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番外篇
公园2006年9月，江城武大。初秋午后的校园还残留着几分暑热。今年的秋老虎不似往年那么厉害，但仍让校园的山道上没有了几个人影。只有几个男女学生在行走，一个女人正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缓缓的走着，披肩的长发如黑色的瀑布披在她的肩膀上。她身材高挑鹅蛋脸，肤色很白，五官很是精致。深色的头发，戴着一副极大的墨镜。肌肤白皙粉嫩，薄薄的嘴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修身的窄裙紧紧包裹着她那丰腴动人的翘臀，一件大领的米色衬衫，下摆扎入了窄裙内，让她的整个人显得精致干练。没有穿外套，衬衫的袖子挽到胳膊肘，手腕上戴着一只粉红色的玉镯，背着一只精致的女士背包。裙下露着两条丰盈的美腿，配上脚上穿的一双细高跟鞋更是显得她高窕婀娜。这样的极品美女，绝对是男人眼中的梦中情*人。她的一出现，就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丢下了一块石子，荡起了层层的涟漪。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们的眼珠子就都放光了，年轻的男生们不由得张着大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毫无掩饰对她的爱慕。女生们则用一种羡慕而又充满嫉妒的目光押送着她，同时也警惕的注意着身边的男朋友。 女人没有在意这些，她沿着树影斑驳的人行道，径直走到教学楼门口，她仔细的看了看指示牌，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便走了进去。门口的保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拦她‘系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美的一位老师？以后可以多饱饱眼福了。’ 女人走到三楼的一间教室门口。看着紧闭着的大门停下了脚步，她似乎有些犹豫。 ‘他在里面吗？如果见到他我该说什么？他现在应该还不认识我吧。嗯……是不是不该来这里的？可是不见他一面我又不甘心哪！’ 她举起手似乎要敲门，又放下了，又举起来，却又再次放下，她用手紧紧的捏着背包的背带，嘴唇被自己摇的紧紧的。突然她发出了轻轻的一笑。 ‘对了，他不是不认识我吗？就算见到了又有什么关系？再说现在还没上课，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教室里，这里面听起来很安静，也许根本就没有人，我只到他的座位上看一眼，坐一下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径直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门，一步就走了进去。教室里面和她猜想中的没有什么不同，一块大大的黑板，一幅投影幕布，传统的讲台已经被现代化的多媒体讲台取代。和美国常见的弧形阶梯教室不同，这里还是成排的课桌椅，上面闲散的放着几本用来占座位的书。出乎她的意料，教室里还有有人。一个女孩正伏在后排的一张课桌上，听见门响有些慌忙的抬起头来，她注意到女孩的双眼红通通的，好像是哭过的样子。女孩看见她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你找谁？”女孩的声音很柔，略带着哽咽。 “哦……”意外的情况让她有些准备不足，下意识的便说道：“你好，我找张量山！” “张量山？！”女孩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你找他干什么！”语气中充满的敌意。 她略感吃惊，却镇静了下来，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发现这女孩长得很清秀，五官和身材都很不错，衣着一看就是时尚品牌，脸上花了清雅的淡妆，红红的眼圈和微蹙的眉头以及几道浅浅的泪痕反而更让她显得清雅动人。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中不太友好，可以感觉出一股深深的怨气和妒意。 ‘她不会是张量山的女朋友吧？吃醋了？’她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她轻咳一声将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双睿智而不乏温柔的眼睛，她散发出的那股成熟*女人气质，立刻压倒了女孩的醋意，女孩的眼神立刻变得慌乱起来：“对……对不起，老师，我没认出您。