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棋子
只见端木和光瘫靠在椅背上，眼睛毫无神采，面容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如同濒死之人 “父亲。”端木明月惊呼，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飞快的冲到他的身旁将其扶住。 宗正卿看了她一眼，厉声呵斥：“无礼，坐下，或者滚出去。” 端木明月被呵斥得身体一抖，此时她不敢有丝毫违抗，一言不发，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大都督瞥了端木和光一眼，冷笑道：“刚才本官去查阅资料，所看到的数据比端木家主所汇报的，足足差了两千六百万两。这笔钱，你拿去做什么了？” 端木和光听闻，喃喃自语道：“买了下品利器兵甲两百套，上等战马三百匹，连弩一百五十，大弓四百，精钢箭五万，收养了八百武士。还有，用五百万两仿制了小型破城弩一具，弩箭三支。” 端木明月做为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和百花之主，对政治及其敏感。此时听到父亲身不由己说出的话语，她失魂落魄，心中悲叹：“这不是喜事，而是灭门的泼天大祸。” “哼。”大都督猛的站了起来，怒喝一声：“端木和光，你好大的胆子。目无尊上，触犯国法，私藏违禁军械。你们端木世家是活腻味了么。” 端木和光身体一震，突然‘醒’了过来，他立刻想起了自己刚才被秘宝控制了心神，不能自己时所说的话语。这一瞬间他心念急转，想到了很多很多。然后他的气息好像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站了起来，微微颤颤的走到大厅的中央，面对两位九卿宰相跪了下去。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开口，因为他心知此时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他只是俯首叩拜于地，等候命运的宣判。 “不，不要，大人，大人。”端木明月在也坚持不住，她抛弃了所有的仪态，高贵，连忙跪伏在地上，向着大都督磕头作揖：“大人饶命，端木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全族充入陷阵军，求大人手下留情。” 这一刻，端木明月不再是画中的神女，而是在一个祈求饶命的普通人，一个为家族放下一切矜持颜面的柔弱女子。在这一刻，她才知道所谓的百花之主，朝廷命官，武道宗师，倾国容颜，世家底蕴，亿万财富，都是虚幻的，都不能给自己丝毫的保障。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在手握大权的宰相面前，一句话就能让她整个家族毁灭。 大都督看了两人一眼，坐回了主位上，然后道：“端木家族久在州部，远离朝堂，这让你们少了应有的敬畏之心，竟敢当着本官的面睁眼说瞎话，还两次问你都不老实交代。若不处置你们，本官还怎么掌管秘间台。如果只是目无尊上，也不过处置你端木和光一人，但你们虚报财务收入，逃税，并且蓄养私兵，特别是囤积兵甲战马，仿制私藏违禁军械，已经触犯了国法，而且是谋反大罪。” 宗正卿插话道：“谋反者，按律，灭三族。” 大都督道：“谋反罪，按律，必要时刻只要有三位宰相首肯，就可以不经过朝堂讨论，直接向地方传达宰相府的指令，剿灭谋反者。” “大人开恩，端木家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砰砰砰。”端木明月频频叩首，她已经猜到大厅后堂还坐着左相，她也深知大都督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无误的，只要这三人同意，一道指令传下去，不要两天，端木世家数百年的传承就会被连根拔起，几千族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都督听闻，没有说话，反而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随即大厅中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沉默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几乎让端木明月窒息，但她却一动不敢动，而是与端木和光一起叩首在地上，用最谦卑的姿态期望着强者的怜悯，祈求着生存的希望。 其实，观察整个虞朝乃至整个大陆，像蓄养私兵，收藏兵甲军械这种事，真是到处都是，可以说但凡是有一点能力，稍微正常一点的势力都会干这种事情，这是战国之后的文化遗留，根本不可能禁止禁绝。 虞朝虽然制定了法律，对这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九成九的官员都在做这些事情，而且势力是一个王朝的中流砥柱，要是禁绝这些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是自毁朝廷根基。 所以虞朝制定的，不是一部的法律，而是一把悬在所有势力头上的利剑，就如端木世家此时此刻的处境，收拾你的借口就是蓄养私兵，违法，谋反。这也是端木和光不辩解的原因，因为面对故意找茬的宰相们，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用比喻，端木世家就是一枚棋子，宰相府就是下棋的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沉默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宗正卿开口道：“大都督想好怎么处置了么。” 大都督睁眼，皱了皱眉头，道：“不如还是按律处置吧，不然要是被御史台知道我们知情不报，徇私枉法，定要被参一本。” 宗正卿与大都督对视一眼，然后道：“最近事务繁多，本官就不在这里等了，大都督想好了知会本官一声就行，不过盖个印章的事。” 大都督不悦，道：“有什么事，比此事还重要。” 宗正卿道：“圣武王即将开府建衙，但是没有钱物，左相令本官想些办法给圣武王帮帮忙，这可是一笔巨款，本官正发愁呢。” 听到这里，端木和光在不明白就不配做一家之主了。这两位大人无端挑事，一唱一和，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一句话：圣武王缺钱。 想到这里，端木和光立刻抬起了头，大声道：“宰相大人，端木世家愿倾数百年之积蓄，为大人排忧解难。” 宗正卿看了他一眼，喝道：“放肆，你尽然敢公然贿赂本官。” 端木和光连道：“这是端木世家献给圣武王的，能为圣武王尽些绵薄之力，这是端木世家的荣幸。” 宗正卿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既然这样，本官且去询问一下，大都督同去如何？” “可。”大都督点头，与宗正卿一起进了后堂。 端木和光与端木明月无人管，但他们却依然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