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帮我生个猴子
我的身体僵硬在虚空中，一分一毫都无法移动。 光滑有力的蛇尾从我的脚踝处开始向上，绕着我一圈一圈，很快就将我牢牢地缠住了。 这一次，这条巨蛇倒是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一点一点向上游，知道将蛇头搁在我的肩膀上为止，巨大的脑袋看起来虽然仍然让人害怕，却不像是刚开始那样带着观察猎物般的冷漠了。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杜少陵？” 巨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子，湿漉漉的尖端在我的耳朵里扫了一下。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权当那是个YES了。 杜少陵的蛇眼则因为我没有反应而略微一滞，然后，嘶嘶的声音就被他富有磁性的人类声音给取代了：“昝小之，你听不懂蛇语？” 我挑起眉头，不明白他哪里对我来的那么多信心：我们昝家的最后一个蛇语者是我外婆。外婆不仅听得懂蛇语、还可以直接与蛇交流。再往后，我妈就只能听，而且还时灵时不灵。而到我这一代，这个天赋算是彻底断了。 我不仅听不懂蛇语，而且，我还怕蛇。之所以现在面对着杜少陵没有吓得屁滚尿流，纯粹是因为知道他还有一个人类的形态而已。 被一条蛇给鄙视了，我还偏偏没办法还嘴，这个感觉不是一般的憋屈，以至于我都忘了自己还被他的蛇身卷着，扭着身子想要抽手出来招呼他一拳头。 杜少陵吐出蛇信子在我的喉咙口一抹：“昝小之，你这么乱动要是擦枪走火了可不要怪我。” 他的威胁赤果果的，没有半分掩饰的意思，一边说，一边就已经将蛇尾从我的腿内侧钻了进去，一下一下地扫弄着。 我的身子一麻，整个人顿时没了力气。就算有力气，也不敢再乱动了。 “这就对了。”杜少陵满意地点了点巨大的蛇头，白森森的毒牙贴着我的脸颊轻轻拍了两下，“现在我们来谈谈交易的具体内容。” 他的话锋转得太快，听得我完全反应不过来：“什么交易？” 杜少陵人性化地叹了口气，好听低沉的叹息声和那鳞片密布的蚺蛇形态却一点都不相配：“昝小之，你怎么那么笨啊？” “为什么你总是说我笨！我们很熟吗？！”为了捍卫自尊，我连心中的恐惧都放下了，扭过头去怒气冲冲地瞪着面前那对金黄的大大蛇眼。 杜少陵的瞳孔玩味地收缩了一下：“我们不熟，一点都不熟。” 我听着他这话，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他嘴上说着不熟，可语气中处处都是经年累月才能累积起来的恶意好嘛！ 我与杜少陵对视了片刻，没多久便败下了阵来：“你说，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杜少陵稍微将自己的脑袋和我拉开了一点距离，即便如此，一说话就弹立起来的匕首般的森白毒牙还是看得我心惊rou跳。 只听他说道：“我的交易其实很简单。你帮我一个忙，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你可以随便提。事成之后你如果想，我还可以将这段时间内你与我的记忆全部消除掉。” “你先说说是帮什么忙。” 杜少陵开出来的条件太善解人意，所以，我反而更加不敢轻易许诺了。 幸好，杜少陵虽然是一条蛇（是的，大家都知道不论在东方还是西方神话之中，蛇代表的都是欺骗与阴谋。所以，“虽然是一条蛇”这句评论真的不是我种族歧视），不过他的个性倒是很坦荡：“我需要你帮我，孕育一个灵胎。” “灵胎？” 他说得太文绉绉，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话问出口，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杜少陵的蛇眼中又露出了一副“你很蠢”的嫌弃表情：“帮我生个猴子。” “……不要。” 我楞了一下，想都不想地拒绝了。 他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一点，唰唰唰开出一堆条件，就要我帮他生？ 杜少陵瞪了我一眼，很光棍地说：“可是，灵胎已经在你肚子里了。” 噗。 要不是现在是在睡梦中，我真怀疑自己可以吐出一口血来。 灵胎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那他还来和我谈什么交易？这算是有绅士风度吗？！ 我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先前痛得半死的经历，脸色刹那间白了：“你说，我的肚子里有一条蛇？” “不是蛇，是灵胎。” 杜少陵一本正经地纠正。当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颗蛇脑袋上看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来的。 既然这劳什子的灵胎已经被放在了我的肚子里，我也就只能认命了。我可没有忘记，如果不是杜少陵及时出现，我可能已经被活活地痛死了。因此，虽然这灵胎听着还没有成型的样子，我却仍然不敢小觑它。 “这个过程中，你需要我做什么？”我摆正了自己的心态，认认真真地问道。 杜少陵的蛇嘴向上勾了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好吃好喝好玩，情绪起伏不要太大，作息规律、三餐标准、健康生活。” “……就这样？” 