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儿女情深
蔚蓝的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几朵轻纱似的白云轻轻飘着，云端之上，有两只雄鹰正展翅高飞。蓝天白云下，远处高大雄伟的青山，一望无垠的草原，如白云般漂浮在草原上的羊群，牧羊女在蓝天之下放声高歌…… 雅若兴致很高，她骑着马在前面飞奔，忽然耍起把戏来，一会儿双手撑着马鞍，整个身体挺得板儿直，立在马鞍上，任马飞奔向前，她的身体却纹丝不动；一会儿一跃而起，金鸡独立于马背上；一会儿整个身体腾空向马的一侧，只留一只手抓着马鞍…… 李爽看得眼花缭乱，不得不承认，作为鞑靼人的后裔，雅若这马上功夫是他永远也比不上的，他最多就是能在马背上坐稳了，跟人用刀剑搏斗下而已。再看雅若那矫健的身姿，充满了动态的美感，那变换的姿势里，是怒放的勃发生命力。这是以静为美、以柔弱为美、以病态为美的汉族女子所不能比拟的。 雅若玩得累了，停了下来，两人慢慢骑马向前，翻过一座山，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迂回的明如玻璃的带子——一条辽阔的奔腾向前的河，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泛着诱人的金色光芒，犹如洒了点点碎金。 雅若扶了李爽下马来，李爽坐在河边，雅若拿了水壶，去舀了水过来给李爽喝，喝着清冽的河水，望着清澈的奔腾的河流，李爽顿觉心旷神怡，似乎一切的烦扰都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时，雅若的手轻轻的握住了李爽的手，身子也靠了过来，她温柔地说：“爽，你喜欢这里吗？” 李爽的眼里也充满了柔情，他点了点头，“当然，这里实在是太美了！一直以来，我以为我的家乡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原来，这里也这么美。”他的双眼凝视着她，无限柔情尽在眼底，“但是，你更美，尤其是你这湛蓝的眼睛，比这河水还要美，每次看到你的眼睛，我仿佛就看到了一泓纯洁无暇的湖水，那么的静，又那么的深邃……”他的声音渐低渐柔，双手紧紧环抱住了雅若那柔若无骨的小蛮腰。 两张唇，终于紧紧地合在了一起，李爽贪婪地吮吸着那香甜的甘露，微风轻抚着他们，阳光沐浴着他们，芳香环绕着他们，地上长及膝盖的青草很快凌乱地倒下了一大片，大山、河流、草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沉醉了，连两匹马儿，也一边吃草一边不时亲昵地相互望一眼。远处，还是那蔚蓝的天，洁白的云，飞翔的鸟，绵延的山…… 直到很久很久，两人才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躺在阳光下，年轻、修长而健美的身体似两尊象牙雕像般静静地躺在草丛中，如一幅优美的画。 “爽，要是咱们能永远这样活着，该有多好！”雅若那被激情洗刷过的脸，白皙中透着红润，又透着些许慵懒，恰如熟透了的苹果。 “是啊，雅若，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活过的这25年来，最美好、最令我难忘的一天，我会至死都铭记在心中的。” “爽，对我来说，也是这样。你知道我的名字雅若，是什么意思吗？” 李爽摇了摇头。 雅若的脸望向远方，湛蓝的眼睛深邃得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雅若的意思就是月亮，我出生那晚，明月千里，月光如水，浮光跃金在草原上跳跃，父皇认为我降生在那样美丽的夜晚，一定会为我们蒙古部落带来好运，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他的意思是，我像月亮一样美好。”说着说着，雅若的神情黯淡了下去。 李爽吃了一惊：“你皇？你的父亲是元朝皇族？” 雅若点了点头，开始徐徐跟李爽讲起了自己身世。 原来，她本是元益宗脱古思帖木儿最为疼爱的最小的公主，无奈自己福薄，自己刚出生一年多时间，自己的父亲便在捕鱼儿海大败于明军将领蓝玉，自己的二哥地保奴及妃主五十余人、渠率三千、男女七万余、马驼牛羊十万皆被蓝玉所俘，父亲带着大哥天保奴和自己等数十骑仓皇逃走。父亲自此格外消沉，也不再做统一天下的帝王梦，也不企图恢复祖上的荣光，好在还有自己茁壮成长的几个儿女，每次看到儿女们他都格外欣慰，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健康成长，将来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想这样的生活也是奢望，半年后，父亲遭阿里不哥后裔也速迭尔袭杀。本该过着金枝玉叶的生活的雅若，小小年龄就家破人亡，父亲被刺杀后不久，母亲被明将领蓝玉侮辱后自杀，大哥被明太祖远迁到琉球安置，好在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三哥阿鲁台打小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不然自己可能也早早死于乱军之中。可是阿鲁台又是一直四处征战，一直处于政治旋涡中，为了meimei的安全，他又经常把雅若送往云南旧部抚养，由此形成了雅若四处为家的局面。 听了雅若的曲折身世，李爽不禁叹息了一声，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虽然不像雅若的身世这样离奇，却也充满了悲凉的味道。他默默地紧紧把雅若搂在胸前，轻轻地说：“雅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今往后，让我来保护你，好吗？” 雅若点了点头，轻轻地依偎在李爽的怀抱中，“爽，你看这草原多美，就像仙界一样，你喜欢这里吗？” 李爽点了点头，“喜欢啊，我太喜欢这里了，一切都是那么纯净。” “那，”雅若顿了顿，过了一会儿，似乎鼓起勇气说道，“那你不要回应天府了，咱们就永远生活在这里，不问世事，生出一群孩子来，再在这里牧上一大群羊，从此过上神仙装眷侣的生活，好不好？” 李爽紧紧搂住了雅若，沉默了。他心里充溢着幸福的同时，也带着些许茫然，他想起了在应天府的嫂嫂与小香茗，嫂嫂是哥哥生平最爱的人，并为之付出了生命，小香茗是哥哥唯一的骨血，他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抛却她们母女俩不管了吗？由着她们在世间挣扎漂泊？没有了他的这母女俩，该会怎样被这残酷的世界冷酷的压榨？不，他不能这么自私，他不能放下她们母女不管！ 雅若看着他那沉默的却是紧锁的剑眉，那沉默的带着无限柔情却不无为难的面孔，顿时明白了，她的热切的眼光开始慢慢黯淡下来，他不愿意，不愿意为了她留在草原上。 看着她那逐渐暗下去的眼光，李爽的心里是多么疼，他知道，她等了他很多年，默默为了他做了很多很多，他却辜负了她。 “雅若，我有我的苦衷。”他轻轻抚着她的背，真诚地看着她，开始慢慢跟他讲述自己的家，讲父亲死后，哥哥是如何起早贪黑地供养他，让他专心读书、习武，讲哥哥与嫂嫂的凄美恋情，哥哥是如何被人加害而惨死，又讲了小香茗是如何可爱聪颖…… 雅若听完，轻轻地说：“爽，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决定，我之前想让咱俩不顾任何人，留在草原上生活的想法是自私的，我们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成长为一个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是有许多人为我们付出的，如今我们长大了，有生活能力了，也不应该那么自私，把那曾经与我们有千丝万缕的有血rou关系的至亲至爱的人从我们生活中彻底抹去，这不应该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正常人的行为。” 李爽激动地紧紧把雅若抱在胸前，“你真是我的好雅若，谢谢你的理解，不过我想，即使咱们不能在草原上生活，也一样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们一起回应天府，与嫂嫂、香茗一起生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