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 惊破10
在严阵以待而正好以暇的骑兵面前,所进行的突围和逃亡行动,自然在最后还是避免不了以失败告终的命运。 这些成群结队追上去的骠骑兵,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造成多少杀伤和斩首,预期中催死挣扎的反抗和战斗,就已经迅速结束了。 半响之后。 “老赤鬼” 一个声音突然让正在查看和巡视战场的刘唐,不由的停下了脚步来。 这些被追的精疲力竭而疲于奔命,最终只能扑倒在地上束手就擒,被一串串潜在马后拉来,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北朝俘虏当中,赫然有一张他熟悉的面孔。 “金眼彪?” 他没有想到,居然可以在这战场中见到同为安东出身的老乡,而且还是来自一个地方的熟人? 这熟悉的乡音和面孔,让他不由想起盛产咸鱼的余藩,群山与沼泽之间奔腾蜿蜒的大河,一到冬春之交就满是白花花红斑斑的洄游鱼群。 每到这个季节,他们每家每户就会挂满了晒的渔获,虽然捞上来最好的部分,比如作为当地一项特产和著名补品的鱼子和鱼胶,还有较大的鲜鱼都被藩家收走了;但是剩下的边角料和小杂鱼,足够让他们每个人吃鱼吃到想吐, 刘唐的先人在那里已经繁衍了数代,依靠易手传家的养马和照料牲口的本事,从最初的牧奴,生籍为家仆,又出脱为归化人,最终通过好几代人的努力,成为具有当地籍贯的领民和土户人家。 这个绰号金眼彪的施恩,就是乡社里邻近庄头的儿子,也是他儿时一起上山打鸟捕兔,下河捉鱼摸虾的童年伙伴。 因为祖上西番血脉造成的双眼异色,自小又喜欢舞枪弄棒的,故此得了这么一个金眼彪的绰号。 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的战场上相见。在刘唐的示意下,自由人给他松开绑绳,背着双手推送到了刘唐身前。 “有水不,” 恩眼巴巴的看着一身戎装的刘唐道。 “这些天渴的嗓子都冒火了” “要杀要剐也待会儿再说了” “好说” 刘唐便递过一个水壶到施恩的嘴边,任由他大口咕咕噜的喝了好一阵,才满意的舔着舌头。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来就是了” “当初你不是应募去了投奔行商的远亲了么” 刘唐开门见山的道 “怎么会跑到北虏军中去了” “说来真是话长了” 施恩毫不犹豫 “家门不幸啊,又所托非人” “结果就误打误撞的入了官军” “连走镖的财货和车马,都折了进去” “才做了一个小头目” 说到这里,施恩不由打量了一番刘唐身上,有些羡慕又有些谄媚的道 “倒是你不是在玉州养马么,” “现在看起来却有了煊赫的前程和出身了” “怕没有一个都头?或是指挥?” 刘唐矜持的笑笑却没有反驳他的猜测。 事实上事后盘问起来,金眼彪施恩的例子不是无独有偶;在这么一批突围失败的俘获当中几乎绝大多数,都是与安东有关的士卒; 据说都是随那位北朝宣徽使宿元景,从塞外带来的北地联盟的藩兵之属;这不由让刘唐产生了某种想法和念头。 “你们在这处城垒里,还有多少人” 他肃容看着施恩的眼睛道 “若是想要保全下你们这些乡党性命来的话,就需要一个投名状” “我可以送你和几个人去,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觉悟和表现了” “你这是要我跳反么” 施恩脸色微变,有些惊讶的道。 “此事实难从命。” “既然你我是战阵相见,那就是生死各有天命,单凭处置好了” “只望给留个全尸,不做那无头之鬼就好” “那你觉得你们所据这处地方,又还能再坚持多久呢” 刘唐丝毫不让的反问到。 “早晚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 “不然又何须做那逃亡之举呢” “或者说,你丝毫不在乎那些乡党的生死安危了?。” 这时候轰隆声中,一大片墙面崩倒了下来,就像是无形的冲击一般,也在震撼着这些俘虏的心神和表情 “如此不忠不义之事,原本不做也罢” 听到这话,施恩也不禁脸色数遍,最后重重的叹气道。 “但是这些安东子弟,已经是缺衣少食,忍饥挨饿的许久了” “你若能保证,让他们先行饱食一顿” “我愿意去且做一试” 不久之后,被打破的丰成戍之内就在黑烟和喧哗声中慢慢的平静下来,南面的重新被用填塞物封堵起来的大门,也被自内而外的推倒在地上。 然后成群结队放下武器的俘虏,如投入约走到了墙下的空地上,开始从但来的桶筐里取食起来。 而在专门的帐篷当中,换过一身行装的施恩,也在接受老乡刘唐单独的招待,虽然只是几个开封的罐头和一小盆奶糊疙瘩汤,但是依旧让他吃的津津有味。
“许久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了” 施恩一边打着饱嗝一边露出某种惬意的表情,慢条斯理的道。 “你在这边,日子过的是真心不错啊” “难怪前些日子传闻有人受不了,逃奔了过去” “这般好处,也就是我淮东军独此一家了罢” 刘唐不以为意的道。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给将士授田的。” <>“难不成” 施恩惊讶了一下。 “你们当兵吃粮的还有田地可分么” “有,当然有” 刘唐毫不犹豫的应道。 “只是日常只是由公中统一代管,每年折算一次收成。” “须得等退役之后,才能真正拿到手的” “这不会是什么虚应手段把” 施恩有些狐疑的道。 “如今之势,无论是济北各州,还是胶东各地,” 刘唐有些不满的看着这位老乡兼俘虏。 “或又是辽东、辽西之地,都在我淮东镇的治下了,” “尚有大批的田土等着人去开拓和殖营呢。” “其中许多田亩已经分到了各人名下” “不说其他的,光是近年的田产折现,我可是已经拿到手了” “各方面折抵下来,足有二十多缗的稳定出产呢” “看起来倒不是什么虚言了” 施恩重重的叹气道 “当初那位宿太尉,可也是给我们信誓旦旦的分田授宅的还有无数财帛子弟予取予得呢” “结果奔走转战了那么多地方,前后死伤了多少安东子弟” “除了些许犒赏,半寸的安身立命之地都不见却又被裹挟着” “骗到这个河南都亟之地来卖命送死” “真不知道是所谓何求了” 说到这里施恩突然表情一变,目光灼灼的看着刘唐一字一句的道。 “刘兄口否替我向您的上官传句话” “据我所知如今北国军中,尚有来自安东北部各藩的兵卒数部,至少上万人之众” “在十五里外的横城塞中,就驻有最少一营” “可否给我一个继续报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