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风起

    初秋的草原干爽怡人，张量山他们四个，每天下棋、品茶、聊天偶尔也会到皇家猎场狩猎，或者骑马去草原的老萨满那儿看小骆驼……就这样渡过了十余天平淡而快乐的日子。大多的时间都是张量山陪着吕素，易小川则和玉漱公主黏在一起。草原上偶尔也会遇到某个痴情的牧者，看见吕素落单也会展开歌喉卖弄一番，弄得吕素很不好意思，生怕易小川会误解自己。这时易小川总是哈哈大笑，张量山则会礼貌的上前劝退冒失的歌者。玉漱公主则微笑不语，心中却暗暗希望那个歌者或者干脆就是这个有时惹人喜欢，有时又让人头疼的张量山，能够把她的这个既可恨又有些可怜的表妹勾*引走才好。不过她和吕素相处的还是相当的得体，热情亲切的招呼，温柔体己的话语，加上偶尔几句关于小川的小笑话，玉漱自觉已经完全掌握了一个大妇该做的一切。

    张量山是很愿意陪着吕素的，可这小萝莉并不是太开心的样子，也许是和玉漱公主一起有些紧张，也许是天生的内向。但张量山认为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一起当着自己的面打情骂俏，任谁都不会舒服的。尽管他们之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既不过分的亲密也不会刻意疏远。两人出行时张量山总是精确的保持着一个马身的距离。但就张量山自己来说，他是满意的，他感觉到自己一定是恋爱了，爱上的却是身边这个他不该爱上的女孩。因为他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私心希望像现在这种时光越长越好。当然，易小川自有他的心事，玉漱也有她自己的。

    这四个人：一对已经暗许一生的恋人和两个在他们看来是闯进他们甜蜜生活里的外人。他们看起来和这个辽阔草原上其他的年轻情侣们并没什么两样：都长得标致，穿得得体，快乐的在秋日的暖阳下游历。一个陌生人也许会猜想高个子的是一对，矮的是一对，只不过对那个长着一张清秀帅气的脸和一副微笑面容的骑士来说，那小个子的美女眉宇间显得略微忧郁了些。

    和平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随着冬季的逐渐逼近，北方的胡骑也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了图安的北部边疆。那是东胡的哨骑，他们刺探图安的军事布防，试探图安军的战力，也顺手洗劫一下遇到的图安牧民。图安的军队是散漫的部落制，边境零散的部族武装消灭了一些哨骑，但更多的平民则损失惨重。经过了几轮试探东胡的大军终于越过了图安的边境。图安军队也开始了集结。大战一触即发。对于张量山和易小川来说，战争到来的那天是一个非常明媚的秋日，他们四个人正在伏虎村外的小河边钓鱼野餐，这是易小川计划已久的。河边的的草坪上铺着一张一丈见方的毛毯。上面整齐的摆放着糕点和水果，这是玉漱公主从宫里带来的，随行的宫女则被远远的打发开了。玉漱微笑着指挥吕素认真的布置毛毯上的餐具和食物。张量山在下风处伺候着烧烤的火堆和简易炉灶，只有在这里他才感觉到自己的瓦特数不那么高了。易小川愁眉苦脸的坐在河边，阳光照在河面上映的他睁不开眼睛，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鱼竿。身后传来两个女孩子欢快的笑声还有小声的嘀咕声。他祈祷着、诅咒着死死的盯着河面上纹丝不动的鱼漂，真该早听张量山的，换个地方下钩，真不该赌气的。便起身换了个位置，不料还是没有动静，提起鱼钩，见鱼饵还在，他只好讪讪的起身，在女孩们轻声的笑语中转过身：“今天见鬼了，这河里没鱼呀！”

    玉漱妙目一转嗔道：“谁要你不听张大夫的。现在倒要我们烤些什么？”

    吕素微微一笑：“要不我们烤那些水果蔬菜好了。”

