雪亮如银，只见两团银光越舞越快，上下翻飞犹如蝴蝶戏花，很快便将此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表演如此精彩，自然会吸引过往游客驻足观望，叫好声更是此起彼伏。 好刀法！李小龙也禁不住微微讶异。 不仅刀法好，桑音也不错，只听卖刀小贩开口唱道：“ 南来的北往的哥们的菜刀杠杠的，买不买不要紧看看我们的新产品； 新产品刚刚到厂长让我做广告，连做广告带宣传不请明星来代言； 宣传员也不好干一年四季外边站，风里走雨里去嗓子说得直冒烟； 不讨价不还价讨价还价欺骗大，成本高利润小一分一毛都赚不了； 十块钱不算多买不了房子买不了车，十块钱不算贵买不了冰箱和冰柜； ……” 这段顺口溜又急又快流利无比，而且押韵合辙听着非常享受，所以一开口就吸引了大量游客的注意。不到半分钟，卖刀小贩的周围就站满了人，包括杨开心和小天，就连同行的小贩都忍不住过来学习。 要放在以往，李小龙肯定会掏钱，不为别的，只为这份难能可贵的敬业精神。但今天不同，今天他要提防杀手的袭击，必须避开拥挤的人群。所以他把杨开心和小天从人群里推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直奔出租车停车场。 杨开心不忘大叫：“噫——！再来一段！”这才恋恋不舍跟上李小龙。 说来也巧，早有四名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买卖，他们争先恐后围过来，大声邀请小天一伙坐自己的车。 有杀手！李小龙忽然觉得心头突跳，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他坐立不安。 哪里，杀手到底在哪里？李小龙警惕地观察周围环境：前方是四名出租车司机，正呈扇形向自己包围过来，虽然他们嫌疑最大，但脚步不稳肌rou松弛，心浮气躁没精打采——怎么看都不像数士。 最重要的，这四名司机没有数海之光！ 之前卖刀的小贩身手不错，看上去似乎也有嫌疑。但他此刻正在原地唱着贯口，周围听众则把他围得水泄不通，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冲出来杀人。 卖苹果和卖辣椒面的小贩对贯口不感兴趣，他俩继续找游客推销土特产。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距离李小龙都不到十米。 十米，对大部分数士来说半步可达，这正是绝佳的攻击距离！ 但他们同样没有数海之光！ 还有六名小贩也向李小龙围了过来，有的拎水果，有的卖折扇，有的拿地图。其中卖折扇的小贩脸色苍白身体文弱，看上去与众不同，倒有几分儒商的气质。 这几个人也没有数海之光，应该只是普通小贩，也许是因为没吃过李小龙的闭门羹，所以认为这里还有赚钱的机会。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游客，以及不远处扫地的老大爷——总之，没有一个人像杀手！ 但危机感却越来越强，李小龙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不对不对，我一定是疏漏了什么！李小龙急得满头冒汗。 可惜时间不等人，就在他心急火燎之时，四名出租车司机和六名小贩已经把李小龙三人团团围住。 “大哥去哪儿，坐我的车吧。” “我路熟，有急事还是得坐我的车。” “我给您介绍个旅馆，环境好姑娘靓还倍儿便宜！” “……” 忽然被人墙围住，就连杨开心都觉得不对劲了，但小天还是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没有发觉临近的危机。 就在此时，变相突生——卖辣椒面的小贩原本在人墙外向路过的游客推销，但此时他忽然将手中塑料袋向天空一抖，呼！漫天辣椒面直向小天一伙飘来。 位置、角度、风力——精确无误！ 不仅如此，卖苹果的小贩也做出了异乎寻常的举动：他把袋子里的苹果全都抛向了小天一伙。 如果辣椒面吹进了眼睛，如果苹果里藏着炸弹…… 三人恐怕会重伤当场！ 作为聪明人，面临如此危机应该怎么做？ 撞开人墙，然后逃离险地？ 不错，这确实是聪明人的做法。 