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好一场鸿门宴

    另一边，沈府。

    沈惊鸿来到大厅，才发现母亲已经坐在了沈老夫人身边，沈老夫人数着佛珠，半眯着眼。沈如眷也才刚刚坐下，年近八岁的庶弟沈凌云很是安静地眨巴着自己的双眸，俏丽可爱的模样倒有几分似陈姨娘。

    “孙女惊鸿，见过老夫人，娘。”沈惊鸿咬着下唇，不敢有半分礼数不周到。

    沈老夫人睁开眸子，锐利冷漠的目光扫了沈惊鸿一遍，道，“坐下。”

    “是。”沈惊鸿微微皱着眉，正好对上同样有些局促不安的沈夫人，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光。她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了，她有把握能掌控好老夫人。

    沈如眷眼波流转，在众人脸上扫射一遍，便有些了然。只是低着头，默默等着老夫人发话。

    “惊鸿，前几日宣王约了你表哥，本想也约你，只不过被我婉拒了。今日，他又送了请帖来，不如你便和你表哥去了吧。”老夫人的神情不大痛快，也有些敷衍的样子，想是被宣王三天两头的烦不胜烦，否则也不会答应了叫沈惊鸿和沈夫人回来。

    沈惊鸿垂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惊鸿才刚回来，还未服侍过老夫人，怎可就如此贪玩？”说的很得体。

    老夫人冷着脸，斜睨了她一眼，也不好说什么，不耐烦道，“既然叫了你去你就去，别给沈家丢脸就行。服侍倒不用，我手下也不缺人。”

    “是。”沈惊鸿很恭顺的答应，水波潋滟的眸子里透露出几许耐人寻味的情绪来。

    接下来，众人如履薄冰的吃完一餐早饭，老夫人没有说什么，也就让身旁的嬷嬷搀扶着自己回去了。

    沈惊鸿先送自己的母亲回到住处，沈夫人一把抓住沈惊鸿，关切道，“惊鸿啊，看来老夫人如今也不敢轻易再送你走了。”

    沈惊鸿浅笑，她抚上沈夫人的手，希望她安心点，“娘，我绝不会让四年前的事情再度发生。”

    “如此我便安心了。”沈夫人刚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惊鸿，那宣王和宁王你都未曾见过，也不要失了分寸，暂时老夫人是因为他们才没有对你恶语相向的。切记不要得罪了他们，这得罪了皇家也是要不得的。”

    “娘亲安心，惊鸿自有打算。”沈惊鸿想努力缓和沈夫人紧绷的情绪，为了讨好老夫人，沈夫人特意信了佛，想借此给自己不受老夫人待见的女儿求点地位。

    老夫人从她一直没有生出儿子来就十分厌恶她，更何况，她还占着正妻之位，又生不出个儿子来，可不讨厌，连带着对有倾国倾城貌的惊鸿也没有好脸色。女子无才便是德，惊鸿八岁就惊采绝艳，无人能及，更是让老夫人嫌恶得不行。

    沈惊鸿明白母亲不过在做无用功，老夫人明摆着得不到嫡长子对她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不如母亲在父亲那边多努力努力。

    至晌午后半个时辰，李亦儒乘马车前来接沈惊鸿出游，然而半途中却出了点意外。

    前方吵吵嚷嚷，人群拥挤上来，令马车动弹不得。李亦儒掀开马车帘子，唤来小厮，问道，“出了何事？”

    “不知道，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小厮也一脸着急，这可是宣王的约，宣王素来不喜别人迟到，就算李亦儒与他交好也是一样。

    前方探路的好不容易回来，面色通红，支支吾吾道，“少爷，前面是……孙家人在……在……”

    孙家也是大沥显赫贵族，与李家，沈家分庭抗礼。多年前，孙家长女得太子青睐，却意外了得了重病，到如今还领着个未过门的太子妃头衔，令帝都各门千金羡煞不已，太子也不愿娶侧妃，凭着这痴情的事迹得到了皇帝的嘉许。

    “怎么了，快说。”李亦儒隐隐有些不好的直觉。

    “是一名女子，和孙夫人在争执。”

    李亦儒震惊了须臾，脸上一如既往的镇定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迅速跳下马车，命人将前面的人清开。

    人群中央的孙夫人被左右两个婢女拉着，可她还在努力地往那名神情淡漠的女子那边靠着。

    笙歌忍不住继续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不解。今日她刚让长渊借机去李府打探，自己不过是下来买个rou包子就被人缠住了。而这衣着光鲜亮丽，打扮的雍容华贵的京城贵妇一直叫着自己女儿是怎么回事。

    李亦儒显然有些发怔，他打量了一下几乎魔怔的孙夫人，又瞧了一眼笙歌。倏忽便明白了什么，笙歌今日一身水色蓝长裙，外罩轻纱衣，青丝绾髻，无珠钗点缀，也不施粉黛，容颜似花娇嫩俏丽，又因为带着几分慵懒，显得眸色朦胧如烟，摄人心魄。这副样子，倒真像是记忆中某人的样子，难怪之前第一次相见，他就有些熟悉感。

    笙歌这模样，与缠绵病榻许久的未来太子妃，孙挽蝶相似九分，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她脸上如今茫然失措的表情吧。

    “孙夫人，李氏亦儒在此拜见。”

    孙夫人瞥了他一眼，认出了是李家长子，这才注意到周边都是人在看热闹，想来自己也纠缠到孙家没了面子，可是……她目含幽怨地死死盯着笙歌，心中委屈排山倒海袭来，“小蝶，你怎么会认不出娘呢……”

    众人听完这话，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孙家小姐一直在孙家养病么，难道事有蹊跷？

    笙歌还是保持着诧异的目光，她望着李亦儒，眨巴眨巴双眸，问道，“你认识这位夫人？”

    李亦儒点点头，他此刻看着笙歌的眼神已经全然变了，深邃而复杂。

    “那你赶紧跟她说说，我不是她女儿……”喃喃了一句，笙歌颇有些苦恼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后面一句话虽然很轻，但是让孙夫人又激动起来。

    “你就是小蝶啊！就是我的女儿！女儿啊！”孙夫人泫然欲泣，两边的婢女见势不好，其中一个架住急于向前抓住笙歌的孙夫人，准备劝着孙夫人回到一旁的马车上，另一个走上前一步，对笙歌道，“抱歉，我家夫人中了风寒不太清醒，怕是将姑娘误认了，等夫人回府见到小姐就没事了。”

    此话一出，笙歌更加茫然，她可没觉得这位夫人中了风寒，刚刚激动地拽住她的时候，力气哪有病人的样子。

    所以笙歌下一句话嘀咕着，“不过这孙小姐，莫非是死了？”

    众人脸色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