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最后的路考
五楼对门养着一条白色哈巴狗,长鼻子,小眼睛,流着口水,样子极其猥琐,身材不及黑熊的一半大,这条狗企图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夜守在我们门外,到了第二天早晨,开门放黑熊出去撒野时,总见到它还坚守在门外。 信息素释放了几日,黑熊总是躲避着狗哥们的求爱,未见它钟情于某一只猛犬,以一条老狗的经验,挑剔的选择着伴侣,至于它与狗哥一起的撒野情景,我们家从未目睹过。 没多久,黑熊肚子鼓了起来,到第二次搬迁的三天后,一个宁静的夜,在五楼租住房地板上拉下了一团血糊糊的东西,把阳阳吓了一跳,赶忙闭上眼躲进寝室里。 半小时后,黑熊把血糊糊的东西舔得干干净净,胎中的衍生之物也吃了进去,七只小崽子呈现在我们面前,清理得干干净净,rou嘟嘟的,闭着眼在它腹下爬来爬去。 母狗有护崽的本能,而对于家人,却从不呲牙咧嘴,第二天,阳阳随便把狗崽子抱在手中玩耍,黑熊静静的望着她,没感觉到崽子受到什么威胁。 下崽的第二天,它的护崽本能显露无遗,遭遇对门的那只求爱不成的哈巴狗时,恶狠狠的咬了它一口,到下午,邻居家的一位老太太听到狗崽叫声,好奇的在门边瞅了瞅,黑熊朝她脚下咬了一口,裤管咬破,脚踝咬出几个牙印来,我们连忙道歉,并塞了些钱赔老太太的裤子,说是请她去打狂犬疫苗,老太太却说:“不必了,我这么大把年纪,活不了几年了。” 几天后狗崽们就开始睁眼了,毛色纯黑,在地板上胡乱爬着,一副呆萌的样子,看得出黑熊的确精心挑选了自己的伴侣,生下一窝漂亮的崽子。 我们从未经历过母狗下崽的事情,以为家里会弄得一团糟,屎尿遍地,不曾想所有的母狗,在哺育崽子的时段,都会把它们的屎尿舔得干干净净,将崽子们清理得油光水滑的。 黑熊下的七只崽,对我们家来说是毫无用处的,以后安置这么多崽子也是个问题,母狗在哺乳期,按乡下人习惯,继续喂给黑熊剩饭菜就行了,不过,它忠心耿耿的跟随了全家这些年,经历两次搬迁,无论我们两口子还是两个孩子,早把它视为家中一员了,于是这段日子,给了它家庭成员的平等待遇,不吃剩饭菜,我们吃什么,先给它舀上满满一碗放在地板上,甚至专门到市场上买一些散场时rou铺子剩余的骨头烂rou之类,熬成汤给它喝。 每晚,一家子劳累了一天,都蹲在地板上围着狗崽子,一只一只的捧起来玩耍,阳阳尤其着迷,甚至忘了做家庭作业。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中“有喜”,新镇那边的生意却不容乐观,逢集时营业额也就三五百元,要说利润,只能算刘玉芳的劳力费用,可谓惨淡。 自第一次路考过后,时时在网上关注车管所的考试名额信息,当时网上预约,想抢得名额,像打仗一样,通知在几点开放预约页面,几分钟内就抢光了,家里电脑网速慢,接到通知时,不得不在网吧里提前等待,有时要等到深夜。 某夜零点过后约考成功,考试时间定在第三天上午。 头天下午在跨江大桥桥头上了教练车,上车后才发现是三个陌生学员,不见曹娟,也许她时限还长着,打算练熟了再考,也许没抢到考试名额。 曹娟不在,我心情有些复杂,带着一点点失望,一点点暗自庆幸。 错过了最后一次考试的批次,我暗自认为,我们间曾经的轻度暧昧,应该烟消云散了,多年后若是重逢,见她与一个陌生男人走在一起,中间夹着个孩子,四目相对,很快会转移目光,连招呼也不会打一个的。 在橦梓园住了一晚,陪几个教练斗地主,第二天一早起床,集合后奔赴几十公里外的考场。 这次考试地点有变,转移到了省城的毛家湾,一个松柏掩映、极其幽静的地方,不过周围属于山地,坡道较多,交通状况也比较复杂。 这次路考,距离驾校的学驾期限只有三天了,我马虎大意惯了,记不清路考的各种细节,塞钱能否过关也是未知,何况家里母老虎放话,考不过这辈子就别开车了,她是说到做到的,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在排队进考场之前,庄师电话联系到了中间人,这是个沉默的中年人,据说过去在车管所工作过,后来因为不明原因离开单位,出去创业不成,只好做起了中间人这种地下职业。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我偷偷把四千元塞给中间人。 与上次不同,当日的软过关,是和别的普通学员混在一起,不过,也不用排队。 中间人领着我穿过一条小巷,到了候考大厅的出口外,交代几句,然后离开。 眼看一拨又一拨的学员通过出口出来,上了考试车,我独自一人站在候考大厅的墙壁边上,显得莫名其妙,实在有些孤独无助。 