张量山……他去cao场打球了。” 老师？她忍住笑，严肃的问：“你是怎么回事？” 女孩连忙挤出一个笑容：“啊，我……呃，对了，考试没考好，啊！不，不！……是其它的小事。”明显的假话。女孩又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的，平时我成绩都很好的，对了您就是新来的班主任吧？我是学习委员，我叫***可以帮您的。”语气中充满了讨好。这到让她想起来了张量山说过大学时他好像是班里的班长，还是副班长什么来着。 她点点头谢绝了女孩的殷情，随口安慰了她几句便离开了教室。在教学楼门口再次看了看公告，果然有一场足球赛。她已经肯定这女孩不是张量山的女朋友了，以她的了解，张量山对于这种矫揉造作的女孩子是不感兴趣的。莫非这就是小虎哥提过的那个班花？想到这她不禁又笑了。当啷一声，刚进门的保安失手打翻了刚洗好的饭盒。离开教学楼，走了一段路她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前，她突然发现路边的路牌上标注着两个cao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刚才没仔细看到底是哪个cao场呢？想起刚才那个保安她还真不好意思回去在看看布告牌。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是的！多少年了还改不掉自己这个迷糊的个性。还是问问吧！’望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人。又看看路标前面不远就是学生宿舍，去那里看看吧，那里一定还有布告的。她沿着坡道往宿舍走心说‘这学校还真奇怪，整个修在山上，都是山路真累人。’正走着忽然听见前面一阵自行车铃响，一个穿球衣的学生骑着一辆自行车沿着坡道滑了下来。正好可以问他一下！ “喂！同学！”她挥手喊道，自行车却擦肩而过。不过她听到一阵尖利的刹车声，她转过身，看见自行车停下了。车上跳下的是一个男学生，准确的说是一个帅气的大男孩。大约十八九岁，短短的头发穿着一套红衣白裤的球衣，背后写着大大的7字。大男孩转过头，白皙的皮肤大眼睛，脸上带着有些稚气而又友善的笑容。男孩短短的头发下面的额头很宽，长长的尖下巴很瘦，肤色很白。他的模样完全象一个混文凭的大学生，但外貌相当漂亮。这样的年轻人，她在美国时见过的多了。 “嗨！美女，么事？不是迷路了吧！”一口地道的方言，她突然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眼熟，让她有些眼晕，难道是天太热了？ 她爽快的一笑摘下墨镜：“算是吧，请问cao场怎么走” 听到她说的普通话，那男生也改口用听不出一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哪一个？这学校有三四个cao场呢！” “就是中午有球赛的那个！” “哦！那你算问对人了，我正要去那儿呢！” “太好了！”男生指了指山下的一个方向：“就在那。”她踮起脚看了看，cao场在山下自然是看不见的。她问道：“远吗？”男生点点头：“在山下有点远。”“哦，谢谢！”她的语气中略有些失望。大男孩打量了她几眼问道：“呃，对了，你是老师吗？” 自己真的看起来有这么成熟吗？“算是吧！”她歪着脑袋说，不知怎地她觉得和这大男孩谈得很投机。 男生立刻做出一副夸张的神情：“那太可惜了！” “为什么？”她微笑着好奇的问。这种谈话模式好熟悉！ “校园里有规定，自行车不可以带人！”男生用尽量严肃的语气说。 她被逗笑了：“那我就不算老师好了！”明亮的眼眸飞快的扫了一下男生的眼睛，男生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跨上车拍了拍车后的衣架：“上车吧！我已经迟到了！” 她犹豫了一下才侧着身子坐了上去。 “抓紧！”男孩松掉刹车自行车沿着坡道开始加速滑了下去。 她不知道男生要她抓紧什么，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搂住了男生的腰，在她的手碰到男生的一瞬间，她感到男孩腰部肌rou的一紧，看样子也是一个初哥，她偷偷笑了改为抓住男生腰侧的球衣。 “Schwein……不是小猪吗？”她念着他球衣背上的德文单词，轻轻的笑了。 “什么小猪！是Schweinsteiger，施魏因施泰格！德国队的！”男生不满的纠正。坡道变得平顺了男生开始发力踩踏板。 “Schwein不就是小猪的意思吗？”她吃吃的笑了，这一年是世界杯年，德国队青年军刚刚崭露头角，看样子男生一定是小猪的球迷。 “哈哈！也是！”男生爽朗的笑了。开始上坡了车速明显变慢了。 “喂！要不要我下来？”她听见男生开始喘气了。 “不用，不用，这破车今天不太给力呀！”男生连忙解释。 “是不是我太重了？” “不是，不是，一定是小猪太重造成的。”男生笑着说。 她也笑了起来，cao场在山下所以自行车很快又开始下坡了，车速渐渐又快了起来。 她紧紧拽住男生的球衣大声的问：“喂！慢一点！你用这招骗了多少女孩子坐你的破车？”她很高兴自己的裙子是紧身的，露出的腿部也是很漂亮的。 “破车？哈哈，其实你是第一个上当的。”男孩捏了捏刹车。 “呀！真的吗？” “是呀！因为平时我都是步行，今天有事晚了点，才借了同学的车去换球衣。这不，还是要迟到了！” “哦，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坐自行车。” “嘿嘿，真的吗？不过像你这样的美女都该坐在宝马奔驰里对吗？”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心里说年轻真好！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唏嘘。想想自己当年只是见过幼时的他，算起来他现在快20了，一定也和这眼前的少年郎一样活泼开朗阳光吧！ 这时那男生又开始说话了：“要我说其实迟到会也挺好，可以遇到你这个大美女，让他们看到一定羡慕死了！” 她笑了笑心中却在想等会到了球场，如果被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办？好不好？她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这样轻易的跑来了。 “喂！大美女，你不是我们系的吧，来看球干什么？喜欢看球的女孩可不多。”感觉到美女似乎不大说话了，男孩似乎还想和她多说几句。 “找人。”不知怎的她微微有些失望，回答变得简短起来。 “是男朋友吧！”男生笑着问。 “算是吧。” “哦，那太可惜了！”男生嘟囔了一句，情绪明显低落了，她也有些出神，两个人就都再没说话。 …… 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感受着清凉的山风从身边滑过，林中小鸟在阳光中歌唱，很惬意的午后时光，仿佛多年以前也有过这样一场足球赛，只不过她记得以前她们是管这种运动叫蹴鞠的。这让她不禁回想其许多年以前的那个午后…… “到了！”突然间自行车刹住了，她的头猝不及防的重重贴在了那男生的背上，一瞬间一种熟悉的体感、一股熟悉的气息涌上心头，不是汗臭也不是老外常用的香水味，只是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淡淡清香的男人气息让她心曳神摇，年轻男性散发出的外激素更让她感到更加意乱神迷，她顿时面红耳赤连忙跳下车致谢，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小家伙’感到兴奋？在国外这样搭讪的“小”家伙，被她挥挥手赶走的每年都会有十几个。 那男生却不再开玩笑了，只是腼腆的笑了笑说：“别客气！拜拜！”说完推着自行车停到旁边的一棵树下，从车篓里取出一根铁链，复杂的绕在后轮上。 她茫然的看着cao场，cao场上已经有不少人了，一时间她根本无法寻找。 “你可以去广播站！”那男生见她呆站着，一边锁车一边告诉她。 “嗯？……”她有些木然。 男生弯腰一边活动膝盖一边用手指着不远的地方：“就在哪儿！” ‘广播站？’她楞了一下‘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实际上想想就可怕，怎能到广播站去找一个还不认识我的人？不过若是我现在找到了他？那他那时候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又或者他其实根本是装作不认识我？……’ 她正在发呆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冲着这边喊：“张量山！快TMD的给我滚过来！就差你小子了！”听到这个名字她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哎！”那男生冲球场上挥了挥手。 “你叫张……量山？”她用几乎颤抖的声音问。 男生转头对她微微一笑：“对啊！所谓量山裁水……” 原来如此！没错就是他！一定不会错的！这个笑容、这个声音、还有这种味道！原来真是他！所以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她鼻头一酸，激动的几乎忍不住差点就伸手去拉他的手。不过有人比她更快，几个穿着球衣的人冲了过来连推带拉的将张量山往球场赶。