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振衣千仞开怏悒(6)
他起身正色道:“第一场,心意**拳董连江对燕怡堂雍澈。第二场,武当丹派郭心阳对猿仙通背拳宋力福。两场胜者以第三场决胜,胜出之人即为青武协初任会长,录为武协主事。开始吧!” 雍澈已连赢三阵,到此地步绝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并不曾想过,再赢了这一场,他至少会是青武协的副会长,以他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究竟会有多难得。 他眼里,现在只有一个形容猥琐,却身怀绝技的年轻乞丐,三省廿一界总杆头查谦的得意弟子,西四平街的丐头,打伤了修篁的心意**拳董连江。 雍澈见识虽浅,却也听雍书说过,心意拳为上乘内家拳法,历来与太极、八卦并称,讲求直进短打,为内家三门之中最具杀伤的功夫。更兼那查谦轻功了得,这董连江自也通晓此道,想来定是劲敌。 董连江虽出身低贱至极,可在后辈之中早已声名远播。见了雍澈,他态度虽未轻慢,却难掩傲气。 “雍少堂主www.shukeba.com。”董连江抱拳笑道,“待会儿过招,我这叫花子难保不弄脏了您的衣服,可千万别见怪啊!” 雍澈恼他伤了修篁,也不答话,直接以八卦掌“倚马问路”起手。 查谦坐在旁边,看见雍澈起手式,向几位主事笑道:“八卦对心意,内家上三门儿的比试这可有阵子没瞧见啦!是吧雍三?” 雍书听了苦笑道:“雍澈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要以内家拳而论,我燕怡堂的八卦掌怎敌得过老查你的心意拳!” 查谦得意道:“哟,向来心比天高的雍三爷也能有这话?您别捧,咱们还是看两个小崽子过手见分晓!” 正房中央,董连江已和雍澈斗在一处。董连江知道八卦掌游身横走,待其使开步法自己难免受制,是以一上手便是急冲急进,势若电闪雷鸣。 雍澈也不硬接,舍八卦步改踏寻芷步,刚退出两步,忽的变八卦掌招为拂兰指法,也不去拆解董连江的心意拳,只是手作拨云之姿,出其不意的一指拂中董连江左腕。 董连江乍见雍澈变招已然大惊,他未曾见过雍澈以这拂兰指克敌,更不曾料到雍澈会突然变招,故而漏此一招。这手腕乃是起承拳臂之处,休说擒拿,功夫练到董连江此等境界,寻常武师绝难触及他手腕半分,可雍澈这招实在太过突然,那一指看似随意,可对手实难预判取xue之处。董连江中招大惊之余,只感手筋一麻,左臂已然活动不便。 雍澈见一招得手,寻芷步法变退为进,拂兰指更是落木纵横般连连挥出。纵是董连江功夫高明,可此时以单手心意拳抵挡雍澈两仪拂兰指,如何匹敌?他只得不住退步,可已然毫无胜算。 寻芷步不同心意步取纵向急进,乃是多取萦回自然之位,董连江如何可避?雍澈也不欺他后身,搭手后又从正面出指,双手穿梭一般落在董连江身上,只听噼噼啪啪一阵声响,董连江周身要xue已被尽数封死,虽可勉强站立微动,却哪里还使得出一招半式? 雍澈恼他打伤修篁,锁住眉头大喝一声,提起右手对着董连江面门就是一记劈挂掌。 一旁观战的查谦、雍书二人几乎一同从椅子上跳起,奔向雍澈。他们都知道,雍澈这一掌下去打在董连江头上会有什么后果。 纵然查谦轻功独冠奉天武林,此时也已然不及。他和雍书二人跃至半程,索性都停了下来。并不是他们放弃阻止雍澈,而是所有人都已看到,雍澈的劈挂掌已悬在了董连江鼻尖前不足一寸之处。 悬在半空中的手掌仍在微微颤抖。 “董大哥。”雍澈的声音同样微颤,“小弟今天只想告诉你,我们读书人虽并不甚懂江湖规矩,可是‘静者静动’的道理我们懂。出去的拳,我们自也收得住!” 雍书见查谦听了雍澈这话一脸费解,赶忙跟他低声说了修篁受伤之事,查谦气道:“还有这等事!大江你小子是不皮又紧了!那修公子放在前朝可就是老爷,官位指不定还比你陶大爷高些呢,你怎么敢对人家金枝玉叶下狠手!”
雍澈听见查谦教训徒弟,也不好再多计较,便向仍呆立不动的董连江抱拳道:“董大哥,小弟得罪了,承让!”说完,他便在董连江身上连拂十三指,解开其周身xue道,这才退到一边。 陶捷正和毓岗低声说了先前修篁受伤之事,都伯温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便朗声道:“下一场,郭心阳对宋力福,二位来吧!” 二人甫一交手,雍澈便知那宋力福的猿仙通背拳虽已颇有造诣,可他似乎未蒙名师指点,不得“沉长冷脆”之要诀,远不是郭心阳的对手。照例郭心阳五招之内定能胜他,可这场比试直斗到二十合开外,郭心阳才以一招开门八极将对手摔倒在地。 郭心阳的八极拳虽使得似是而非,可他一通百通,百家拳到他手里,寻常武人看不出破绽。这一摔并未出人意料,可他竟是轻轻将宋力福放在地上,这等实力悬殊,屋内尽人皆知。而郭心阳以此等能耐,偏偏到了二十多招才取胜,这便给足了对手面子。 都伯温见郭心阳赢了此阵,大笑道:“好哇,这青武协的创会会长,是要在‘雏扁鹊’和‘锦妖狐’当中出一个啦!二位贤侄,可要歇息一会儿再行比试?” “不必了!”郭心阳道,“若论这青武协的首任会长,在下首推毓岗大侠!” 毓岗听了这话含笑摆了摆手,未及答话,郭心阳又抢道:“可是毓岗大侠高风亮节,无心此位。退而求其次,在下以为,放眼沈阳城内,独雍子澄可担此大任!” 雍澈先是一愣,忽的又想起先前修篁对郭心阳的评价,此人向来不居首位,可他却定要让所有人知道,非其不能,实不争也,他的这个习惯谦逊中透着刻意,并不能让受惠者感到一分愉悦,领他一分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