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食客

    这贾伯爷名叫贾符字顺瑜，便是俞国的大士族贾家的当家郎主。

    其父原是俞国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

    后来，俞国国君薨，公子黎牙即位，贾国相倚老卖老，数次顶撞国君，为国君不喜，后来被逼告老还乡，带领贾家上下老小尽数避居古琅镇祖宅。

    但是贾国相门生故吏无数，是以人虽不在朝堂，可若是他有心振臂一挥，必然应者云云，是以国君纵使气急贾国相，却依然不敢有所逾越。

    贾老伯爷死后，贾符承袭他父亲的伯爵爵位，当上贾家郎主。贾伯爷历来礼贤下士，爱结交各类俊杰，这在宁江府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今天来到这小小布庄，想来也是别有用心。都说他贾伯爷礼贤下士，待人和善，大有善名。然而对于代穆来说，这些看是人畜无害的举动却是潜藏着一颗无比巨大的野心。

    试问一个安守本分的士族何以会食客近千，热心举荐各方人才，时常走街串巷的拉关系，对于一个处于俞国顶尖士族之列的家族来说，未免太平易近人了。

    来这个世界半年，代穆知道这些世家都有世家的傲气，哪里如同表面上这般和气。

    像是中国汉朝的世家大阀遇到寒门出身的人，看人都是鼻孔朝天的，在这种环境中，审视一个人的学问和审视一个人的家世，几乎是对等的。因为只有世家方才有条件让后代读书习字，接受良好的教育，寒门连吃饭都有问题，哪里还能专研学问呢？这是整个世界的共识，瀛洲也是如此！

    双手推开房门，屋内两人立即起身相迎。

    代穆方一踏进屋内，立即拱手迎到：“代穆见过贾伯爷，见过掌柜的。”

    贾符温和笑道：“先生不必如此客气，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轩昂，实乃千里良驹。”

    代穆可不敢受他这般夸赞，真受了，第二天就会疯传你恃才傲物，为人放浪不羁。尽管这些品质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然而这个世界的士族就是如此，要竭尽谦虚之能，别人才会说你好。

    “伯爷廖赞了，穆万万承受不起，穆有今天，全赖掌柜的从旁指导，掌柜的于穆有半师之恩。”

    这半师一词说得恰到好处，意重却又不过于夸大，直说得许大掌柜心花怒放，一副确实如此，孺子可教的模样，直看得代穆内心直喊伤不起。

    或许是有感代穆如此懂得感恩，贾符对代穆显得越发欣赏了，这世家大族虽重才情，可是属下的忠心却是最为首要的。

    许大掌柜好一会才从得意的意yin中回转过来，立马想到了今天谈论的正事，急忙道：“二位先请坐，今日高兴，一醉方休。”

    说罢举杯相敬。酒过三巡，终于说道正事了，一脸激动地就将代穆双手抓住，语重心长的道：“子善啊，你有大才，而今方才弱冠之年，正是前程似锦、胸怀大志之时。当不得在舍下虚度光阴。是以贾伯爷专程前来会你，可保举你为‘士子’，他日为国为民效力，亦可使你一身所学学以致用，如此当为大丈夫所为。”

    这话说得代穆一愣，好大一块馅饼。话说大周取才制度与中国汉朝相近，这“士子”就好比汉朝的“孝廉”，只是“孝廉”非得有好的家世不可，而大周对寒门没有太严的遏制，只要是有大身份的人保举，具可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这么块大饼送给自己没有所图，鬼都不信。

    北濛郡每年只可保举士子五个名额，这可是钱都不一定买得来的，世家大族连自己都嫌不够用，怎会分给寒门。

    也就是贾家这种曾经一手遮天的权臣才这么财大气粗。

    “这怎使得穆出生寒门，家世不济，未建寸功于百姓，突然保举士子，何以服众？万万不可！”

    代穆说的却是实情，这样保举为士子，会遭人妒忌，给世家子弟以话柄，日后寸步难行。再则，谁知道贾符这个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别这么糊里糊涂就把自己给卖了。

    代穆这边刚就说完，旁边二人立即对视一眼，会心的哈哈大笑起来，许掌柜颇为得意的说道：“贾伯爷可是该自罚三杯，我就说子善对事思虑周到，定不会因此失去分寸，你可是输了，呵呵！”

    “呵呵，该罚该罚！”

    贾符倒是爽快的立马自罚三杯。

    许掌柜笑了笑对着代穆说道：“我们之前也是对此有所考量，我二人的建议是你可先入贾府为食客，届时在贾伯爷的照拂下广交俊杰，不出半年，世家子弟定然会接纳你这个新起之秀，再行保举你为士子，将理所当然！”

    是的，这两个老狐狸。如果傍着贾家这棵大树，等大家都知道我是贾府奉为上宾的食客，再行保举士子，自然水到渠成。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就算与贾家生死与共了。这个贾伯爷一定所图非小，不然何以要这般不遗余力的拉拢人呢。

    但是转念一想，这又未尝不是自己更进一步的机会，如果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就现在这样默默无闻的苟且偷生，实在是有负老天爷的厚爱，尽管这是强制性的。而且自己要想查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那么现在就是开始，是该踏出第一步了。

    至于贾家的谋划，一切不是还未知么？事情也不一定会往坏的方向发展，所以，势必要博一把，凭借自己超前的意识，审时度势的能力定然比别人强上许多。

    当下再不迟疑，拱手礼道：“穆铭感二位保举之恩，没齿难忘，一切但凭二位长辈做主。”

    见代穆答应得爽快，而且把本身放到小辈的位份上，表现得如此谦逊有礼，顿觉十分满意。贾符亦为自己寻得良才而高兴，硬是与二人对酒至三更才打道回府。

    按照当晚说好的，次日一早，代穆便收拾细软前往贾府。

    贾府坐落在古琅镇城东，这里尽是世家大族，官宦老爷的宅邸。

    贾府的宅院高大威严，门口的府丁进出有序。

    代穆刚至，贾府的管家便立即迎了上来，应是早早便等在这里了，如此对待食客，无怪乎贾符博得如今的美名。一番客套之后，代穆将随身细软交给家丁，便立即随管家前往参见如今的主家，不能让主家久等，这是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