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每三年皇帝都要亲自去南郊祭天，今年冬至正赶上这盛大的祭天仪式。 皇帝在冬至前三天夜宿大庆殿，次日五更，由禁军的铁骑在前面开路，从三更时相继出发，一路浩浩荡荡的往南熏门城外相导。 冬至这日正是皇帝车驾经过御街的时候，到时候还说不定能一观皇帝尊容，因此这一天的汴京更是热闹非常。 即是极热闹的节气，颜静香在家里是呆不住的，去找含玉一起出门。 谁知她们正出门的时候，遇上了翰儿。 颜含玉叮嘱方姑她们看顾好翰儿，准备出院门的时候，她突然回头，却见翰儿怔怔的望着她们的背影出神。 她到底没忍心把翰儿留在家里，带上了翰儿一起。 翰儿回来以后，一直呆在府里就没出去过。 她回头问他，“翰儿想不想到外面玩？” 翰儿扬着笑脸，点头。 颜含玉已经看出来，翰儿虽然比一般小孩儿痴愚，可却不是个傻子，他分得清好坏，还特别听话，从不会大吵大闹。他爱笑，很多话不会说，心里却明白。 即使看不到四叔，翰儿经常会流露出失望，可从没哭过。 正是这样的性子，颜含玉看的才更心疼。 到了门口，荣轩、瑾轩和闻轩都在。 颜静香抱怨不已，“怎么把他们都带上了？还能不能给人好好玩儿了？到了街上，眼睛还不都要看着他们？” “娘听说我们要出门就让跟着了。”颜荣轩无奈的回答。 “她怎么自己不带？” 颜静香嘟囔了一句，率先出了大门。 几个人身后跟了两个护卫一同出了门。 城中今日放宽关扑禁令，因此御街上的游人聚集玩乐，观看车象的人络绎不绝。 街上的关扑生意都出售各种泥塑的、木雕的、面捏的小象儿，以及纸画的象，游人就买上一些带回作为小礼物赠送他人。 颜含玉看翰儿盯着路边的小象眼睛一眨不眨，就给他买了个木雕的小象儿。 他拿在手上，欢喜的眼睛弯着。 颜静香也特别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荣轩倒是不感兴趣，只是瑾轩和闻轩一脸祈盼着也想要。 静香再怎么不喜欢他们，可也不能对他们视而不见，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静香正欲掏银子，颜含玉制止，开口问那摊主，“老板也卖纸画的小象儿，不知能否以物换物？” “可以可以，小姐有什么东西不妨让我看看，若是值当，自然就能换。” “不知笔墨纸砚可有？” “有，小姐是想当场画？” 颜含玉笑着点头。 “小姐，这里。” 那挂着一串纸画的后面摆着一张简单的桌椅，桌上笔墨纸砚整齐的摆放着，摊主伸手引她到后面。 “翰儿在这里等jiejie，不能乱走知道吗？”嘱咐了翰儿，颜含玉跟着走过去。 “小姐，我们都是小本生意。”那摊主老板笑着道，“小姐这画若是不值，我这纸墨……”说到这里摊主顿住。 颜含玉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画的不好，银子要给，纸墨的小钱也不能少了。她紧跟着开口，“如果不值，分文不少。” 那摊主见过的人多了，像这小姐这般有自信的人他见过不少，可最后的结果都是不如人意的，所有他并不觉得这个年幼的小姐能画出多好的东西，站在一旁恭维的笑着。 “小姐请用，墨还是刚刚才研的。” 颜静香也凑过来，“jiejie，你画什么呢？” “你说。”她还没落笔。 “不如就这小象吧。”颜含玉指着她手里泥塑的小象，只见那小象长鼻上扬，一只脚微微抬起，姿态活跃，“这只泥塑的真好，神采奕奕的。” “好。”颜含玉应，下笔开始画起。 颜静香下笔极快，勾出的线条流畅，只落了几笔，便能看出一只象的轮廓。不过颜含玉并不满意，毁了这纸，重新画了一遍，一连换了三张纸。 那摊主耐性好，面上依旧笑着，丝毫看不出怒气。他已经看得出这小姐是个会画的，刚开始这三张纸只是练手。不过，这样一幅小象的纸画儿即使画的再好也不值多少银子，所以他很平静。该他赚的银子还是不会少的。 这一次颜含玉没再废了纸，一只小象渐渐跃然出现在纸上。 那小象鼻子顶着一颗绣球，尾巴甩在一边，一只脚还轻轻抬起，活灵活现，犹似真的一般。 此时荣轩也围过来，瑾轩和闻轩想要走，奈何哥哥jiejie不走，只好围在旁边观看，就连翰儿都看得入神。 那摊主笑着赞叹，“却是比我这卖的纸画多了几分神韵。” 颜静香还在想着含玉jiejie只一会儿就画好了，哪知她还没放下笔，继续在纸上勾出下一条线条。下一刻，却见那小象旁边又多了一只象，这象背上搭着带花纹的缎子，上面安放着莲花状的座位，脖子上还骑着一个驯象师。 这象画完紧接着又是一只象，它蜷着鼻，抬着两只前脚，立在原地。 画完，总共后十只象，各个神态迥异，栩栩如生。 有四只象相互蜷着长鼻圈成一个结，那中间站着一个戴帽的男子；另有一只象长鼻子套着圆环似是在转圈。还有一只象垂着眼，匍匐的趴着，最后一只象在最前位置，气势十足，霸气外露的正面站着。 那摊主见了，不得不佩服，连连称赞，“好好好！此乃上品！” “不知可值那些东西的银子？” “值，值。”那摊主呵呵笑道。 京都不乏极好风雅之人，喜欢收集各种笔墨丹青的人更少不了，这样的一幅画挂出去，这摊主少说能赚个好几两银子，他完全不亏。 “jiejie，我想要你那幅画。”颜静香有种想把手里的东西还给那摊主的打算。 此刻不止静香想把那幅画占为己有，就连荣轩也是一脸渴望的神色，恨不得把那幅画带走。 瑾轩和闻轩此刻望着大jiejie的神色也是从敬畏害怕变成现在的一脸崇拜。 颜含玉拉着静香离开，“回头画更好的送你。” “含玉jiejie可不能反悔。” “不悔。你的生辰就快到了，就拿那幅画当作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