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被那笑容晃了眼
苏瑾汐觉得很不对劲，一连十几日都不见楚绯玉踏足昭云殿，在她不动声色的打探与观察下，苏瑾汐下了一个结论:楚绯玉不是忙碌而无空，倒像是有意避着她。 在她终于意识到处于被动的情形下等那人出现的法子无用的时候，她决定主动出击。 可当她每每风风火火的去了御书房的时候，总是瞧不到她想要见的人，御书房内只有玄颢帝一人独坐于内，被堆的像座小山似的奏折给淹没在了里面。 也不知玄颢帝是受了什么刺激，不喜在御书房看那些枯燥到乏味的奏折的他居然每天下了早朝便回御书房认真的批阅了起来！ 苏瑾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在匪夷所思的同时也没去打扰那个突然间上进心爆满的勤奋小皇帝。 某日早膳后，苏瑾汐百般无聊之下独自去了御花园，无意间遇到了揽月，向她询问楚绯玉的行踪时，揽月却围着她打量了会儿，只是摇头叹息，而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苏瑾汐被她弄得莫名其妙，遥望着揽月早已消失的背影，忽然眸中划过一抹亮光。关于楚绯玉的行踪去向，作为她的贴身侍女的揽月最是清楚不过，想通了这点，苏瑾汐的心中顿觉轻松不少，犹如拨开云雾后的那般明朗。 宫门外，揽月看着身后一袭绯色衣裙的苏瑾汐暗自叫苦。在她以往的记忆中，没有一刻要比现在痛恨自己的心软！她是真的后悔了，怎么会着了苏瑾汐的道，心一软便向苏瑾汐透露出了她家殿下的行踪而且还要带着她去找人……揽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带着苏瑾汐出了宫，这让她家殿下知道了她死十次都不够！要知道，她家殿下出宫可不就是为了避开这位苏大小姐！ 然而这位苏大小姐已然笑眯眯的走上前扯了扯揽月的衣袖，催促道:“揽月jiejie，还等什么，走吧！” 揽月苦着脸，心中暗暗叹息，颇为无奈的看了下那扯着她衣袖的手，转身朝着京都城御街的方向走去。 揽月转身后，苏瑾汐的脸上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天下第一楼，就在揽月与苏瑾汐即将跨进去的时候，苏瑾汐眼尖的看到不远处的客栈前有一群人正在殴打一个男子。于是苏大小姐起了正义之心，松开揽月的衣袖，怒气冲冲的朝着那群人走去。 揽月敏锐的察觉身后的人松开了手，回眸望去正好看见苏瑾汐的背影，目的正是客栈前的那群人。揽月只道苏大小姐会耍无赖扮可怜，今日才知她居然还有多管闲事的潜质！颇为无奈之下还是选择跟了过去。 苏瑾汐走到那纨绔子弟的面前，怒喝道:“都住手！光天化日在天子脚下行凶作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些小厮闻言纷纷停下动作，看了看苏瑾汐，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那个纨绔子弟，像是在等着他的命令。 那纨绔子弟狭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鄙夷的看向苏瑾汐:“小姑娘，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莫要多管……”他忽然停住话头，看向苏瑾汐的眼睛里满是痴迷，满脸坏笑道:“来呀，将这位小姑娘绑起来，爷要娶她做九姨太！” 小厮们相互看了看，不顾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纷纷狞笑着向苏瑾汐走去。 苏瑾汐一惊，敢情这个纨绔不仅是行凶作恶，还强抢民女！她虽心有不忿，却也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扭头看到身旁一脸看好戏的揽月时，她异常迅速的跑到她身后，一边大声叫道:“揽月jiejie救命！” 揽月听后脸上一黑，却还是走上前一脚踢飞了率先冲上来的那个小厮，然后飞身抓住那小厮的后衣领扬手一扔，那小厮就压在其余小厮的身上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揽月落在苏瑾汐的身边伸手拂了拂衣服上的灰尘，好整以暇的看向那数十名小厮。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无不驻足围观，甚至对纨绔子弟一行人指指点点:“这不是刑部尚书家的大少爷李博吗？又出来为非作歹了？” 苏瑾汐朝着那个说话的中年男子友好一笑:“这位大叔，为何李博为非作歹却无人报官？” 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摆摆手:“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李博他爹是刑部尚书，就是京兆尹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苏瑾汐恍然，不再言语。李博有着一个刑部尚书的老爹怪不得无人治他，看来这大祁也并非如表面这般平静，官官相护之事也不在少数。苏瑾汐皱眉，暗自思索楚绯玉是否也知晓这样的弊端。 就在这时李博已令底下小厮冲向揽月:“给爷上，对付这小娘们下手要狠，死活不计！天塌下来有爷给你们顶着！”众小厮得了李博的保证，顿时底气十足，抓起一旁的木棍凶神恶煞的向着揽月冲去！ 苏瑾汐不禁担心的看向揽月，揽月却是勾起一抹冷酷而无情的笑意:“小子，提前让你爹给你备好棺材，不然你就准备曝尸荒野吧！”话音刚落便将冲上来的小厮手中的木棍踢飞，而后将他们一脚踹倒。 李博顿时怒火中烧，咆哮道:“给老子上！打不死这小娘们老子就活剥了你们！” 这些小厮望着揽月的眼中流露出惊恐，自知不是面前女子的对手，也不顾在一旁发话的纨绔子弟，相互看了看纷纷爬起身各自逃命去了。 李博见状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一群废物！老子养你们何用！”话音未落李博便抬腿挤进人群作势要跑。 苏瑾汐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举动，见此赶忙向揽月急声喊道:“快抓住他！那李纨绔要跑了！” 揽月乍一听见苏瑾汐对李博的称呼，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以揽月的眼力又怎会看不出李博想要逃跑的举动，她冷声一笑:“哼！得罪了你姑奶奶还想跑？门都没有！”话音刚落她便飞身而起一把抓住快要挤进人群中的李博，将他丢在了苏瑾汐的面前。 周围的百姓见状无不拍手叫好！各自拿起青菜鸡蛋，有的甚至拿起地上的石头和泥土，纷纷向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李博扔了过去！