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唐般若拱手献城
以默啜的战力,对付两万人的府兵,和一些农民工,基本上就是一个冲锋的事情。但赵州不像妫州、五原、定州,城墙高筑,护城河宽达七八丈,防御工事特别牢固。默啜要想短时间内攻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话虽如此,在默啜的眼里,赵州城再坚,也是囊中之物,所不同的是,只不过是多费些时间。默啜面对眼前充满诱惑的猎物,也像徐驰一样,采取了相同的战略,围而不攻。 一路南来,城池的取得,异乎寻常的顺手。既然顺手,何不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趁机扩大胜果呢?武周的女皇,这么多年来,一直忙于铲除异己,镇压内乱,想来实力耗费得差不多了。一路遇到的零星抵抗,赵州城内才几万的守军,便是明证。既然如此,何不趁机夺取武周的江山? 默啜一代雄主,野望极大,此时的他,至少是这么想的。 赵州城内,则是一片肃杀,城内居民人心惶惶,有如惊弓之鸟。突厥人的残暴凶狠、阴险毒辣是不消说的,突厥人的能征善战、力大无穷也是不消说的。在民间,突厥人的传闻很多,并且在大军压境之下,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突厥人和三头六臂的妖怪几乎可以划上等号了。 惊慌失措的百姓,深感末日降临,却躲无可躲,逃无处逃,陷入了绝望之中。 入夜时分,赵州长史唐般若,趁着茫茫夜色,偷偷溜出了城。 默啜帅帐内,亲兵进来禀报说,帐外有唐使求见。 默啜一如突厥人的膀大腰圆,络腮胡子,年约四十余岁。默啜大感惊奇,虽在唐境,却从哪里来的唐使?便命亲兵带入。 唐般若进入帅帐之后,朝默啜躬身道:“赵州长史唐般若参见可汗陛下。” 默啜有些狐疑地看着唐般若,“你真是赵州城的长史?你来干甚么?” 唐般若答道:“唐某是来献城的。” 默啜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好个赵州长史,好你个唐般若,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领着李唐的俸禄,却不思报效主子,老子要你何用?来人呀!将这混蛋拖出去砍了喂狗!” 如狼似虎的突厥兵士,一拥而入,拖了唐般若就走。 唐般若气得大骂:“无知匹夫,唐某仰慕你是个明主,好心好意来献城,岂知你不过是鼠目寸光之辈,心胸狭隘之流,你竟然还痴心妄想问鼎中原,真是可笑之极……哈哈哈哈……哈哈……” 默啜帐下军师阿勒勃登连忙止住突厥士兵,又将唐般若带至默啜面前。 阿勒勃登道:“禀可汗,先问问情况,再杀他不迟。” 默啜鄙夷道:“有甚么可问的,贪生怕死之辈,看城池将破,赶紧临阵改弦易主,既可保命,又可保官。” 唐般若冷笑道:“就算唐某是这样的人,陛下难道也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么?拱手相送而不要,却非要大动干戈,枉送将士性命,又岂是明主之所为?” 突厥东部部落领吉尔格楞大怒道:“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你真是不想活了?” 阿勒勃登朝唐般若微微一躬身,问道:“长史大人既然想献城,必有所求,唐长史不如直话直说,我们大可汗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则另做商量,如何?” 吉尔格楞挖苦道:“他能有甚么求的?无非是答应不杀他,让他做我们突厥国的官。是吧,长史大人?” 唐般若冷笑道:“唐某都是知天命之年了,还能做得几年的官?纵使唐某天假以年,高官厚禄,而一生一世背负卖国投敌的罪名,又岂是君子之所为?至于想活命,在你们来之前,唐某大可以一跑了之,何必等到现如今?” 默啜笑道:“有些道理,你既不为官,也不为命,那所为何来?难道就为了背负一个卖国投敌的千古骂名?” 唐般若微微躬身道:“禀陛下,唐某此来,为的就是城中七万黎民百姓唐某献城的先决条件,就是陛下必须约束手下将士,不jian不杀,不掳不掠,与民生息,则唐某跪磕天恩!”说毕,唐般若长身而跪,瞪视着默啜。
“好,好,好!”默啜连说了几声“好”,遂起身离座,将唐般若搀扶起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就是俊杰爱民如子,先生就是好官。先生这样的官,可惜未得明主,今弃暗投明,我默啜必不辜负于你。我答应你了,进城之时,秋毫无犯。” 唐般若磕下头去,拜道:“唐某代城中七万黎民,磕谢天恩!” 吉尔格楞道:“那你何时献城?” “唐某随时都可献城于陛下,只望陛下谨守承诺,与民为善,决不害境欺民。” 阿勒勃登笑道:“我大可汗一言九鼎,言出必诺,他既然答应了你,你只管放心好了。” 唐般若站起身来,又朝阿勒勃登拱了拱手,道:“城中守将,折冲都尉陈令英将军,与唐某相交莫逆,也与唐某想法相同,城可献,但民不可扰唐某回城之后,就可开门恭迎可汗陛下进城。” 默啜笑道:“据某所知,你们武周的城池,以刺史为长,长史为辅,赵州刺史能答应么?” “赵州刺史名高睿,不管他答不答应,到时由不得他了,请陛下放心,唐某自有处置。” 阿勒勃登想了想道:“那就定在明日辰时,长史大人开门迎接可汗进城。进城之时,我等必约束部下,秋毫无犯。还望大人也约束城中之民,予以配合为好。”阿勒勃登之所以定在天明之后的辰时,也有怕唐般若使诈的意思在里面。 神功二年三月二十二日,赵州长史唐般若、折冲都尉陈令英,将赵州刺史高睿囚禁,开城投敌,迎默啜进城。突厥大军,没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武周北方重镇赵州,打通了南下的通道。 默啜进城之时,果然信守承诺,只带了少量的随身亲卫,大军仍然留在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