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荒原上的马贼(二)
马贼首领段千宏端坐在奔驰的马身上,他一手握紧缰绳,另一只手将战刀高高扬起,他一马当先,冲向前方出现的运粮车队。 他定睛看去,对方人数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人,想凭借仅仅三十人,就妄想阻挡自己上千马贼,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段千宏蓦然感到一股心悸,没来由的心悸。这是一种常年处在生死边缘的一种心理感应,算不上什么高深的东西,段千宏曾经无数次在生死之中挣扎,其中就是这种对于危险的感应,救了他许多次性命。 这一次,那种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虽然年近不惑,可是目力依然出众的段千宏定睛看去,在车队的最外围的中间,一个年轻的少年正紧盯着自己,而当自己看向少年时,那种危险的直觉越演越烈,那是一种只有在唐煌大人身上,才有的感觉。 段千宏摇了摇头,想要将脑海中的这种想法驱散,可是越是不想,那个少年的身影就仿佛映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难道那名少年也是一名大修行者,”段千宏思索着,已经还刀入鞘,大手一挥,喝令所有的马贼停下。后面的马贼见到首领的打出的手势,连忙勒紧马缰,顿时,那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阻止。 而此时,马贼们距离运粮车队不过两三千米的距离。 场中一时间安静下来,段千宏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那个车队最前方的少年,那个少年也在看着他,然后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那个笑容段千宏十分熟悉,因为那是一种胸有成足的微笑。段千宏相信,就算对手是大修行者,只要自己身后数千马贼一个冲锋,对方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可是看着少年的目光,段千宏突然镇定下来。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一名大修行者发起疯来,还是十分可怕的,而且段千宏不确定的是,这些守护在运粮车周围的人中,究竟还有没有其余的大修行者。 段千宏不敢大意,于是他的手微微抬起,所有的马贼就像cao练过许多次一样,纷纷取下背在身后的长弓,然后弯弓搭箭,那些锋利寒冷的倒钩肩头,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令人心惊的寒芒。 “准备,”段千宏的大手依然抬在半空中,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仿佛已经预见对方会在这一轮攻势下,损失大半。 “不好,”当看着面前的数千马贼蓦然停下前冲的脚步,纷纷转而取出弓箭时,楚炎凉暗道一声不妙,本来如果当马贼前冲而来后,一定会踏进预先设置好的陷阱中,这样一来,这些马贼一定会方寸大乱,而趁着这个时候,楚炎凉就可以先一步冲出,击退最前面的马贼,震慑他们的士气,为己方寻得一丝良机,好寻求突围。 可是现在,当马贼们放弃冲锋,转而寻求远距离的弓箭压制时,楚炎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己可以在漫天的箭雨中存活,可是身后的这些衡山派弟子呢,在面对这几乎无处藏身的箭雨时,他们唯有死亡一途。 一念及此,楚炎凉知道不能再等了,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所以楚炎凉已经决定先行出击了。 楚炎凉将手在背后摸索着,追月弓握在手中,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一直都没有使用它的必要,可是现在,是时候唤醒自己的这个老伙计了,与自己的修为相比,自己还是一名出色的弓箭手。 见楚炎凉取出长弓,长孙冠耀早已命人将一壶箭递到楚炎凉的手中,楚炎凉将箭壶背在身后,伸手一次取出三支箭,搭在追月弓上,瞄准着距离自己有两三千米的马贼。 “嗖,”破风之声传出,在这寂静的荒原上回荡,在马贼们还在准备的时候,那三支箭呈品字形,飞速地掠过两方之间的两三千米,直冲向为首的段千宏。 段千宏眼睁睁看着那少年弯弓搭箭,然后射出这惊世的三箭,一时间,他竟然发现那三支羽箭的位置,将自己所有可供躲避的空间封锁,如果不出意外,那三支致命的箭,将要了自己的性命。 段千宏毕竟是久经沙场,无数次在生死间磨砺出来的勇气,在这个时候救了他一命。在那三支箭射来的瞬间,他扬起手中的战刀,全神贯注凝视着那其中的一支箭,然后准确无误地劈开那支箭,那支箭从中间破裂开,然后砰然化作一堆木屑,爆开在段千宏的身前,消散在空气中。紧接着,他的身体在马背上辗转腾挪,竟然在马背上回转起来,而那另外两支箭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而过,令段千宏惊出一身冷汗。
“啊,”两声惨叫自他的身后传来,段千宏能躲开这致命的两箭,可他身后的两名马贼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段千宏转过头,就看见自己的两名手下,捂着喷血的咽喉栽下马身,身躯还在剧烈的抖颤,过了一会儿才彻底死去。 段千宏再一次看向射箭的少年,心中暗叹,对方竟然算中了自己能躲开那两箭,而他的目标,其实是他后面的马贼。 段千宏还在思索的时候,那名车队中的少年再一次搭箭在长弓上,三箭呼啸而出,又是三名马贼咽喉中箭,倒下马身。 远处的车队中传来一阵的欢呼声,而马贼们则全部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叫,所有马贼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似乎谁都不愿成为那夺命少年的下一个目标。 “不许退,”段千宏大喝一声,阻止了士气动摇的马贼们,他重新将战刀从腰鞘中抽出,遥遥指向车队,“他们不过只有三十人,我们有上千之众,就算对方真的箭术惊人,可是如此近的距离内,他还能射几箭,兄弟们跟随我冲锋,抢光他们的粮食。” “噢,”所有的马贼们在段千宏的鼓舞下,再一次呐喊起来,他们用马鞭抽打着胯下的骏马,骏马吃痛,顿时迈开马蹄,向着前方奔去。 看着对方又一次发起冲锋,楚炎凉将追月弓收回到背上,零落雪已经握在手中。 “陈师兄,现在我们怎么办?”长孙冠耀已经抽出长剑,与其余的衡山派弟子护在车队前。 “还能怎么办,”楚炎凉苦笑一声,面对千人的冲锋,就连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活下去。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撇了一眼那架位于中央的马车。 现在唯一的寄托,只能寄托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希望她真的是衡山派中的最强者,希望她真的是一名大修行者,如此的话,他们才能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