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决定

    readx;许久不去幻溪陵，那里的房屋也生了些灰尘。【】柳梦璃本想去找几个婢女帮忙收拾，却被慕容紫英拦住，道：“我来。”

    柳梦璃站在门边，看他仔细的擦净每一寸的污垢，心底生出一片暖意。

    慕容紫英道：“幻溪陵倒是个很别致的地方，本以为在幻瞑界之中，所有地方都是一般景致。”顿了顿，“这四周花草树木，倒像是人界。”

    柳梦璃掩唇一笑：“幻瞑界土质特异，适合紫晶生长，不易培植花草。但虽然不易，璃儿闲来无事倒却也找出了一些花草能在这儿生存蛮长的一段时间。年复一年，那些花草的种子生长起来比之前的更为坚韧。待到时机成熟，璃儿便把它们都移到了这儿。如此这般，就有了幻溪陵。”

    慕容紫英微微叹了口气：“幻瞑百年，你辛苦了。”

    从一个内心单纯的少女到妖界之主，从以为自己是人到相信记忆被迫着承认自己是妖，从无奈接受了宫主之位到把幻瞑界管理的井井有条……一想到这百年来她所受的一切，慕容紫英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柳梦璃一抚鬓发，道：“璃儿不苦，你……别难过。”顿了顿，“你看这幻溪陵，璃儿觉得累了或者烦了，就会来这儿休息。试想一下若是在人界，不定会遇到更让人头疼的事，也不定并没有一个地方是璃儿的容身之所。”又笑，“说起来，倒是不知你那百年是怎么过的？”

    慕容紫英身子一顿，道：“之前是帮菱纱寻阴阳紫阙，后来她也离世了，我就长居剑冢，偶尔去看看天河。”又道，“过的倒也是我想要的清净日子。”

    柳梦璃上前几步，伸手帮他把折在衣襟里的一缕发丝拂了出来，又帮他理了理衣襟，颔首道：“想问你……”

    “嗯？”

    “你想什么时候娶我呢……”声音越来越轻，双颊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

    慕容紫英淡笑：“随时都想娶你，但……我想好好准备一下。”却有些语塞，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更何况就算他知道，现在要离开幻瞑界也是不易。琼华派没落之后，其余修仙门派仍是生生不息，幻瞑界若是时时都出现在人界，必定又将一番腥风血雨。

    柳梦璃笑了笑，知道慕容紫英其实在为难，侧身略一挥袖，刹那间，屋内一改先前的素雅模样，全部被浓艳的红色覆盖。

    “璃儿这样……你可不许笑我……”柳梦璃低头浅笑。

    这般急迫的想要嫁与他，若是已逝的婵幽有知，又是怎样的心境？一想到娘亲，柳梦璃抿唇，变得有些沉默。

    她背对着慕容紫英，他并不知她此刻心境已有些转变，看到屋内的变化，喜不自胜道：“璃儿，其实，其实我是怕太急太唐突，你会不开心……又想着或许你是想我亲自准备，所以不敢妄用仙术。”顿了顿，“你看这样可好？”也是挥袖，往几处地方又添上了双喜红字。柳梦璃微微一笑：“这样呢？”又将床帏换成三层的红纱。慕容紫英接着：“那这里也需要改动一下。”眼神示意长垂的紫晶珠帘，而后心念一动，那珠帘瞬间幻为红色。

    二人都觉着这样甚是有趣，你来我往的，屋内一点一滴的温馨改动，使得四处洋溢着nongnong喜气。

    正当两人布置得开心之时，突然听得门外一声轻咳。柳梦璃讷讷收回半空中的手，走到门边打开半扇门，问：“怎么了？”

    奚仲道：“不知宫主现在可方便，属下找了五位长老前来，想和宫主商量之后的打算。”

    柳梦璃微微一怔，回头看向屋内，此番景象却是不适合让外人进来的。便对慕容紫英道：“奚仲那边有点事，璃儿去去就来。”

    慕容紫英淡笑一应：“放心去吧，我就在这里继续布置我们的家。”

