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尝试{一}
初春时节总是这样，晨雾弥漫着整个世界，洋洋洒洒，仿佛让人置身另一个世界。在这样的宁静与淡然中，处于桃花林里的挽月阁显得孤零零的，倒是与这白雾相得益彰。桃花花瓣被微风卷起，然后慢慢散落，卷进了雾里，让人看不清楚它的去处。 慕清幽掀开被子披衣下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慕华韵和秦氏到临恩寺去的日子了吧。 “平儿。”慕清幽刚想唤平儿过来给自己准备一下，要去看母亲。可是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屋子和屋外的微风拂过桃树枝桠的声音。“平儿你在吗？” 从里间走出来，慕清幽看到的是桌上收拾了一半的医书，除此之外哪里还见平儿的身影？以为平儿是跑到哪里去了，慕清幽也没在意，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与平儿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更别说有什么认识的人了，如果她不在挽月阁还能去哪儿呢？开了门想看看平儿是不是在桃花树下，可明明薄雾之中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奇怪，会跑到哪里去了？” “姑娘——我回来了！”就在慕清幽准备和****的时候，一个清灵的声音响起，穿过薄雾的笼罩传进慕清幽的耳朵里，不是平儿还能是谁？ “你跑到哪里去了？”慕清幽看着跑到自己身前来的平儿，伸手帮她拭去衣服上的露水。 “姑娘你觉得我会去哪里呢！”平儿的笑很明媚，似乎一下照进慕清幽的心里。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毫无顾忌的笑过。 “我哪知道你去了哪里。”慕清幽淡淡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自己整理那一桌子杂乱的书。昨天为了给母亲寻求更好的方法，她把书架上所有有关的书都翻了下来。 “姑娘莫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平儿见慕清幽不理她，径直绕过书桌跑到她面前。 “什么日子？”慕清幽想了想，“是慕家去临恩寺的时候。” “对了，就是这个！”平儿搬了一只凳子坐在书桌旁，笑眯眯的说道，“姑娘你不知道，我刚刚去看了慕老爷出行，那排场，可大着呢！护国公的牌子伸到街头去了！整个大街人挤人，可热闹着呢！” “哦？”慕清幽连头也不抬，这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慕华韵这样的人，哪次不是搞得人尽皆知？ “姑娘你好像不惊讶啊？”平儿说得眉飞色舞，但一看慕清幽还是那个表情，不冷不热，不免有些奇怪。“我们在江南，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啊，果然呐，京城就是京城。” “有什么可看的，还不是和戏台上一样。”慕清幽抬起眼，见平儿因为兴奋，整个脸颊变得通红，不禁取笑道。 “那可不一样，比戏台子上演的可好看多了！”平儿说得渴了，就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下，继续道，“人也好看，轿子也好看，总之什么都好看！” “好了，别这个好看那个好看了，帮我把这些书搬到书架上去吧。”慕清幽摇摇头说道，这样的平儿，和之前的自己似乎很像…… “姑娘准备怎么办？”平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几天慕老爷和慕夫人都不在，姑娘怎么做？” “他们不在，不是还有一个言姑姑吗？她可从来不会迟到。”慕清幽淡淡开口，话音未落，有说道，“这不，准时来了。” 平儿回过头去，果然，从没有关紧的门缝中可以看见，言姑姑正穿过桃花林往挽月阁来了。“姑娘你真聪明，什么事情都知道！” “行了，还不快去开门。”慕清幽看着门外的身影越来越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来得这么勤快，是怕谁不知道秦氏对她的特意嘱咐么？ 慕清幽知道，秦氏昨天从自己这里回去后肯定和言姑姑见过面，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容许自己有休息的机会？巴不得自己能一进宫就给他们慕家带来好运也说不定！ “姑娘可起身了？”正想着，言姑姑就从门外进了来，掸了掸衣服上的晨露笑道。 “姑姑好早，清幽自然也不会懒怠。”慕清幽笑吟吟的转过身给言姑姑行了个礼。 “姑娘快请起。”扶起慕清幽，言姑姑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姑娘聪明，竟然这么快就把老身昨天教的行礼都学好了？”要知道，着对于不同的人是要行不同的礼的，昨日言姑姑故意刁难的将所有不同的礼数都教给了幕清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能运用自如了，言姑姑自然惊讶。 “姑姑也知道，慕家对我寄予厚望，清幽自然不能给慕老爷和慕夫人丢脸不是？”慕清幽接过平儿递过来的茶奉给言姑姑，“而且姑姑这么信任清幽，竟然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礼仪都悉数交给了我，清幽岂能懒怠？” “姑娘只是聪慧过人。”言姑姑自然能听得出慕清幽话里的意思，只好讪讪的笑着接过茶杯。心里暗道这位姑娘虽然出身江南之乡，却又是这般聪慧，只来了短短几天就与之前大不相同，这样的人以后入了宫难保不会得势，自己自然是要客气对待的。 …… 慕清幽送走言姑姑已是日近晌午了，也不敢多耽搁，立马就让平儿合上了挽月阁的门悄悄往后花园去了，她知道，母亲的病是再也无法耽搁下去的了。 “姑娘可要去请萧宁公子？”平儿问道。经过这几日的看着，即使自己再笨也能看得出来姑娘与萧公子都在为了林夫人一事共同商议着。 “不用，他会来的。”这一点慕清幽很是清楚，萧宁这个人深不可测，就像他在慕家的时日从不上朝，却能够清楚知道这个政党之间发生的事。 与平儿走到后花园深处，穿过繁密的树枝花丛，茅草屋果然立在那里，只是比起那晚来，更显萧瑟茕立，残破不堪，笼罩在白雾中显得那么不真实，让人觉得似乎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立刻化为灰烬。 “姑娘你看，兰草在哪儿呢！”平儿指了指茅草屋旁边的一口水井旁，慕清幽望去，果不其然，只见兰草正在水井旁打水。 “谁？”兰草听见有声音响起，立刻放下水桶警惕的说道。看样子已经对无缘无故闯进来的人有了极深的戒备之心。 “兰草，是我。”慕清幽迈开步子走了过去，“我是来看……林夫人的。她还好吗？” “原来是你啊慕姑娘。”兰草放下水桶，把手往自己身上抹了抹走了过去，“夫人还在睡呢，昨晚又是一夜没睡，自己一个人坐在灯下哭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睡过去的。” “又哭了？”慕清幽的心头揪了一下，母亲啊，你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是啊，不过这样算很好了，以前总要跑到前面去哭闹，现在能安安静静坐一晚上就很好了，有我陪着她，没事的。”兰草走到慕清幽面前，眼神亮亮的，似乎看到了希望，“慕姑娘可是来帮夫人诊治的？” “恩，我找到了一个办法，想来试一试。” “姑娘快请。”兰草听到慕清幽这么说赶紧做了个礼，跟在慕清幽后面走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注意到兰草的异样，慕清幽停下来看她，“兰草，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慕姑娘，那天的事，对不起了，我不得不怀疑每天一个人。” “没事，你也是关心林夫人罢了。”慕清幽摇摇头说道。自己又怎么会怪她？她可以为了自己的母亲这样，恐怕是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也办不到的…… 推开吱呀作响的小木门，慕清幽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脸色是那样的苍白，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被自己轻轻的开门声惊动了一下，睡得很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