其中有一个大个子，带着讪笑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重重的朝张量山的屁股踢了一脚喊道：“快点！快点！没义气的家伙！比赛要开始了！” 她也认出来了！没错，这大个子就是虎小虎，只是和她们初次见面相比，这个虎小虎也还是一副青葱模样。张量山冲她笑了笑就这样跑上了球场，屁股上印着一只黑色的脚印。（德国客场队服是红上衣白裤子）张量山跑上球场，和自己的队友们站成一个圈，开始做准备活动，活动膝盖和小腿。 高年级的队长看了他一眼责怪道：“怎么迟到了？” “中午有事耽误了一下，换衣服晚了！” “下次注意！” 一个队友挤过来凑在他身边问：“哇，车后载艳呢！难怪听说你甩了班花？” 张量山回道：“别瞎扯，是她甩了我！” 另一个人问了句：“那我怎么听说她躲在教室里哭？” “那是她和男朋友分手了，我想乘虚而入才失败呢！” 顿时几个声音响了起来：“哦！活该！” 又有人问：“她男朋友是谁？” “外校的！” “是么？……” 虎小虎这才挤了过来：“好了，好了！要比赛了，别像个娘们一样，要问自己去问班花！”赶走了那几个八卦者，他冲张量山嘿嘿一笑。“好兄弟！我的车不错吧！” 张量山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和人打赌了？” “没有！没有！我向毛主席保证……” “切，鬼才信你！” 正在布置阵形的队长高声喊道：“张量山，小老虎！你们嚼么斯呢！听到！这些新崽子的身体蛮好的，都是硬骨头。张量山你克打边锋，用速度拉一拉，多起球。小老虎打中间抢头球……” 队长训完了话，大家开始做几个人的传球配合，虎小虎站在张量山身边又语重心长的继续说：“小山同志！你太不像话了，重色轻友！有了美女就忘了组织、忘了朋友……” “谁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用这事和别人打赌骗钱！你才是重色轻友！看我会不会拒绝女孩子是吧？” “靠！你以为你谁呀，是赌你被几个女孩子甩！”虎小虎贼兮兮的笑了。 “你真狠，赌自己唦！” “谁让你背后印个那啥来着！明知道我是回*族！” “……”张量山吐血。 不等张量山反驳虎小虎又问：“喂，你那新泡的妞不错呢！” 张量山皱着眉头问：“什么新泡的妞？” 虎小虎柔柔手腕用嘴努了努场边：“喏，就是你车后载艳的那个！还在那边看着你呢！” 张量山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漂亮的女人还站在树下，正看着自己这边。 “她是来找男朋友的，刚好顺路。” 虎小虎又看了一眼怪叫了一声：“哇！那太可惜了。是个成熟美艳的女子呢！估计是哪个教授的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看样子她是要看我们比赛的样子。等会你多传我几个好球，我可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张量山摇了摇头：“误交匪类呀！” “你说啥呢！难得有美女看我们踢球，不是吗？”虎小虎不满的回嘴。“哇，她笑了，真好看！我终于知道什么是鹤立鸡群的感觉了！”虎小虎一脸痴迷的神情。 张量山回过头，看见那女人已经站在了场边，站在不多的几个球迷观众边上。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气度优雅、娴静，双眼回盼流波，像是俏丽的江南女子；嘴角挂着一丝倔犟的波纹，又带着北国女儿的神韵。她那样笑着，微微侧着头，眼睛亮晶晶的，两个酒窝浅浅地浮在面颊上。女人正看着他，发觉他的眼神后，女人的目光迅速的转开了。一瞬间他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笑了笑便转回了头。 这时裁判的哨子响了，队长喊了起来“集合！集合！”大家连忙聚到了一起，伸出右手摞在一起，在队长的带领下大声的喊了声“XX系！加油！”便各自跑向自己的位置。他不好意思也没有勇气再去看那女子，虎小虎却跑了过来，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对了，忘了告诉你，老爷子也来了。” 比赛时他一直觉得远处有两颗熟悉的眼睛在望着他。不用抬头，他就能够觉察到那两颗眼睛在向他窥视，现在，他在带球进攻了。那两颗眼睛也向他注视得更频繁了。他知道那就是那女人的眼睛。他想看它，但又怕看它。有美女在旁观男人的虚荣心让他变得兴奋异常，平日里只能使两次的踩单车也被他接连使出了三次，只是动作虽然漂亮，但终究是初练人漂亮的晃了过去球却被留了下来。场边顿时响起一片嘘声和倒彩声，不知怎的女人顿时感到有些不忿，她娥眉微蹙看了四周几眼，才发现原来真如张量山刚才说的，他们系的球迷很少，球场四周围着的大多是对方的球迷。