由此可见京都城的百姓们有多痛恨这个纨绔子弟…… 苏瑾汐连忙跳开，免得这些百姓们殃及无辜伤到了自己。苏瑾汐余光一瞥忽然看见了先前那个被李博打的奄奄一息的男子，她走到揽月面前:“揽月jiejie，这个李纨绔就交给你了。”像是看出了揽月的疑惑，她一指那个男子:“本小姐救人救到底，他伤成若是再不去找大夫恐怕真要没命了！” 揽月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心中了然，说道:“那你就先送他去找大夫，天黑之前我们在宫门口汇合。” 苏瑾汐点头，连忙去将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看着他那张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脸轻声询问道:“你怎么样，还撑的住吗？” 那男子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让她宽慰的笑容，却不想扯到了脸上的伤口，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声音轻若不可闻:“无碍……还……死不了……” 苏瑾汐白了他一眼，心中却呼了口气，扶着他向附近的医馆走去:“别逞强了，你现在这副样子恐怕连你娘都认不出来。”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那男子却皱起了眉，眼中闪过一抹悲伤，低下头靠在苏瑾汐的肩上抿唇不语。 苏瑾汐见他默不作声，以为他的伤势加重，脚下的步子走的快了些。 乐善堂，一位年过半百的大夫为男子开了药方让伙计去药房拿了药为男子敷上之后，才悠悠的走到苏瑾汐面前。 “喂，老头，那个男子怎么样了？”苏瑾汐坐在椅子上拿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老大夫捋着并不长的胡子沉吟半晌，方道:“大小姐，此男子身上伤势过重，尤其是脸上，需要静养些时日。” 苏瑾汐“哦”了一声，继续啃着手中的苹果:“那这些日子就劳烦您了，本小姐先走了，有空再过来。”说完丢了手里的苹果核，站起身作势要走。 老大夫看向苏瑾汐的背影，温声道:“大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既是您的朋友老朽岂有不管之理。” 走至门前的苏瑾汐嘴角一抽，她什么时候说过那男子是她的朋友了？望了望甚是晴朗的天空，她想起了出宫的目的，本就不慢的步子走的更快了。 天下第一楼，揽月将事情事无巨细悉数告知了楚绯玉，她则垂下头站在一旁，却见楚绯玉柳眉微蹙，狭长的美眸里闪过一丝冰冷:“揽月，你居然无视本宫的话，私自带苏瑾汐出宫你可知这是何罪？” 揽月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楚绯玉，低声道:“殿下……”她还想问那个李博该如何处置，却被楚绯玉冷声打断了。 “行了，莫要说了，本宫稍后再与你算此账。”楚绯玉在房中踱了两步说道:“苏瑾汐现在何处，带本宫过去。” “苏姑娘应是在附近的医馆，属下这就带您过去。”揽月行了一礼，让开了道。楚绯玉薄唇轻抿，举步走出房间，从揽月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苏瑾汐出了乐善堂便疾步向天下第一楼的方向走去，路过方才遇见李纨绔的客栈前，围观的百姓们早已不见，连带着揽月跟那个李纨绔也不见了踪影。 她站在那里低头思索李纨绔是被揽月怎么处置的，是送到京兆尹那里还是亲自去刑部尚书家登门造访了？ 转念一想，待见到揽月之后再问也不迟，苏瑾汐展颜一笑，刚要举步前行一抬眸便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梨花白的女子身影，修长而曼妙的身姿，举手投足间的华贵与高雅，即使在人群中也是耀眼且不容忽视的那一个。这女子不是许久未见的楚绯玉又是谁！ 而此时站在路中央的楚绯玉脸色并不好看，淡然的眉间尽是化不开的阴霾，一双狭长的美眸如寂夜里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尽头。她就这样紧紧的盯向一身绯衣的苏瑾汐，轻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苏瑾汐不止一次想过，再见到楚绯玉的时候会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她说，比如道歉，譬如质问，再僻如……思念。应该是吧，她自认不是一个能待的住的人，可就因为楚绯玉她在昭云殿等了将近二十日！ 就像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楚绯玉，脑中预演了几十遍的对话在此刻却一句也没能想起来。 她怔怔的看向楚绯玉然后朝她挥手，嘴角露出一抹傻傻的笑容:“嗨，公主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苏瑾汐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是自己想见楚绯玉可当她见到了反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饶是楚绯玉有多大的怒气，在见到苏瑾汐呆愣傻笑的模样，也忍不住破功轻笑一番，好看的眉毛不禁舒展开来，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顿觉身心无比畅快。她突然觉得这苏姑娘竟然傻的……很可爱！ 紧随楚绯玉身后的揽月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刚刚看到了什么？她家殿下竟然笑了！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让揽月好一阵失神，又有些心酸。她家殿下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了？即使在江楚面前楚绯玉也从未如此笑过，楚绯玉在给江楚的笑容中总是带着复杂与深意，那是揽月所读不懂的情绪。 苏瑾汐被那抹笑容给晃了眼，傻傻的看着楚绯玉，连抬起的手都忘了要放下。不曾想楚绯玉笑起来竟那般绚烂璀璨到夺人心魄！与她之前所有的笑容不同，苏瑾汐看到了很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笑容！她忽然起了想要留住笑的这样美好的楚绯玉，掩藏于淡然与运筹帷幄以及无所不能之下和埋没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真实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