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谪仙谷
来至入口处,只见一块大石头立在那里,石碣上镌刻着谪仙谷,三个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大字。 那些黑衣人早就被留在原地守着,谪仙谷素来清静,不喜外人打扰。花就只让随从驾着马车进去。 再往前走,便有两个少年守着。长相虽然干净普通,一尘不染的白衣却带出一分仙气来。 花下了马车,走上前去施礼。 看见来人,也不厉声,只是上前,抱拳有礼道:“抱歉,这位公子,我们师父今日不看病。” “是啊。小病小痛,师傅是不看的。你们若是真的着急,可以去附近春回县,初漓师兄正在义诊。”另一个稍小的少年道。 大约有一项绝技在手的人,通常不同于寻常人,有些拽脾气倒是可以理解了,啥也不会还拽,那才叫装逼! “两位小兄弟,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初燃有急事求见,恳请师父通融一二。” “你就是那个三年前离开的初燃师兄?听说师兄很厉害,以前师父常常夸你呢,后来为什么走了呢?”刚才那个热心的少年好奇又崇拜地看着花花。 “既是师兄,双浔和双燿就领你进去吧,几年不见,见到师兄,师父定然欢喜的。” 花轻轻从马车里抱出小徒儿,揽在怀里,又吩咐小厮在此等候。他用小毯子将人裹得密密实实的,只隐约看得出人形。 “师兄的亲人病了?”名为双燿的小少年好奇地探头瞧他怀里的一团。 年长些的双浔以眼神制止他,和煦地笑道:“师兄跟我来,双燿你先去云水阁通知师父。” 小少年只是再次用他那崇拜的眼神洗礼了一遍传闻中的师兄,就飞快地跑了,还用上了轻功。 谷内,绿草茵茵,点缀着各色花朵,不时有蜂蝶飞来飞去,一条溪流蜿蜒萦纡,环绕着山谷,岸边还有几只可爱的肥兔子。然而各人都无心欣赏。 楼台水榭,皆是木制,环境清幽怡人,远远的一座楼阁,坐落于清凌凌的水面上,四周水汽茫茫,如烟雾缭绕,缥缈不似人间。 一拢白衣似雪,纤尘不染,广袖随风轻动。淡淡远山眉,盈盈秋水目。影影绰绰,仿佛被水汽沾湿,有些朦胧。真真个画中仙人。 “师父,初燃来请师父救救小徒儿。”怀中人露出青灰的脸儿来,不似从前圆润了,虚弱得似乎只剩一口气。花眉眼间透着疲惫,平静的神色之下情绪涌动。 洛云溪依旧淡然如水,清扬婉兮如泉水叮咚的嗓音响起,“她...对你很重要?” “…是的…她是徒儿最重要的徒弟。”他愣了一秒,又极快的回答。他的徒儿不正是洛云溪的徒孙么? “死了,再换一个就是了。”一个仙人般的人物说出这种话不觉得吓人吗? “她不会死。”花花的语气中有几分不悦,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坚持,“小徒儿只有一个!” “师父要如何才肯出手相救?”垂下眼又是****的样子,眼底却有一股决然的色彩。 淡色的唇慢慢弯起,清浅一笑,那笑容美好圣洁如莲,骨子里又隐隐透着不变的寂寞。“便暂住在你以前的屋子罢,晚些时候我来为她把脉。” 抬眼间泄露出喜色,“如此便多谢师父了。师父不怪我当年……” “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不如各人各退一步罢。”淡然又令人舒适的声音传来,仿佛看遍了世间纷扰。 初燃的房间。 葱白的指尖触到雕花木门,正欲推门而入。 “燃师兄!”随着一道黄莺出谷的女声,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女迎了上来,“我还以为是双师弟哄我呢,原来燃师兄你真的回来了。”娇俏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咦,这是谁?”初烟看到花花怀里隐约抱着的孩子,一脸讶异。“烟儿不曾听说过师兄有什么亲人啊。” 若是平时,花花指不定会似笑非笑地调戏几句,直把人家姑娘迷得春心荡漾,含羞带怯,结果却一身潇洒地置身事外,真是碎了一地的少女心诶,还在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了。
然此时心里记挂着小徒弟的安危,可没空理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眼前,声音温柔,凤眸无笑。“嘘,小师妹莫吵到我的徒儿,不然哪天这黄莺似的嗓子再也说不出话来,可别怪师兄了。” 言毕,径直推门而入,关上,徒留门外回过神来感到一阵战栗的少女。 房间里十分干净,看得出来有人经常打扫。花花轻柔地将女孩放置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上。眼神柔和起来,为师为了徒儿你做好了被顾绮陌一顿打的准备,你可要好起来。 晚间。一拢白衣渺渺、美如画卷的洛神医迤逦而来。玉指搭上小手的脉搏,又翻了翻眼皮。 “勾吻和…”剪水秋瞳微眯,“香消散。” “香消散?”那不是…皇室秘药…小徒弟因何会中此毒? “无色无味无声无息,服之者初时精力旺盛一切如常,久之则慢慢侵蚀身体,日益衰败,年少早夭。”淡然的嗓音如溪水缓缓流淌。“按理不应此时发作,这是为何?” “我想莫非是之前接触过血灵草的缘故,才把体内的毒给引发出来了。”花花手抵额头,有些无奈道。 “如此便说得通了。”洛云溪检查完毕,翩然转身,神色淡然道,“等会儿我会用银针逼毒,你在旁守着。” 又笔落龙蛇,写就两张方子。他出门后吩咐双浔道:“将第一张方子的药材备好装入木桶,第二张方子煎成汤药。记得要孩子用的大小。” “是,师父,双浔这就去。”便不慌不忙地离去了。 剪剪秋水瞳淡淡掠了一眼,半夏花开得正好的白芍药丛旁,一个清瘦的小身影坐在椅子上,以及那双写着忧伤与渴望的清亮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