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蹴鞠
男人们忙着准备打仗时吕素和女村的全体女孩也都没有闲着，她们忙着收集晾晒粮草准备辎重。整整忙了两天才将如山的辎重粮草都整理装车，她这才得到空闲。她想去找易小川和张量山，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要换洗的衣服什么的，其实最主要的是想看看他们的情况。她打听到辎重是要交由校场里的步卒押运的。便收拾了一下爬上一辆辎重车队去校场了。 吕素乘坐的这辆辎重车上堆满了干草，软软的很舒服，晨间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微风扫过草原，吕素用力的呼吸着这带着草叶清香的新鲜空气，感觉到连日来的疲劳也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随手扯了一根草茎，叼在嘴里哼着她喜欢的小曲。好奇看着车前那匹喘着粗气的健壮的大马。那匹强壮的栗色大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粗大的马尾被系成了一个球，随着马屁股的运动而左右摆动，让吕素觉得很有趣。也许是产马的缘故，图安拉车也用马，而秦国则多用牛车。牛力大而行动缓慢，马的力气虽不如牛但速度和反应则比马快了许多，效率也大大的提高了。 快走到校场时，一个骑士靠了过来告诉吕素：“姑娘，易郡守的营地已经到了。”吕素看见不远的草原上露出一片帐篷的尖顶。远远的还可以听见马嘶人喊。她这才明白原来易小川所率领的骑兵并没有和张量山的步卒驻扎在一起，她叹了口气，其实想想也不意外，众多的马匹怎么可能圈在小小的校场里？她爬下马车鞠躬谢过了那位骑士，那骑士微微颔首便继续指挥车队前进。吕素有些惆怅的看着车队缓缓的走向校场。整理了一下衣裙缓步走向那片帐篷。 走进骑兵们的营地，到处是胡乱支撑的各色帐篷，帐篷外栓着马匹堆着草料和柴火。剥了皮的小动物挂的到处都是。那些彪悍的骑士，**着上身站在帐篷前刷洗自己的坐骑，他们看见一个漂亮的异族姑娘走进了营地便都冲她皱眉瞪眼，有的拉开强弓展现力量，有的挥舞起手中的长矛，还有一个还拔出刀让刀刃在刀鞘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见到吕素吃惊和害怕的模样，这些人又都裂开嘴哈哈大笑，浓密的胡须下露出黄色的牙齿，让吕素开始感到有些害怕，不过这里最大也是最让吕素受不了的特点却是那股nongnong的马粪味和遍地的脏水，她用袖子轻轻掩住口鼻，犹豫着不敢开口问他们易小川的去向。 “别怕！他们没有恶意。”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吕素回头一看原来是金威，金威没有穿战袍，一身利落的武士短装，像是刚刚跑过步或者练过拳，鬓角的发须被汗沾在如刀削斧劈般硬朗的脸庞上。几个随从模样的人跟在他身后，也都是无甲的短装打扮，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些骑士那样凶相毕露，但威武的身形和冷峻的眼神显得更彪悍。 吕素连忙弯腰行礼，刚才那些武士们收敛起鬼脸连忙收起手中的武器，一起躬身向金威行礼。 金威没有理睬他们，一边对吕素说：“你是来找易小川的吧，随我来吧！”一边自顾自的往营地的深处走了。那些随从也跟了上去，吕素只来得及“嗯”了一声，连忙跟在他们身后。对于金威吕素是有些害怕的，她总觉得这个不善言语的大将军总是冷冷冰冰的，仿佛活在一大团阴影中一样，这让她感到恐惧。这次没有人再来吓唬她了，一路上的骑士们都自动的向金威一行人行礼，反到弄得吕素有些惊慌失措了。她小心的掖住裙子低着头紧紧的跟在金威身后。 走了不远便听见前面人声鼎沸，她偷偷抬眼一看，只见前面围了一大圈的人。人群欢呼着高喊着在头顶挥舞着双手，似乎圈子里有什么让他们极度兴奋的东西。随着金威的走近，人群第次退开露出一条通路。吕素才看见人圈里是一大片空地，十来个男人正在空地里奔跑，争抢着用脚踢着一个褐色的皮球。蹴鞠！这是秦代一种极为常见的运动，蹴鞠又名“蹋鞠”、“蹴球”、“蹴圆”、“筑球”、“踢圆”等，“蹴”即用脚踢，“鞠”是皮制的球。在战国时期，这种原始的足球运动是城市下层人民喜爱的娱乐活动，吕素小时候就和jiejie经常去看街坊邻居们蹴鞠，jiejie吕雉也是蹴鞠的好手。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大，受到礼法的约束也多了起来，加上秦国的统一战争，坊间的各种娱乐活动也大为减少，她也更多的留在家中读书习乐，也就没什么机会再去看蹴鞠了。