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罪魁祸首
听到张杏雨出事，张泽终于变了脸色。他看着我，满脸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办法开口求我。 我见他如此的反应不由为张杏雨感到悲哀：有张泽这种哥哥，张杏雨真是死都没办法瞑目。张泽明知道张杏雨的情况越拖越危险，却还是因为子自己可笑的自尊，连一句“请你救救我的meimei”都说不出口。 “还不快点开车把她接回来？”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无奈地看着这个曾经差一点就要和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心里虽然有恨，但更多的却只是惋惜。 我惋惜自己浪费在他身上的青春年华，也惋惜两人之间曾经温暖的感情居然如此脆弱，一眨眼就走到了尽头。 张泽听到我的话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看嘴型似乎是无声地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没有理会张泽的感激，转头看着杜少陵问道：“你帮我不？” “不帮。”杜少陵果断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补充一句，“除非你的生命受到威胁，否则我不会出手。区区一个小鬼而已，你自己可以摆平。” “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我看着杜少陵那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简直哭笑不得，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半点眉目都没有啊！ 杜少陵说了不出手，而阿金又是无毒蛇——这就代表着就算我愿意再放一次血，也找不到灵蛇毒液来炼制蛇药。 这么下去，张杏雨必死无疑。 除非——我能够在张杏雨死掉之前找出罪魁祸首。 这应该不是太难。杜少陵说过，小鬼最后才会对自己的饲养者出手。 既然如此，凶手应该就在方玉和张泽两个人中间了。 张泽这段时间一直都和我在一起，虽然背着我不知道和梁蝶颠鸾倒凤了多少次，不过，我还是可以确定他没有背着我做出养小鬼这种事。 何况，一夜之间暴富的人是张泯。这么想来，方玉的嫌疑明显要更重大一些。 我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女人，实在无法想象她会为了财富而做出养小鬼那么恶毒的事情。 方玉看上去好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眼眶下的黑青深得简直要滴出墨来，皮肤也干巴巴的仿佛一张粗砂纸，老远就能够看到上面坑坑洼洼的颗粒。 这是她被家人的状况折磨得心力交瘁最好的证明。 就算年这一切真的都是方玉做的，我想，她现在一定也很害怕吧。 “嫂子……不对，现在不能喊嫂子了。”我自嘲地摇了摇头，心安理得地抓住方玉同为女性的同情心，露出一脸沮丧的表情喊了一声，“方姐。” 方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打着胆子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了我的肩膀：“小之，你不要难过。我弟弟他肯定只是一时糊涂，等想清楚之后，会好好地来向你道歉的。” “是为他出轨的事情道歉，还是为打我骂我的事情道歉？”我摇了摇头，认真地看进方玉因为疲倦而显得浑浊无比的双眼内，“方姐，大家都是女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张泽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勉强，要是真的在一起了也只会互相折磨或者形同路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方玉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的想法我不懂。我只知道，做女人的就是要尽可能地支持自己的男人。至于出轨这种事……小之你听方姐一句话，男人不偷腥那才叫奇怪了。” 我听着方玉的言论，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张杏雨会看她如此不顺眼了：方玉何止是顺从没主见，简直就是以夫为纲的旧社会女人啊！ 我朝她笑了笑，道：“张泯能有你这样的妻子真是幸运。男主外女主内，要不是方姐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张泯也不会在生意上有了那么大的成就啊。” 方玉低下头去，只是我眼尖地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并不是幸福和羞赧，而是惊慌失措。 她果然有问题。 这个发现让我心头一紧：其实，我真的不希望老实巴交的方玉会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方姐，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别人，大可以告诉我听啊。你也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的。” 我着重咬住了“不一样”三个字，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希望能从方玉嘴里撬出一些有用的话来。 只可惜，方玉用力摇了摇头，就连身子都向后退开了几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张了张嘴，可看她这副样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不明白，难道方玉为了张泯的事业，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吗？