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战
庞寿为了救庞夫人和小公子,以身犯险,把自己当成诱饵引开跳尸,好让其他人逃命。不想在大殿里兜了几个圈子便被追上,那跳尸双手伸的直直的,两只手抓住庞寿臂膀,十指好似要嵌到人的rou里,抓了再也挣不脱。等到庞寿挣扎力尽,跳尸张口要在他的脖子上,咕咚咕咚大口喝血,不一会儿方才活蹦乱跳的庞寿成了冰冷死尸一具。可怜庞千禄权倾一时,不想人道老年惨遭横祸,好不容易逃出一些人没想到在荒郊野外遇到这样祸事,一行人十多个被跳尸害了多半。 跳尸一连吸了五六个人的血,肚子微微胀起,只见它手臂一抡把庞寿的身体甩过一边,双足一点再次弹起,跳出去要继续寻剩下的人。庞夫人和四名家丁逃到庙门口,眼见生机一线,不想有人从外撞破了大门。那破庙大门原本年久失修,被这一撞弄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两名挪开堵门石头的家丁被冲的好似随风秋叶转,倒地重伤不起。惊得庞夫人躲在一边,紧紧把孩子护在怀里。 只听桀桀两声怪笑,烟尘弥漫中弥罗现出身,仍旧双目赤红,衣着褴褛,遍是血迹。正赶上跳尸从大殿里面出来,隔着院子面面相对。剩下的两个家丁是见过弥罗,掉头就往院里跑,看样子宁愿与僵尸血灵在一起也不想离弥罗和尚太近了。 弥罗看他两人回跑身影,缓缓道:“我跟了一路难不成就是要你们逃的吗?”说完,脚尖一点向前腾空跃起,往两个人的后心抓过去。 那跳尸觉得人味儿靠近,也跳起来扑了过去,不约而同一前一后把两个逃命的家丁裹在中间。弥罗在半空之中,见那跳尸也扑过来抢人,冷哼一声道:“妖物也敢和我抢人。” 院子间尚有距离,跳尸一跃不过两三尺,并不能一步到位,一跳之后紧接又是一跳。比不上弥罗身快,早一步贴近二人,他原本是想一下杀了两人,当即换了主意,变抓为掌左右双手同时拍在两人的背上,击断了两人的脊骨,但听两声脆响一并响起,那两名家丁吃痛,脚步不停叫了一声,又往前奔出一步,同时瘫倒在地。等到弥罗双脚落地,双手不停各抓一个往角落一丢,再也不看一眼,口中道:“莫要心急,我杀了这妖物,自然回来送你们去死”。 说话间那跳尸刚好下落,弥罗正面迎着,伸脚踹出,正踹在跳尸胸口之上,一声闷响后,跳尸双脚尚没有碰到地面,身体就直直倒飞而回,撞在大殿侧墙之上,直撞的整个大殿晃了一晃,险些塌下去。弥罗入魔之后,被杀业蒙蔽,出手便是要人命的力道,毫无顾忌。这一脚要是常人受了,身子稍弱必定当场毙命,就是身体强于常人者也会落个骨断筋折,命丢大半的结果。 却不知这血灵僵尸是不知痛的,重击之下毫发无伤,立定身子再次跳了过来。弥罗不等他过来,欺身上前挥拳揍了过去。那跳尸不曾防备,被弥罗一拳击在面门之上,平地移出三尺有余,又贴在殿门侧墙之上。弥罗此刻怒火中烧,他杀过的人,无论修道之士还是寻常之人,无一不是一击命丧,从未遇过两次下狠手对方皮毛未伤,盛怒之下,三两步上前,又是一拳砸了过去,打得跳尸半个身子陷到墙里。 跳尸惨叫之声划破夜空远远传了出去,引得一人注意。那人离此处不远,在官道之上离此约有两三里路程,头陀打扮,腰悬一口戒刀,夜行赶路。不是他人,乃是赤练堂派去往晋城去的度厄头陀。他因为头天贪酒多吃了两杯,睡了整整一日误了路程,故而夜行赶路。路过此地,被叫声吸引。只听得那声音似人非人,分辨不出是何物,立在那里眺望,依稀见有火光。当下心想,有火一定有人,不如过去探个究竟,要没有事到可以烤火驱寒,歇歇腿脚。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这叫声不仅引得度厄头陀好奇,另有两拨人也被引了过去。那两拨人分别是梵天寺不空、不虚两名神僧,另一个便是汴梁城陆云韬。 说来也巧,在度厄出发前一天,朱梁密令陆云韬孤身往晋城刘汉那里借粮。原来朱梁经过与常玉山一战后,收了常玉山的败兵,声势空前浩大。虽是喜事,但仍旧愁眉不展,只因朱梁虽然能够带兵称雄,却非经理人才,钱粮仓库所存不多,只能外借。思来想去只有刘汉根基最为扎实。朱梁刘汉具系前朝旧将,都与庞千禄有过交情。只是刘汉镇守晋城,占了地利之便,这才得了天上掉下的肥rou得了庞千禄相助,吃穿不愁。因此让陆云韬拿着他的密信,往晋城去见庞千禄,求庞千禄出面斡旋钱粮事宜。事关重大,陆云韬不能走露风声,得了密令之后简单收拾了行礼,当即启程,对外只说公干。连朱大勇都不透露半分。两人阴差阳错都往晋城任务,陆云韬走得早,先度厄一日到达。谁知事与愿违,刚到晋城便得知庞府遭难,满府尽受屠戮,知道不能耽搁立即返程报信。 那不空、不虚两人来此也是为了庞千禄一家人下落二来。庞府被灭门当日,刘汉派兵救援,其中有修道人士虽然不认识弥罗,但也看出弥罗用的是梵天寺的法门。主持不垢得了消息,立刻拍不空、不虚两人下山巡查。两人下山之后查到庞府之中有人逃得厄运,一路追查到了这里。 这三方人马都往破庙中赶,属度厄里的最近,最快到达。