转过脸她看见场上的张量山涨红着脸，拼命的追抢对方的后卫。她知道有好戏要上演了，因为这种神情她以前见也过几次，也知道这是张量山发恼着急了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他往往会爆发出一种惊人的可怕的能力，去促使他完成那些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不知是不是还是年轻人的缘故，年轻的张量山好像很容易便发急了，而且这个踩单车的过人动作看起来也很生硬，一定是还没练熟吧！想到这里她不禁用手掩嘴偷偷的笑了。 不知怎的在这个刚认识，还不知道名字的美女面前丢了球，让张量山感到很没有面子，他一定要把球抢过来，从前场拼到了中场，憋着一股劲的他顶着四周巨大的嘘声终于断下了球。转身甩开防守，老远便看见虎小虎升起的手臂，他知道该传球了，可他却不愿意，因为他感到她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他机械的完成了几个过人动作，笨拙的突破了防守，终于将球传了出去。看见虎小虎高高跃起后，他这才鼓起勇气转过头，却看见女人正低着头好像在看着自己的脚尖，这让他有些失落。 虎小虎的球并没有顶进，门将将球托了出来。后卫顶了一下，球正好落在了张量山的脚下。刚一拿球四周的嘘声又立刻响了起来。张量山不由得一股无名火起，连续突破了几次都没能过去，四周嘘声更大了，正当他准备再次硬突防守时，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句“小心！别蛮干！”声音不大但在一片嘘声中却显得格外悦耳。是她！女人的声音很美很柔，听起来让人感到很舒服，仿佛有一种净化人心灵的能力，让张量山立刻冷静了下来，他恢复了那种自信与从容。他呼的一声站住轻轻将球一拉，躲开面前后卫凶狠的一个铲抢，右脚将球一推传给了中场的虎小虎，防守的后卫没想到他会传球，顿时阵形就乱了，张量山乘机溜进了禁区。虎小虎也及时的将球塞了过来，一个漂亮的二过二！张量山直接就面对门将了，单刀！四周的嘘声立刻变成了惊呼和尖叫。门将连忙扑了出来，手臂挥舞着张得开开的，封堵张量山的射门角度。面对门将张量山却显得更为冷静，他没有用那些复杂花哨的过人动作，只是简单的一扣，晃过了门将将皮球轻轻的推进了空门。 她看着张量山往回跑的路上做了个手势，他竖起食指在口边冲着场边连做了几个噤声的手势，原来这个手势是这么来的！她看见张量山往这边跑了过来，路过她面前时他再次冲她友好的笑了笑，两个人的视线正好碰到一起。她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十九岁时的他粗发浓眉，一双睫毛很黑的眼睛，虽然流露着笑意却也藏锋卧锐，流露出一种机警、智慧的神采。英俊的脸上也带有一种青年军人常有的无所畏惧的表情。她很想笑着告诉他这次她终于可以为他喊加油了，可不知怎的鼻子却一个劲的发酸。这一回，他们都不像刚才那样，眼光一接触，就各自急忙把头别开了，他们惶恐和友爱地各自对望了好一下，女人才慢慢地转开视线。张量山懊丧地把头低下来，他分明看见她的眼圈红了，好像要流泪了，怎么回事？ 队员们围了上来，虎小虎用力的拍着他的脑袋：“臭小子！梦游呢！让你给我传球，TMD变成我给你传球了……”比赛继续，场面开始变得更加胶着，加上午后的太阳很大，四周的球迷渐渐的退到场边的树荫下去了，只有她静静的站在球场边，眼中却只有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他跑动、停球、转身、带球、挥手喊叫……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她都舍不得放过。任凭四周和球场上人们的喧嚣吵闹，她只是注视着他，回忆着他们的点点滴滴，旁人一定会以为她是在看球，其实她看得不过是在场上奔跑着的他。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轻轻的滑下。 早就遗失了你却没遗忘 最初的最美的心跳脉搏 你微笑的眼眸 像梦境中的萤火 写满了有多爱我 可惜时光河流冲散你我 离别时连背影都觉淡漠 你说过的承诺 都变成海市蜃楼 越曾繁华越寂寞 等千年之后 他亲吻住我的手 在夜色中又耳鬓厮磨 同样的温柔 同样的依依不舍 回头又见你眼眸 可惜时光河流冲散你我 离别时连背影都觉淡漠 你说过的承诺 都变成海市蜃楼 越曾繁华越寂寞 等千年之后 他亲吻住我的手 在夜色中又耳鬓厮磨 同样的温柔 同样的依依不舍 回头又见你眼眸 只有在梦中 我和你终于重逢 一寸寸的沁在空气中 满脸的温柔 满眼的依依不舍 梦醒请你忘了我 来生别将我错过……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 “姑娘，怎么了？