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岂得长年少(3)
雍澈忽的灵光一闪,向他问道:“张大哥,你咋不去呢?你是名门首徒,功夫该是很厉害的吧?” 张滔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便也摇头敷衍道:“哥哥和你一样,昨晚吃了脏东西,今天拉稀…” 郭心阳看见张滔去了,禁不住笑道:“看来这师父太能耐了,都愿意压着徒弟啊!” “才不是呢!”雍澈辩道,“我三叔是怕我出头的椽子先烂,让我先把功夫练扎实才是真的!” “看来那姓张的跟你吃的不一样,可症状倒是挺像!”郭心阳又莫名其妙的冷笑不止。 二人眼看着张滔弓身小跑到师父都伯温身后耳语两句,都伯温微一错愕,直勾勾的瞧了正在一旁喝茶的雍书两眼,见他不与自己对视,便轻叹一声,起身和古封山说了两句,然后踱到院中朗声道:“各位同道,今晚的演武至此结束。我们武协演武本就是为了各门之间相互切磋,以助进益,所以历来没有排名。” 雍澈听见身边有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低声道:“什么没有排名,这就要排了!” 只听都伯温又道:“但刚刚几位主事都觉着,心意六合拳的董连江、游身八卦掌的南莱、教门弹腿的苏维本、猿仙通背拳的宋力福、鹰爪拳的秦再兴五位老弟功夫颇有可提点之处,便由陶捷、雍书、区区在下、王丰和龙久五位主事另行点拨一二。” 郭心阳听了冷哼道:“原来这武协和官府一样,也搞暗箱cao作。” 雍澈不解道:“此话怎讲?” “那秦再兴一场没赢,要我说前十都进不了,还不是老家伙们见他一门式微,特意照顾他!”郭心阳冷笑道,“这倒成全了练通背拳那大叔,要不然啊,他功夫也没到家,排不上前四,只是他打赢了秦再兴,若不排在头里,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雍澈这才反应过来,他觉着这结果甚好,可主事们为了提携鹰爪拳秦再兴一人,而用了这样的手段,确实略显有失公允。 被都伯温点到的五名会员起身走到院中向诸位主事、座下会员作了四方揖,又依着规矩,走到日后要传授自己功夫的五位主事身前拜谢。 “‘醉龙’前辈点拨鹰爪门的秦再兴,这安排倒也妥当!”坐在前面的一位年长会员低声道。 雍澈正瞧着院中五人行礼,忽见郭心阳起身朗声道:“不好意思,恕在下冒昧,我觉着龙大侠点拨秦掌门,这事不大妥当!” 都伯温瞧他面生,只觉这人太也不懂规矩,竟然敢公然质疑主事们的安排,可又自持身份,不便发作,只得正色问道:“这位老弟是哪一门的?龙老弟教秦掌门又何处欠妥?还请明示!” 这时台下也有人低声道:“是啊,秦再兴虽然辈分低,可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嗯,欠考虑。”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都伯温听得清楚,他暗道一声惭愧,自己向来谨慎,怎么忘了这一节? 郭心阳上前两步,走进院中空场,远远的向都伯温抱拳道:“在下天津卫郭心阳,无门无派,是古老前辈特允在此间观礼的!” 都伯温心道,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说三道四? 雍书也已发觉不对,忙起身向郭心阳骂道:“小兔崽子你给我坐下!谁让你说话的!” 都伯温转向雍书问道:“怎么?老三你认识他?” “哦。”雍书汗颜道,“这小子是雍澈的同学,平日里也练两手三脚猫的功夫,今儿软磨硬泡求我带他过来,给哥哥你添了麻烦。咱甭理他,您继续,办完正事看我怎么踢他!” 此时龙久却放下茶碗,起身笑道:“这位郭公子旁人不认识我却认识,他就是那日和雍澈贤侄一起去西关和马师侄切磋的冯大郭副会长。” 沙直稻此时才寻到正主,“就是这小子?看来是有大能耐了,敢来咱们武协捣乱!” 龙久悠悠道:“老沙不必着忙,让他但讲无妨,我倒想听听,以我‘醉龙’的名号、龙爪手的本事怎么就不能点拨秦掌门了?” 郭心阳向毓岗拱手道:“毓岗少侠,请问贵府可有大海碗?” 毓岗笑道:“郭兄弟是要喝酒吗?今儿没在这备酒水,想喝一会儿出去我请你!” 郭心阳正色道:“不不不,小弟只想借碗一用!” 毓岗见他说的郑重,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让老仆取了只大瓷碗来。 郭心阳从怀中掏出一瓶淡黄色的液体,慢慢的拔掉瓶塞,缓缓倒在碗里。他的手很稳,便像在学校做实验一般。
“昨天我遇到一个陌生人。”郭心阳似乎在自说自话,“这人奇怪得很,当时身负重伤,却将一包香烟给了我,又跟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他说这包烟里有龙前辈给他的东西,只因自己行事不密,引来了杀身之祸,这东西再不能交出去了。他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把这包烟还给龙前辈。” 七星螳螂拳的王丰笑道:“这人倒真讲究,都那当口儿了还不忘朋友交代的事。龙兄,你很会交朋友啊!”他说着侧头看了龙久一眼,却见龙久脸色铁青,冷汗直流。 郭心阳将空瓶和盛满黄色液体的海碗放在地上,负手踱步道:“没过多久,那人便断了气。我也和王前辈一个意思,很是佩服这人,很想知道他姓甚名谁,便在他身上查看了一番。” 他说着转身面向龙久,“一查之下,果然另有发现!”他从兜里拿出一本证件,递给王丰。王丰接过,展开念道:“大日本帝国…安藤信介,上尉…” 龙久正在小心的喝茶,听见王丰的话,他的手依然很稳,可茶碗中的茶水却奇怪的溅了出来。 “日本人?”坐在王丰身旁的另一位主事陶捷凑过去看了看。 “不错。”郭心阳接道,“正如前辈所言,那人是个日本人,在日本大使馆当差。” 院内一时寂然,满院子坐的虽说都是武人鲁夫,可也知道,其时日本狼子野心,意欲与华夏不利,任谁与日本军人私下接触,只怕所图非善。 雍书忽然起身叱喝道:“郭心阳你给我闭嘴!你没凭没据,怎敢含血喷人!” 龙久向雍书摆了摆手,“三爷,你让他说,我倒要看他能说出什么天花乱坠来?” 听见龙久如此言语,雍书不便再说什么,气鼓鼓的坐回座位。 郭心阳也笑道:“龙前辈好磊落!晚辈这便还你清白!”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包骆驼牌香烟在众人面前一晃,“昨天那日本人死后,我刚搜出他的证件,便看见有巡警过来,我知道此事重大,便揣着这包烟和他的证件离开了。” 坐在上首椅子里的陶捷也是抽烟的,他见了郭心阳手中的那包烟便道:“骆驼牌,是洋烟,不好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