    玉漱点头笑着附和，弄得易小川尴尬不以。好在这时张量山走了过来，接过了他手上的钓鱼竿，检查了一下铅锤和鱼漂。将鱼漂向上拉了一尺将它还给了易小川：“也许是漂设浅了，钩没沉到底。”

    “是吗？”易小川看了看鱼漂和鱼钩，挠挠脑袋：“原来钓鱼还这么麻烦呀！”以前他钓鱼都是别人上好了饵和钩，在鱼塘里直接提钩子就好了。

    张量山笑着给鱼钩换过新饵：“这里可不是那些饿了好些天的鱼塘，河里的鱼可不好钓。”

    易小川感到有些失面子把鱼竿往张量山手里一塞：“那你来钓吧！”

    张量山笑了笑随手远远的往河面上抛下鱼钩，又将竿子塞给易小川：“还是你来吧，我要照顾火堆。再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不是吗？”易小川才嘟囔着坐下，这次鱼果然给面子，只用了几分钟鱼漂就被扯动了，易小川大叫着兴奋异常，一条半斤左右的鱼被钓了上来，两女一起高声喝彩，张量山也拍手叫好，今天的午餐终于有着落了。

    当三条肥美的鲜鱼在炉火上被烤的滋滋作响的时候，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烤架边的四个人都直起身来，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图安武士飞马赶来。那武士驰到近前，拉住气喘吁吁的战马。发现公主也在场连忙翻身下马，先以手含胸向公主鞠躬行礼，又向张量山和易小川行礼，张量山注意到他的手里拿着一只插着黑色羽毛的短棍，这是图安用来标识王令信使的标志。以羽毛的多少和颜色的深浅表示事情的重要性。比如外交时用的就是白色的羽毛。而黑色的鹰羽则大多是重要的军情。眼下这个信使手持的便是黑色的鹰羽节杖。

    那信使大声的说道：“奉大王令：金箭亚卿、伏虎郡守、骑军教习易小川，新任大夫张量山立即去王帐受命。”

    张量山易小川齐声称喏！

    玉漱公主见父王出动了黑羽信使可见必有紧急军情便问：“有何军情？”

    信使拱手道：“东胡出动十万大军已经进入图安北疆，大王下令全军集合前往御敌！”

    战争爆发了！

    “当啷！”这个可怕的消息让吕素手中的盘子失手掉在了地上，玉漱的脸也变了颜色。易小川看了面色惨白的玉漱一眼，扔掉手中的油刷，和张量山一起匆匆告别了两个女孩，跳上马跟随着信使向王帐疾驰而去。玉漱看了一眼眼泪都快急出来的吕素，安慰道：“没事的，他们只是去听王令，不会有事的。”

    吕素却呜咽着说：“可小川是图安第一勇士，一定会上战场的！”

    其实玉漱也很担心这一点，却还是伸手把开始抽泣的吕素拉到自己的怀里安慰她道：“没关系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颗心却也悬了起来。

    “素素，你先回女村去！要打仗了，男人出征我们也会有很多准备的事要做的。我们多做一些，他们就多一些安全。我也要立即赶回王城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喊吕素的名字，看着无助的吕素，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隐藏在心中的自己，一个不能表露出来的自己，因为她是图安的公主，是不能有软弱不能退缩的。她先安排宫女送吕素回村。

    吕素抬起泪眼，乖巧的点了点头：“jiejie也请小心些。”

    送走吕素玉漱挥手让宫女收拾野餐的摊子，她叹了口气：好好的一顿野餐就这么毁了。骑上白云她闻到了一股糊味，转过头看见烤架上那三条鱼，已经变成了焦糊的碳鱼，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味。这一瞬间她的心突然被深深的刺痛了，北地的那些百姓正在受到东胡蛮子的蹂*躏，那里的百姓不正像这几条烤架上的鱼吗？而他们是图安的子民，是自己的子民。这一瞬间玉漱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他们像这些烤架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