    *

    柳梦璃刚到前殿，还未坐上宫主的位置，就听到五个声音齐道：“恳请宫主将慕容紫英逐出幻瞑界。”

    回头，五位长老齐齐跪地长俯而求。

    一瞬间柳梦璃狠狠握紧了拳头，又努力平复，装作无事，坐到了位置上去。

    “哦？为何。”顿了顿，“萧濯，你是左长老，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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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长老尊贵还是右长老尊贵让我纠结了一下，所以百度。以下算作科普。

    夏、商、周、晋（包括春秋战国、南北朝、五代十国）：文官尊左，武将尊右。

    秦、唐、宋、明：尊左。

    汉、元、清（包括三国时期）：尊右。

    记得以前在哪里看过，仙四的时代背景最贴合唐，所以这里选择了唐的以左为尊。至于有“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这里的“左迁”是贬谪的意思，此处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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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濯缓缓道：“慕容紫英是琼华中人，宫主如此做，实在是……是引狼入室啊！”

    柳梦璃抬手扶住下颌道：“萧濯你也是百年前的老臣了，当年幻瞑界与琼华一战，你也是看在眼里，慕容紫英是如何助我幻暝的？百年前琼华尚对紫晶抱有想法，如今琼华早已覆灭，他当时就没那窃取的心思，如今又怎么会有？”

    萧濯继续道：“当时他并未成仙，如今他可是真真正正的仙人了。仙妖自古以来不两立……”

    这些话分明就是在为了借口而找借口。柳梦璃没了兴趣，转了眼神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了方才与他互施法术的痕迹，微微合住，她漫不经心地笑：“奚仲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奚仲一揖道：“宫主所做都有自己的道理，属下不敢妄言。”

    柳梦璃又笑：“既然代宫主都未有微词，几位长老又在担心些什么呢？”顿了顿，“本宫所做都有自己的道理……”起身，“想必你们也是知了本宫即将嫁给他的消息，怕是之后幻瞑界会落入外人之手，所以现在联合起来反对本宫？”

    “属下不敢！”五人齐声。

    柳梦璃看向奚仲，道：“奚仲，本宫有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却是自私了……”

    奚仲一撩衣摆，单膝跪地道：“属下愿意为宫主分担一切。宫主身上仍有比幻暝更要紧的事在身，属下……心里明白。”

    柳梦璃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奚仲扶起，轻声道：“大哥，璃儿也就不瞒你了，璃儿的身子确实……撑不到半年了。幻瞑界只有交予你我才最是放心，你辅佐璃儿已久，从未有过差池，只是璃儿知你一心想享清闲，本该……”

    “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大哥，当哥哥的，自然是愿意为妹子付出。”顿了顿，“你和慕容兄在一起快活就好，这些年来幻瞑界万事安宁，你不必挂念。就算有个什么万一，我也会和五位长老商量，解决不了的，再来向你告之。”

    柳梦璃点点头，继而转身面向殿下五人，道：“都起来吧。”顿了顿，“本宫知道你们的担心，所以现在，本宫自行卸了这宫主之位，这位置，由奚仲继承。在之后，本宫将隐居在幻溪陵，你们无须前来。”

    五位长老颇是诧异，他们是担心这幻瞑界落入他人之手不假，可却也不愿意柳梦璃就此让了位置。四位长老对萧濯眼神示意，萧濯便前一步道：“宫主，您并无过错，何必突然退位。我们……我们也只是这么一说，并不想让您不悦。”

    柳梦璃缓缓走下台阶，到了离五位长老很近的位置，停下。

    “给你们看个东西。”

    她微微卷起衣袖，那斑驳交错如中毒的墨纹顿时跃入他们的眼。

    “宫主……”

    “这个，是本宫和狐族的羁绊。和本宫羁绊的那只墨狐道行已过千年，本宫若是想要解除羁绊，免不得和她一战。可是力量悬殊，结果可想而知。但若本宫避开一战，那本宫剩下的时日也不过半年。”顿了顿，“本宫自知时日无多，奚仲继位是本宫思量已久的。你们无需多言，此事已定，不日你们宣布下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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