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一个有些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问道。 “啊？没有……”她下意识的回答道，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转过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眼眶周围总有一道道象是因笑而起的皱纹。陌生人见了，会以为他是个和蔼可亲的人。老人头发很整齐。穿着一件整洁的短袖衬衣，熨烫的笔直的褐色西装裤，脚上是一双时尚的灰色新百伦。老人微笑用敏锐的目光看着她，眉头微微促动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却又如一坛平静的湖水一般波澜不惊。她一下子认出了这位老人，她以前见过张量山画过的素描，也曾在美国国会图书馆的档案室里，一张张的搜索过这位老人当年的照片。 “张诗云将军！”她脱口而出，却立刻慌了手脚，不知是该握手还是鞠躬或者干脆跪下磕头。因为老将军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张量山的爷爷。最后，面红耳赤的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目视下方微弯屈膝，居然行了一个许久不曾用过的标准的万福礼“老将军万福！” “万福？”老人哈哈一笑，一把把她搀了起来：“新社会了！早不兴这个了！” 她满脸通红的直起腰，心中却想起和张量山第一见面时的场面，那小子也是不会虚扶的。不由得又偷偷瞥了一眼场上的张量山。 老人站在她的身边，背起了双手看着足球场上跑动的球员，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张诗云，这名字快有70年没人叫过了。这么说你认识我。” 她恭敬的回道：“是的……将军。”她犹豫了一下才使用了这个称呼。 “你是她吧！”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她有些愕然。 “什么？” “89年来过的那个女孩！”老人看着球场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她听了心中不由得心中震惊无比，抬头看见老人锐利的目光正注视着她。 她诧异的问：“您见过我？” 老人摇摇头：“我见过你的照片，刚才就觉得像，果然一模一样。” 她微微叹了口气：“我……其实……那是我……我的……”不知怎的突然她对这位老人不想撒谎。“母亲？其实你们是同一个人，不是吗？”老人突然打断了她的回答。 “……”她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老人。老人却笑了笑：“你看，我并不向你们想的那样顽固不化，许多年前我也经历过一些难以解释的事。”老人转过头眉头紧锁，看着球场上抢球的张量山。‘“第一次来中国？” “是的。”“家里有人来过中国吗？”“呃，我母亲来过。”’过海关时似乎也有人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背后似乎早有人在注意着她了。 “嗯。”沉默了片刻女人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真的就是她了！” “嗯。” 老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了句：“果然如此。”仿佛女人的回答印证了存在他心中多年的一个答案。 就这样通过这样略显奇怪的介绍，这两个人，张量山生活中的两极，就这样突然碰面了。女人注视着老人的眼睛，等他先开口。老人第一眼就非常喜欢这个面带倦容、风尘仆仆、生着一对乌黑眼睛、面庞柔美的姑娘。她并不象他想象中那种传说里富于冒险性格的那种美籍华人；她的面貌完全象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不过，她还是具有一种异国的风情，一种刚强、沉静的女性神态。他觉得她一定非常怕难为情，可是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 老人停了停又问：“那你是在找宏文还是小山？” 宏文是张量山父亲的名字，她弯弯的眉毛扬了扬，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略显羞涩的撇了球场上的那只奔跑的“小猪”。 