吕素好奇的向场中张望，想看看这图安的蹴鞠和秦国的是不是一样。仔细一看，果然不尽相同，秦国的蹴鞠发源于战国时的齐国，相传是当时训练士兵、考察兵将体格的方式，后来渐渐流传到了民间。秦汉时期的蹴鞠是训练士兵的手段，所以制定了较为完备的体制。如专门设置了球场，规定为东西方向的长方形，两端各设六个对称的“鞠域”也称“鞠室”，各由一人把守。场地四周设有围墙。比赛分为两队，互有攻守，以踢进对方鞠室的次数决定胜负。吕素发现图安的蹴鞠只有两个鞠室，一边一个比常见的鞠室要大很多，各有一人把守。球场的四周也没有围墙，只是用石灰画出了一道白线，不知道这鞠球要是出了线该怎么办。几十人混在场上激烈的冲撞抢夺着褐色的鞠球，不停地有人被撞倒或者推倒，场面比丰县的那些游戏要激烈了很多。吕素注意到其中有一个人很突出，每次他拿到鞠球总能引起一阵喝彩，他的踢法和其他人明显不一样，他不是用脚将鞠球挑起，而是用脚在地面快速的推拉，让鞠球在地面上滚动。而且那人跑得很快，他抢到鞠球后灵巧的躲过其它人的截击，一步步的逼近对方的球门，不管对方怎么围追堵截，他却能总将鞠球控制在自己的脚下。只见那人一连躲过数人的逼抢，一闪身就抢到了对方鞠室的门口，接着大力的将鞠球踢向对方的鞠室，鞠球跳离地面快速的飞出，那站在鞠室前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做了个笨拙的扑救动作，鞠球就已经飞进了鞠室。这个漂亮的射门立刻引起全场的一片喝彩，那人转过身来欢呼，吕素赫然发现他竟然是易小川！原来小川还会蹴鞠！ 正想着就听见易小川远远的喊道：“金威！你又来了！怎么不服气呀，找帮手了？来呀！一起上呀！”他哈哈大笑着一边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一边跑了过来。 金威也振臂回道：“来就来，我们再比一场！”说完一挥手，身边的那些武士立刻生龙活虎般的跑进了场。这下就把站在后面的吕素给露了出来。 “哎！素素？你怎么来了？”易小川看见了吕素大声的问道。 吕素感到四周投射过来的众多的目光，一下子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我……我就是想……想看看你……有没有要换洗的衣服。”话没说完头却已经低到了胸口。 易小川正要开口拒绝却听到金威说：“那你来的正好，你看他一身臭汗的，一定有很多衣服要洗！” 吕素听了不禁想道：‘原来他也会开玩笑的’ 闻言易小川只好讪讪的笑了笑：“金大哥，我先休息一下，送她回去。你们先玩着。” 金威哈哈大笑着：“行！不过输了可是你自找的。”说完便带队下场蹴鞠去了。 易小川打了个哈哈，一边埋怨吕素：“素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一边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球场，突然大喊起来：“喂！哪谁谁谁！不能用手！那是犯规！”又转过头接着又说：“这里可是军营，是男人待的地方。那是你们这些女人该来的？” 吕素连忙赔不是：“对不起，其实我……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帮你。”说着眼圈一红，泪水开始在眼中打转了。 易小川见了心也软了，连忙说：“好了，好了，我谢谢你了。来吧，别在这里杵着了。”说完带着吕素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喏！你就在这里休息吧，等我打完了球再送你回去。” 吕素点了点头，易小川便一道烟的跑掉了，他回到了球场，好在时间不算太久，他的队伍没有落后太多，凭着他娴熟的个人球技终于战胜了金威的队伍。等他和金威清洗梳整后回到营帐时已是接近正午了。一进自己的营帐易小川立刻发现，营帐已经大变了模样，吕素已经彻底的将营帐整理了一遍，狗窝一般的被褥已经叠好，胡乱扔放的衣服都已洗好晾晒了，案几上的零散食物和器具也都规整好了，连地面上铺的毯子也仔细的清理过了。吕素乖巧的在帐口迎接他，大概是刚劳作过，吕素的脸红扑扑的，显得格外俏丽，看到易小川脸上也是一副喜上眉梢的笑意。吕素将他的外袍和马鞭一并收好。走进营帐一切都是那么的整洁，尽管以前营帐里的乱象让他挨了玉漱好些数落，可现在这种舒服的整洁反倒让他感到难以适应，不知怎么反倒觉得不舒服了。不过看到吕素略带倦意的笑容，易小川到也硬不下心赶吕素走，他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又在金威的鼓动下请吕素一起用了午饭，这一切让吕素心情格外的好，仿佛回到了白水河边的日子。 