当道庙门口,度厄就闻到nongnong血腥味,当下警觉,悄悄往里面进去。那度厄头陀的双目异于常人,并非尽在颜色上,夜间视物与白昼无二。刚一入门就看到院里横着几具尸体,大殿左边侧墙倒了大半,一个无头跳尸双臂伸的直直的,立在那里,动也不动想是死了。那跳尸的头是被弥罗拔去的。弥罗一番重击,那跳尸仍旧不死,他不知用火,便像杀庞千禄一样生生扯掉了跳尸的头颅,却也见效。 弥罗杀了跳尸,先是拗断了庞府两个家丁的脖子,继而又道庞夫人面前。那庞夫人花容失色,见自己家里的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吓得魂飞魄散,两脚瘫软,也不敢逃缩在墙角把孩子抱在怀里,那孩子惊吓过度,魔怔一般愣愣没有表情。 见弥罗站在自己身前,庞夫人鼓足勇气,小声道:“求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们吧”见弥罗不做声,又道:“求你放了我儿子让让我去死吧!”庞夫人是个软弱女流,平日里见血就晕,哪里有慷慨赴死的勇气?不想此刻为了保自己儿子一命甘愿挺身受死。 弥罗冷冷道:“就剩你们两个了,一个都不能留。看在你开口求我的份上,我可以让你选,谁先谁后!” 庞夫人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哭个不停。弥罗见他只知道哭,开口道:“你既然不能决定,那我来替你选吧。你儿子死在你前面,你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你就先死吧。”说罢对着她的头颅轻轻扬起手掌。 庞夫人道:“大师,你本是出家之人,怎得这般铁石心肠?就是我夫君曾得罪你,我庞府上下上百条人命已经赔给你了,再加上我,难道还不足平你心中不忿,换我孩子一条生路吗?” 弥罗听了,手掌停在半空,复而收回,对庞夫人道:“人人都要一条生路,那么谁人给佛祖一条生路?” 庞夫人听得云里雾里,只看弥罗不再动手,还当做打动了他一般,忙道:“大师说的哪里话,佛祖本事通天彻地,哪里要什么生路?”
弥罗道:“夫人可曾听过鸽子的故事?” 庞夫人摇了摇头,弥罗把辅助割rou喂鹰的故事跟她说了,而后问道:“夫人你说,谁人能给佛祖一条生路?”庞夫人自然答不出。 弥罗再次扬起双手,轻声道:“没有人给佛祖生路。”正要拍下,刚好度厄进的庙里,见一和尚要对妇人下手,当下一声暴喝一拳打了过去,攻向弥罗后心。度厄虽然是旁门左道之人,但有其原则——不伤妇孺。若是碰上有人伤害小孩妇人,他也会出手相助。 弥罗不曾防备,后背要害大开,哪里料到会有人背后偷袭?只是仗着艺高人胆大,那只手掌加速拍在庞夫人的头骨之上,空着那只手对着度厄来向反手一掌。拳掌相交,平地生风,两人各自退开一步。两人一交手便觉对方修为深厚,知是劲敌,全神贯注不大疏忽大意。 再看庞夫人,头骨尽碎,脑液外流,一命呜呼。度厄见弥罗下手狠辣,怒道:“和尚好生心狠。连个女流都不放过!” 弥罗不说话,抢先挥手打了过来。度厄不甘示弱,两人拳脚生风,斗在一起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弥罗见不能取胜,往后一步跳出圈子,手结金刚法印,几番变换,口中叫了一声:“咄!”顿时佛光笼罩周围五尺,只是佛光之中黑气夹杂,诡异非常。再看弥罗用手一指,那佛光之中黑气化作一朵黑莲,腾在半空中,越转越快,莲花瓣纷纷飘落,化作漫天黑色花雨;弥罗用手一指,那漫天黑莲花瓣卷向度厄。 度厄见了先是吃了一惊道:“你是梵天寺的人!”知道这一法门名唤作“拈花识诀”乃是梵天寺秘术之一。那黑莲花看似寻常,实则瓣利如锋刃,逢着必伤;不敢大意,伸手拔出戒刀,那戒刀入手,红光暴涨,迎着花雨来处刷刷刷一连数刀,花雨消失不见。弥罗面色不改,一掐手印,但见半空之中黑气凝结,不多时一朵斗大的黑莲结成。结成之后黑莲缓缓移动,往度厄头顶压了过来。度厄将戒刀祭起,化作一道红光,直有一丈方圆,托住黑莲。 那黑莲落在红光之上,大小不变,只见红光慢慢下沉,那黑莲重如山峰,度厄知道如何扛得住?当下跳出红光范围,他刚一出去,红光消失不见,那把戒刀晦暗无色,掉在地上。那黑莲也不停,又往度厄这边压了过来。 度厄大喝一声,啪啪啪往脑后拍了三下,忽然阴风阵阵,鬼哭戾啸不绝于耳,一股黑烟从度厄头陀天灵盖直冲而起。黑烟之中飞出一颗绿色骷髅,冥火缭绕,大如车轮,抵住黑莲。 弥罗法印再变,那朵黑莲急转不停,推着骷髅朝度厄一边倒过来。度厄连使诀儿,那骷髅喷出一股黑气,不想黑气尽数被黑莲吸取,那黑莲瞬间大了一圈,不受任何阻碍。 度厄心一横,咬破中指,在眉心之中一抹,鬼哭之声渐盛,骷髅颤了几颤,变得马车一般大小,大口一张,戾啸刺耳,将那黑莲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