杜少陵这一番话说得简直像是孕期辅导，最关键的是，听起来根本就对我没有任何要求。 杜少陵点了点硕大的蛇头：“还有，笫榻之欢不能有。非要有的话，叫我来解决。” 我点点头，反正，张泽哪方面的兴趣本来也就不大。至于叫杜少陵来解决：我的思想还真没有前卫到能接受C伴P友的地步，一次是意外被人下了药也就算了，三番五次那就是不忠了。 何况，我的心理素质得要多强大，才能和一条蛇滚啊！这杜少陵可真是高看我了…… “你没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了吧？”我狐疑地打量着杜少陵的蛇头，还是觉得他没有和我说实话，“我警告你，最好现在和我全部坦白啊，不然，小心逼急了我拼着活活痛死也要和你玉石俱焚！” 没想到，杜少陵闻言立刻露出满脸的鄙夷：“得了吧，你昝小之有那个骨气吗？” “我怎么就没有了？” “你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别说玉石俱焚了，估计肚子痛一下就得来找我帮忙。” 我一听，顿时觉得杜少陵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以后还会痛么？” 杜少陵一顿，显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他倒是也没有要继续隐瞒我的意思：“灵胎饿了就会闹，一闹腾你自然就疼了。” 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我照你说的那样好吃好喝的，它还会饿？” 杜少陵道：“灵胎不是凡夫俗子，吃的当然也不是五谷杂粮。叫你好吃好喝的，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够有个健康的身子骨而已。” 我谨慎地询问：“那，灵胎吃什么？” 杜少陵对着我吐了吐蛇信子：“灵胎当然是吃灵气。” 我皱起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我……上哪儿去弄灵气？” “食物会自己找上门的。”蛇信子在我脸上点了两下，隐约带着点同情的意味，“你不要怕，有什么事我随时能够赶到。反倒是你自己……多留意一点。” “留意什么？” 杜少陵的话中带着隐晦的担忧和亲近。这样的语气让我有些不太习惯：我想，换谁被一个刚刚认识、而且还强上了自己的人这么温情脉脉地关心，恐怕都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杜少陵用下巴在我头顶蹦地敲了一下：“留意你的好老公和好闺蜜啊。” “你说什么呢，关张泽什么事？”我皱起眉头，不待见他背后说我未婚夫的坏话。 杜少陵维持着蛇的形态，却朝着我活灵活现地翻了个白眼：“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以后不要哭着来找我。” “你是我谁啊，我要哭着来找你？”我不甘示弱，跟着向他翻了个白眼。杜少陵却似乎被我这举动气到了似的，蛇尾刷拉一松，直接将我往黑暗里甩了出去：“反正，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喂，杜少陵！” 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刚喊了一声，却感觉到有人在用力地推着我的肩膀。 从深度睡眠之中忽然被人叫醒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我头痛欲裂，火大地喊了一声：“干嘛！” “小之，我们到了啦！”梁蝶在旁边推了推我的手臂，先一步打开了车门，然后低声道，“小之，你刚才在梦里喊杜少陵的名字哎！” 我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尴尬。 天可怜见，我要是真的喊杜少陵的声音喊出了声，那也应当是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喊声才对。 我看了梁蝶一眼，语气有些生硬：“我怎么会喊杜少陵，要喊也应该是你喊。小蝶，你受惊过度所以幻听了吧？” 梁蝶一脸尴尬地“呃”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我拖拉着进了公寓楼。 我和张泽住的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我们两人用一间卧室，另外一间则改成了书房做我的办公间，不过好在里头加了一张可以拉开的沙发，所以关键时刻也可以拿来做客房。 我看了梁蝶一眼，一想到她递给我的那杯酒有问题就觉得满心恶心，不过还是得撑着笑容问：“小蝶你吓坏了，晚上要不要睡我这边？我们把张泽踢去书房睡。”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梁蝶娇羞地捂住嘴巴摇了摇头，“不要了啦，我睡书房就好了。” “你确定？”我挑眉看了她一眼，暗道刚刚还吓得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家的人，现在怎么那么大胆要去书房睡了？ 梁蝶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只要知道小之你们和我在一个屋檐下，我就安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