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甩门
“哎呀，洛言，你、你……姐不是故意的，你看，你衣服都变透明了！内，衣、内，裤，都看到了，可怎么办啊？” 刚好今天穿的又是白色的风衣长裙，此刻，染了一身的淡黄色也罢了，还整片变得透明了起来，程至欢见状，连忙别开视线，又注意到四周的眼光——这休息室里，可不止女演员，还有陪着来的化妆师、造型师、经理人……这些人当中，男人还占了多数，加上马珂那货故意扯开嗓门说话，这一叫，让那些本来没有关注这边的人，顿时都看了过来，周遭哄闹一片。 程至欢是像救场的，可这几天天气热，他自己也只穿了衬衫，没穿外套，一时间，作为新人经纪人的短板又出现了，竟不知所措了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过来喊号了。 “敛清组9号，敛清组9号，进来试镜！” 洛言一愣，而马珂也注意到了，别在洛言长裙腰间的那个号码牌，顿时心底狂笑，表面还一脸的关心：“哎呀，怎么这么凑巧，居然……洛言，要不咱们这次就放弃吧，你这个样子，怎么好进去试镜？里面光导演、纸片人、投资人、编剧什么的，几乎都是男人啊！” 洛言这时候哪里还不懂马珂是故意泼自己一身的？ 光是拍摄《青春不停摆》时，马珂这女人就一直在捣乱，她拍落水戏那晚，这女人就故意在她落水后撞了现场一个人仰马翻，如果不是邱念说了句要回去准时休息，指不准她还不知道要落水几次才解脱。 “学妹，要不我去找亚敏说说……” 程至欢的话，让洛言回过神来。 “学长，不要麻烦学姐了。”而且，这号码本来就是学姐为了关照她，才特意留给她的号码。 现在临场换来换去，只会让学姐难做人。 说着，洛言站起来，一边接过程至欢递来的纸巾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脸，一边拉了拉湿哒哒的裙摆。 虽然说，这样的整理，其实并没能让她的狼狈减少几分，但洛言腰背挺直，亭亭玉立的样子，仿佛此刻身穿的是女王高贵的长裙，也无惧于四周看戏似的，或带取笑或带色眯眯的目光。 那个负责叫号码的年轻人，早就看到了洛言的热闹，自然也知道洛言就是那个在网上黑得有名的洛黑黑。 青年本来也是上下打量着她身上若隐若现的玲珑的，目光也露着轻佻的味道，但当洛言目不斜视地来到他的身边，直勾勾地看着他时，他忽然脸一红，结巴地咒骂起来，“明、明知道要试镜，还那么狼狈！都、都得给你呢，进去。” 说罢，为洛言推开了试镜室的门。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注视着的一霎，居然觉得人好方，有种被视线给电了一下的感觉。 …… …… 试镜室里，除了跟在编剧身边做打杂的亚敏学姐，果然清一色都是男人。 洛言心里也是慌了一下的。 尤其，当门打开的一霎，室内强劲的冷气扑面而来时，身上的湿腻就更为明显了，冷得她几乎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而坐在评审桌后的几个人，洛言暗地看了一圈，罗导她是认得的，毕竟也是个公众人物，来之前程至欢就给她恶补过罗导的照片，但意外的是，罗导并没有坐在评审桌的正中间——《青春不停摆》试镜时，孙子问就坐在中间，十分权威的样子。 反而，此刻坐在中间的，是一个很瘦很瘦的男生，皮肤偏白，但不是天生的白，是那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脸还有点浮肿，但论气场什么的，反正，就是挺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但正因为这样，这样一个人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就显得比较古怪了。 主要是，这人身上穿的衣服也挺邋遢的，不修边幅的样子，甚至脚上还穿着双路边摊10元一双的人字拖。 一屋子人，本来或低着头看脚本，或在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但亚敏学姐看到洛言的狼狈，惊讶地“咦”了一声后，一屋子的人唰唰抬头，看到洛言后，均是一愣。 罗导当场就黑脸了，看着负责叫号的工作人员：“怎么选人的，阿猫阿狗都往我这里推？” 这时候没有关门，罗导又是个天生的粗嗓门，这一吼，外面的人谁没听见？ 个个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还有人忍不住笑了。 洛言见状，羞怒交集啊。 就在罗导又要吼出一句：“别浪费我时间，轰出——”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洛言把打开的试镜室的门给甩上了。 一屋子，顿时安静了。 有见过胆大的，没见过来试镜就敢和罗导对着干的。 这门甩上的力度可不轻啊。 妹子看起来挺斯文的，手劲、脾气看来都不小啊。 而且，大家很快就认出了，洛言就是那个被邱家大少爷黑得很出名的小艺人。 于是，各人看着洛言的目光皆不一样。 有诧异的，有震惊的，有茫然的，有皱眉的……就是没有人想到，坐在正中间的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居然捧腹大笑了起来。 而这货一笑，本来被打断了怒吼的罗导，顿时面色就扭曲得精彩了。 要怒不怒的，最后居然也跟着“呵呵”地冷笑了两声。 笑罢，罗导横眉一怒，吼道：“别耽搁了，你演剧本的那段。” 洛言尴尬地点了点头。 其实，刚才摔上门那一刻，她的脑袋是空白的。 这，几乎就是一种出于骄傲的本能。 就算是家里宣布破产，就算是被邱爽各种欺负，洛言也未曾像今天，像此刻这般，狼狈得仿佛连衣服都被剥光了一样，站在人前。 站在，满满一屋子的，陌生男人面前。 而且，这些男人，目光毒辣，是圈子里的老人，仿佛一个目光都能把人看透似的，叫人心慌。 此刻缓过来了，可就少了把门甩上时的霸气了，看上去弱弱的，但腰背却挺得笔直的，无论站姿或表情，都控制得恰到好处，本来还在恼怒着被打脸的罗导，此刻老辣的目光中多少带了两分的期待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