但李小龙的做法不同——他忽然一掌拍向卖折扇的小贩！ “小龙出山！” ………… ………… 嘭嘭嘭嘭！ 一掌四式，寸劲爆发，卖折扇的小贩胸口中掌，尖叫着倒飞出去，扇子满天乱飞，口中喷出大片血雾，咚！——撞在十几米外的大树上，这才慢慢滑下来。 李小龙看也不看，左手大袖一挥，漫天辣椒面立刻被劲风吹偏，右手大袖一挥，十几个苹果就被他挡了下来。 不论是小贩还是司机，不论是路过的游客还是扫地大爷，这一瞬的变故让他们全都呆住了。一瞬之后，他们才明白命案已经发生。 “杀人啦！”小贩们扔下货物就跑，司机们抱着脑袋惊声尖叫，游客们推推搡搡乱作一团，扫地大爷捂着心脏跪倒在地，表情痛苦呼吸急促，似乎已经惊吓过度…… 李小龙不疾不徐道：“开心，把那家伙拎过来。” “好嘞！”杨开心哈哈一笑，大步走向正在吐血的折扇小贩。被李小龙重击而不死，此人显然身穿内甲，而且是个深藏不露的数士。另外，此人仓皇之下扔掉了左手的几支折扇，唯独右手折扇死也不丢，显然是件价值不菲的兵器！ 此人就是杀手！ 眼光够毒辣！杨开心暗暗佩服李小龙。他之前也在观察谁才是杀手，可惜抓破胡子也没看出来。 折扇小贩还想挣扎，但他那是杨开心的对手，结果被抓着脖子一路拖过来，最后重重地惯在地上。 所以他又吐了一口血，而且不停的咳嗽。 杨开心盯着折扇小贩苍白的脸，恶狠狠道：“说，谁派你来的？” 但折扇小贩紧咬牙关，恶狠狠回瞪着杨开心，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样子。 小天忽然道：“这家伙是专业杀手，除了蓝雀那种媚数士，没人能从他嘴里撬出话来。” 杨开心纳闷道：“专业？我怎么没看出专业？” 小天笑道：“这家伙至少布置了六道迷魂阵，稍不注意就会上当，你说专业不专业？” 杨开心奇道：“六道迷魂阵？说来听听。” 小天道：“这家伙先让出租车司机从前面围上来，让我们误以为司机里有杀手。如果当时我们沉不住气攻击司机……” 杨开心接道：“声东击西，他会趁机出手！” 小天道：“不错。” 杨开心道：“这是第一道迷魂阵，那第二道呢？” 小天道：“他再和小贩从后面围上来，让我们以为杀手另有其人。” 杨开心道：“六个人，目标太多，只要我们一击不中，他就会趁机出手！” 小天道：“不错。这是第二道迷魂阵。” 杨开心道：“第三道呢？” 小天道：“这十个人组成围墙，傻瓜也看得出极不正常，他想让我们紧张焦虑，让我们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仓促出手。” 杨开心道：“果然狡猾……那第四道呢？” 小天道：“就在我们思考是不是应该冲破人墙的时候，他又让辣椒面小贩和苹果小贩出手，让我们误以为杀手在人墙之外。” 杨开心叹道：“如果我们对付辣椒面和苹果，那就大错特错！” 小天道：“能把声东击西之计设计得如此巧妙，这家伙也算人才。”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杨开心疑惑道：“既然辣椒面和苹果不是杀手，那他们为什么会配合杀手行动？” 小天道：“这就是第五道迷魂阵——司机和小贩都是花钱雇来的，他们并不知道杀手要杀人。” 话音未落，小天忽然蹲下来盯着杀手，眼睛一眨不眨道：“你是用什么理由说服他们的？……生日惊喜？整人电视节目？朋友的恶作剧？哦，明白了！” 然后小天对杨开心道：“杀手自称是我们的朋友，想玩个恶作剧捉弄一下我们……” “等等！”杨开心连忙打断小天，同时瞪大眼睛道：“杀手明明没说话，你怎么知道他用的理由是恶作剧？” 然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杀手，只见对方脸色苍白浑身抖个不停，显然已被说中心事…… 小天笑道：“微表情啊，李小龙教过的。” 杨开心恍然大悟。他记得李小龙确实教过这门技巧：通过微小的下意识的表情和行为来判断对方的真实意图——可惜他一直没学会。 小天耸耸肩道：“微表情虽然是重要的谈判技巧，但你不用学，能知道原理就够了。” 杨开心哈哈大笑，因为他从不跟人谈判——或者说只会用拳头谈判！ 比如面前这名杀手，就算再多十个八个也照样“谈”不过杨开心，虽然身为数士且穿着内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