用过午饭便是午休时间。吕素自然不好在军营中久留，便起身告辞临走还带上了一包易小川刚换下的脏衣服。易小川将她送到大路上，并再三嘱咐让她不要再来了。这让吕素即感动也有些难过，不过她宁愿相信这是易小川对自己的关心，毕竟一个女孩子走这么远的路，到军营里来是不容易的。 吕素一个人走在回女村的路上，虽已入秋午后的阳光还是有几分火热，她踱步到路边的杨树阴中，斑驳的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中投射到她的身上，微微的清风将那几分秋燥一扫而空。虽然累了一上午却被易小川草草的打发了，但整体上来说她心情还是不错的，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见到伏虎村的人，不知道他那边的秦人们又在忙些什么？或者说张量山在忙些什么…… 走着走着她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喂，少姑！那位少姑！请留步！” ‘少姑？’吕素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在叫自己，因为少姑这种称呼只有秦人才用，而她今天穿的也是一套深衣曲裾。‘少姑’这种秦国常见的对不知婚姻状况年轻女子的尊称已经好久没有听见了，即使是在伏虎村也只有小范一人这样称呼过她。 她转过头看见一队马队停在离她不远的岔路口上，马队很大大约有三四十匹马，马匹的背上都挂着背篓，里面装满了各色货物，皆用棕叶扎了起了篓口防水。马队边站立着一群男人，吕素见了不禁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停下了脚步。 那群人见吕素回头都高兴的冲她挥着手，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个首领。这男人身量很高超过了张量山和易小川，而且强壮肩膀很宽，模样甚是英武，只是眉宇总是微微皱起，加上细长的眼睛或多或少的隐现着一丝戾气。让吕素感到有点害怕的感觉。那男人见了吕素倒也和气，走过来站在吕素几步远的地方先拱手行了一礼。“少姑请勿担心，我等具是秦国来的商队，因初到贵地迷了方向，又言语不通，见到少姑着华夏衣衫，故才向少姑问个路！” 吕素看到这些人都做秦人的打扮，个个陌生而又强壮，看起来像是押运的护卫而不像脚夫或商人。但对方很有礼貌，看起来也确实没有恶意的样子。她才回礼道：“不知先生欲往何处？” 那人听到吕素说的周语，立刻笑道：“少姑果然是我秦人，我等也具是秦人，在下赵布是负责送货给这图安国的姬良大夫的。” “姬良？”吕素一愣不就是张量山么？ “不知少姑可知这姬良大夫的府上在何处？或者给我等指一下去秦市的道路也可以。我们带的都是姬大夫要的药材。” 听到这里吕素心里可高兴了，原来真是找张量山的！嘻嘻，正好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去找他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他现在不在家，在校场。我带你们去吧。” 于是吕素高高兴兴的走在了这只马队的前边给马队指路，篓子里果然都是草药，散发出吕素熟悉的药味。果然是找张量山的！吕素一边带路一边问了问秦国的情况，那赵布告诉吕素自秦国和图安结盟以来，这东北部的局势便缓解多了，两国互市也增多了，边境的秦军都南下了。现在这路上走的大都是秦国的客商。 太平了吕素自然高兴，她听出这赵布有几分楚国的口音，便问起丰沛的情况，赵布却摇头说他离开楚地很久了，而且他们的商队只负责北上的商路，楚地的情况就不大清楚了。吕素想在马队中找找有没有楚国的同乡，可她发现到马队中所有的人都冲她咧着嘴笑，都是一副高兴很和善的样子，可当她问他们姓名或者家乡的时候，这些人却都先看着赵布，然后一个个闪烁其词装聋作哑起来。吕素只好作罢。一路上赵布不停的建议吕素坐到马背上去，但吕素都红着脸拒绝了，没办法谁让她穿着曲裾呢！这衣服穿上确实好看，双腿分不开骑不得马，总不好意思让别人抱上马去吧。吕素开始后悔没穿胡服出来了好在校场很快就到了。－－－－－－－－－－－－－－－－－－－－－－－－－－－－－－－－－－－－－－－－－－－－－－－－－－－－－－－－－－－－－－－－－－－－－－－－－－－－－－－－－－－－－－－－－－－－－－本来准备过两天再传这几章，不过大家催的急，就先发上来凑合着看看吧。祝大家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