按照规定,候考大厅外是不能站着闲人的。 我是闲人吗? 这到底怎么搞的?工作人员如何能知道我是“软过关”的人呢? 等了几分钟,这几分钟显得极其漫长,我浑身已开始微微冒汗,突然门口有个守门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冷冷的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连忙应道:“我是某某人介绍过来考试的。” 工作人员听了,面无表情的说:“跟我过来。” 看样子,考场上的工作人员无不认识中间人,每软过一个学员,他们肯定会分得一定的黑钱,四千元钱,估计交给考场两千多,多人均分,余下的一千多属于中间人所得。 我很快被安排上了一台考试车。 紧接着,四个学员由考官念名字,念一个上去一个。 考试路段是固定的,所有学员都心知肚明,名字的先后、也就是座次的先后极其重要,每个学员跑一段路,难度不一,比如要经过数个红绿灯路口,比如必须进行坡道起步,比如必须在路况复杂的路段进行掉头等。 所有学员都暗自祈祷,想排在第三位,也就是后座中间的位置,而第三位考生经过的是一段直道,只有一个红绿灯口子,没有坡道起步,没有掉头等高难动作,路况也相对简单。 “林伟。” “到。” 考官叫我上车,排在了第三的位置,一两位学员望望我,眼睛都绿了。 考官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相貌英俊,眉目清晰,一脸的阳光之气,显得沉着老练,秀了一番车技,猛然起步,把我们搭载到了考试的起点,一处坡度大约二十几度的半坡上。
排在第一的是个倒霉的女生,做完灯光,起步时,离合油门刹车没配合好,“蓬”的一声,车子熄火,点火再起步,更加慌乱,刚松掉手刹,车身猛的朝后一溜,考官立马冷冰冰的叫道:“请你下车。” 第二位学员也是个女生,衣着时髦,看得出是个富二代,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在车外走了一圈检查车况后,到了驾驶室外,沉默片刻,见考官不开车门,蛮横的敲了敲车窗。 “你哑巴吗?连这点礼貌也不懂?”年轻考官拉开车门让她上车,严厉斥责道。 女生练得很熟,起步上路,加减档位,犹如行云流水,不过第二段路,交通流量较大,情况瞬息万变,开着开着,突然前面一辆私家车停下来上客,磨磨蹭蹭的不让道,女生慌了,怕停车熄火,也不知是否忘了观察后视镜,打了左转弯灯,猛打方向盘就想从私家车左边车头绕过去,可是考试车后面紧跟着一辆奥迪,车速较快,若是熟手,应该应付得过去,然而考官猛踩下刹车,面色凝重的对女生说道:“危险驾驶,请你下车。” 轮到我了,尽管塞了黑钱,以我的个性,对考官仍然尊重有加,在考试车周围象征性的绕行检查车况后,恭恭敬敬的站在车门边说道:“警官,学员林伟请求上车。” 考官看也没看我一眼,不过面色看起来比较缓和,应道:“进来。”拉开车门让我上车。 此时我牢记中间人的话:考官是不会对进行你人工扣分的,按照语音提示做完所有流程,通过电子系统的分数关就行了,而最难的部分,就是考官的人工扣分,所以你别紧张,至于停车,就算停在道路中间,只要没压线,也算过关。 尽管如此,心里还是绷紧着一根弦,心跳和呼吸仿佛也停止了,坐在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完成了灯光测试,然后顺利起步。 这是一段直道,不过当时社会车辆较多,车流量较大,考试过程并不顺畅,听语音提示,该减速的减速,该点刹车的点刹车,二挡三挡、二挡三挡的悠着开,到了一段路况较好的路段,挂了四挡,跑一百多米,再换回三挡,终点仿佛极其遥远,却又近在眼前了。 一直在左边车道上开着,此时突发意外,前面也不知怎么回事,同车道的几辆车原本行驶得好好的,忽然拥堵在一起,挡住了去路,我不得不踩下刹车,谨防追尾,与前车的距离也就四五米了。 我心里明白,考试过程中无故停车,电脑系统会自动扣一百分,熄火也会扣一百分,遭遇这一意外,顿时紧张起来。 根本来不及思索,我立即打了左转向灯,没等到三秒钟后就开始打方向盘朝右边变道。 紧接着,后面来了一辆绿色的军用卡车,毛家湾附近设有一个秘密军事基地,军车随时在路上飞驰,而这辆军车当时的车速估计在八十码以上,此时正行驶在右边车道上。 从后视镜看去,军车尽管车速太快,与考试车尚有七八十米的距离,我有些毛骨悚然,硬着头皮变道,绕过拥堵车辆,上了右边车道。 以前车之鉴,我这种唐突的变道,与前面那个女生没有两样,也属于危险驾驶,然而考官却视而不见,任随我变过去,并没踩下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