老人顺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旋即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从来没告诉过我，你这么漂亮！”说完再次用敏锐的目光仔细的打量她，这次她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当他们两人暂时谁也找不到更多的话说，就变成一场目光的交锋。她随即爽朗、顽皮地笑了笑，仿佛说：“好吧，你是他的爷爷，我不责怪你想看出什么文章来。你觉得怎么样啊？” 这使老人感到很窘。他从来没有在这种面对面的较量中失败过。可是，这一次他却把目光转向在球场上的张量山身上。这女孩长的真漂亮，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能让人销魂。难怪能把小山子迷得神魂颠倒！这点也让他很满意。 “好了，有没有兴趣陪我这个老头子喝杯咖啡，聊一些陈年旧事？”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好的，将军。”她的低音很甜，但是和她的目光一样很坚决，忧愁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 老人转过身慢慢的走向树荫缓缓的说道：“丫头！称谓错了！” 她依依不舍的再次看了球场一眼，咬了咬下嘴唇转身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扶住老人的一只胳膊：“好的，……爷爷，我扶着您”脸上腾起一团红云，老人看了她一眼爽朗的笑了起来。老人发觉当她回头微微一笑时，甚至流露出一些对张量山的感情。 她扶着老人刚踏上林荫道，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人突然跳了出来，他面色严肃的喊了声：“首长，您不看球了……” 老人笑了笑：“没事，我去转转。” 年轻人略显尴尬的看了女人一眼：“那她……” 老人点点头：“放心，是家里的小辈！” “哦！”年轻人微微弯了弯腰，消失了。 ‘家里的小辈！’这句话在女人脑中回旋着，让她的心头狂喜着，对她来说这意味着她已经被他的家人接受了！真正的成为他们家族的一员了！这一点多少弥补了多年来，都没法得到张家长辈祝福的遗憾！ “听说这山顶的咖啡不错，可他们一直都不让我爬上去，也不让我尝尝，要知道当年我可是在这山下扛过枪的，那时候看台上站的还是蒋介石和宋美龄……”老人絮絮叨叨的打开了话匣子。两个人沿着林荫覆盖的小道，慢慢的往山上走去。 中场休息，张量山一边喝水一边四处寻找刚才的美女，那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虎小虎挤了过来，一拍他的脑袋：“看啥呢？走了！” “什么走了？”张量山头也不回的继续喝水。 “刚才那个美女！” “什么美女？” 虎小虎白了他一眼：“我呸！就是你车后载艳的那个！” “哦！”张量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虎小虎却笑嘻嘻的凑过来说：“她是你们家什么人？介绍给我吧！” 张量山皱着眉头问：“什么什么人？我不认识她，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碰巧遇到的。” “瞎扯！不认识就坐你那破车呀！” “真不认识，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就被你们拉上场了。再说那破车可是你的啊！”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好像是个老师，来找人的。真的！” “我靠，那太可惜了，早知道就先下手了，结果被老爷子给泡走了！”虎小虎拍手惋惜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老爷子！我刚才看到你爷爷和那个美女在聊天，然后就一起走了。” “靠，你太扯吧！” “真的，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扯蛋！我说你咋挣不到头球，眼睛都飞哪去了！”张量山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的爷爷会在球场上泡大学老师。不过抬头四下看看只看见老爷子的警卫员还站在树荫下。老爷子还真不见了！ 分割线——————————————————————————————国庆节去欧洲玩了一段时间，没法上网，就耽误了说好的更新，今天特地补上几章，外加这篇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