可现在张泯都已经昏迷不醒了，为什么她还不愿意说出实情？她究竟是害怕遭到责备，还是另有隐情？ 这时，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sao乱。我站起身来，拉开门向方玉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阿金嗖地一下窜到了我的手臂上，一对蛇眼牢牢锁定在方玉身上。 方玉嗫嚅了几句，畏惧地在我前面往楼下走去。而杜少陵则施施然跟在我身后，有意无意说道：“你不想要去搜一下她的房间吗？” “我怕打草惊蛇啊。” 我没有避讳方玉，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答复道。 果然，前面走着的方玉明显瑟缩了一下。 她只是听着我们说话，是分辨不出杜少陵口中说的是男他还是女她的，所以，这样的反应只是更加让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我知道，方玉如果不肯开口，我拼自己一己之力恐怕找不到那尸油罐的所在。就算真的找到了，万一东西被她藏在什么加密的保险箱里，那到时候也照样束手无策。 现在张家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程度。如果方玉真的被逼急了，不管不顾地直接报警胡诌一通，那到时候，我恐怕还得把自己给赔进去。 “方姐，现在回头还不晚。”我不依不饶地劝说着，然而，方玉的回答却始终是一句她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短短的阶梯很快就到了底。张杏雨和昨天的张泯一样浑身抽搐昏迷不醒，两个鼻孔、双耳和嘴巴里都在往外冒血。 这已经是五窍流血了，怎么发病速度看上去似乎比昨天张泯还要快了不少啊！ 我看着她瘦小的身体在地板上扑腾挣扎，连指甲嵌进了rou里都不自觉。 如果可能，我真想要让阿金直接钻进张杏雨的肚子里咬断那根脐带。只要中断了童尸的能量渠道，那它就不得不离开寄宿的rou体了！只可惜张杏雨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危及，我怕等不及我出手，她就已经先没命了。 就在我思考的这当儿，地板上被张泽奋力按住的张杏雨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道红色的痕迹从左眼内蜿蜒下来。 六窍。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我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否则，张杏雨就死定了！她还那么年轻，前方有大把美好的青春年华，可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不瞑目啊！ 张杏雨六窍出血之后，身体的挣扎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是肚子却慢慢鼓起，只一瞬间，她看上去就像是有了四五个月身孕的样子了。 张泽已经快要疯了。他紧紧抱着最宠爱的小meimei对着我怒吼：“昝小之，你快点放血啊！快点放血救我meimei啊！” “我手上没有蛇毒，没办法炼药。” 我的声音听上去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刻我是怎样的心急如焚。 可是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作为这里唯一一个有特殊力量的人，我必须得要冷静下来。 我呼吸急促地站在原地，大脑迅速转动着，一遍又一遍过滤杜少陵告诉我的情报。 小鬼的心智是婴幼儿。 他们就算饿疯了，也只有到最后才会对自己的饲主出手。 小鬼对饲主的依赖等同于婴儿对乳母的亲近。 我下定了决心，猛地向方玉扑了过去。方玉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我撞倒在地。我没有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抓住她的脑袋狠狠向地面撞去。地板上虽然铺着毛毯，却耐不住我这一下用足了力气，硬生生跟砸得方玉眼冒金星，连带着我的手都受到了震动。 方玉被我这么一砸彻底，身体的抵抗顿时xiele。我毫不犹豫地将她的身子反过来，然后双手掐上了她的脖颈。 小鬼既然那么看重自己的饲主，那看到我这么对待方玉，它一定会坐不住。 既然坐不住，就会从张杏雨的身体里出来了吧！ 杜少陵说过，如果我的性命受到威胁，他会在第一时间内出手。既然如此，我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方玉的眼球向外突出，脸色迅速地变得青白起来。她的手在我身上抓挠，指甲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抓痕。 背后，张泽忽然发出一声低吼：“昝小之！你快看看杏雨她怎么了！” “没看到我家小之忙着么！”杜少陵终于忍无可忍，一边用奇怪的昵称称呼着我，一边大步往张泽那边走去。接着，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他一脚把张泽给踢飞了。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方玉身上，所以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直到肩膀上的阿金猛地直立起来，然后整个身体向后弹了出去。 我松开手，一扭头便看到张杏雨的肚子整个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阿金此刻正是一口咬断了那根漆黑的脐带，斩断了怪婴吸取张杏雨生命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