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路径

    小六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便把自己如何入门如何等待机会，又如何与老黑和黄皮子结交经过大致如实的娓娓道来，只是他省略了自己曾经入门却又被剔除的历史，以免被对方视为无用之辈，无论是从满足自己现有虚荣心还是出于安全考虑，这段历史都还是暂时不提及的好。

    小六的一番话听得红绫女子也是神色微动，心中却是沉吟不已，这样看来这个家伙只是一个厨房的小角色，根本还算不上青华门中弟子，就算是人类修道者不屑于与精怪们结交，但是老黑和黄皮子也不至于下贱到这种程度去和一个厨房中的角色攀交情论辈分吧？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古怪，红绫女子也看出对方并非信口胡言，他也清楚自己若是要想查清楚他所说的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欺骗自己并无好处。

    “小六兄弟，能入青华门中便是天大的机遇，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青华门中的试练并不是特别困难，小六兄弟倒是应该好好去争取一番。”红绫女子莞尔一笑，嘴角那粒媚痣却是异样的妖娆，“山外天道混沌，世情汹汹，能有这样的机会，小六兄弟正应该好好把握才对，不是么？”

    看见对方转弯抹角的想要盘自己的底细，赵小六也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的路究竟该怎么走他自己都还没有拿定主意，青华门距离自己似乎很近又像是很遥远，不能不说小六对修仙问道没有一点兴趣，没有人不会对长生不老羽化登仙这种神话性的目标向往，但是要让自己一辈子都为了这种有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奋斗，甚至放弃一切原本可以更丰富多彩的生活，他实在又有些不愿意。

    如果能够再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切合点就太好了，而现在看起来自己首先还是得在青华门中立住脚才行，至少自己的自由度可以大许多，追求青旒她们的机会也大了许多，也不必被人呼来唤去肆意鄙薄，就像被那个该死的蛤蟆无端侮辱一般。

    “狐仙大姐，感谢你的好意了。我虽不是青华门中人，但是也算是在青华门中生活了一段时间了，试练一关看似不难，但是却是各位掌院仙师甄选弟子的必经之路，无论是天赋、悟性、材质、心志都在这三个月间得到全方位的磨砺和观察，我有自知之明，论天赋和悟性，我太一般了，心志不用说，我本来就不喜欢枯寂的生活，这只怕更不容易被仙师们看中，材质上虽说在厨房里混了大半年，身体大有长进，但是这修道一门并不完全看你身体的健硕与否，而是要看你身体根骨和体内气血是否清扬浊沉，这一点我同样没有多少优势。”

    即便是在一个敌友难辨的女人面前，赵小六还是不知不觉间就开始用商场上惯用术语来分析自己优劣，商场法则就是要竞争，而要竞争就必须要找出自己优劣所在，弥补劣势，加强优势，才能最终胜出，而试练关同样是这样一个竞赛场，要想脱颖而出，那就需要有自己的亮点。

    红绫女子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家伙看来并不简单啊，原本有些失望的心一下子又活泛起来，难怪老黑和黄皮子如此看好这个家伙，自己心里还在嘀咕那二人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太普通的家伙，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心思倒是十分灵动精细，居然能够分析出他自己在青华门中的份量，单凭这份心思和自知之明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天赋也好，悟性也好，心志也好，这些条件貌似无法改变，但是材质一条，倒不是想不到办法，看来老黑和黄皮子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已经在着手帮助这个家伙伐骨洗髓，大概也是希望这个家伙在试练关中胜出，只有这个家伙成为青华门中正式弟子，才有可能一窥青华门中修炼术法，那也许有意无意间指点一下有心人，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看来自己方才那壶松萝酒没有浪费，对于自己这些人来说他能否修真成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能接触到那些修炼书法和前人们留下来的经验，而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便是他对被其他修真人士视为异类而敌视或不屑的精怪并没有什么偏见，甚至还能够结交，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自己之所以花这么大风险把他弄回来的主要原因。

    “小六兄弟，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如此消沉呢？修仙一脉，并无定法，讲求一个缘字，更提倡因材施教，若是拘泥于常法，反而落了下乘。若是能脱窠臼，保不准还能找出一条更适合自己的道路来。”

    红绫女子也斟酌自己的言辞，也许眼前这个青年心中还有些心结，若是能够帮助他打开，弄不好就能化解掉自己将对方用这种不太礼貌的手段请来的恶感。

    赵小六心中微微一动，这个狐精看来也是有些想法，这般曲意委婉的讨好自己，显然不是看中了自己这个人，自己是块啥料自己清楚得很，而她是看中了身处青华门中的自己将来的发展可能。

    事实上黄皮子和老黑的想法他也隐约有些察觉，不过那已经是在自己与两人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之后两人才隐约透露出来的，至少在黑黄二人救了自己一命时并没有那种想法。

    小六相信他们的心思也还没有转到那么快，只是自己因为对于修仙这种虚无缥缈事情不抱多大希望，所有也就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两人的旁敲侧击，而现在这个狐精看来也是一个精明无比的角色，嗅觉灵敏程度和对人心猜测揣摩能力更是超凡入圣，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老黑和黄皮子的隐晦意图，现在这般做作也是有意要从自己身上打开一个缺口。

    “狐仙大姐，你说这修仙修仙，修成仙究竟有啥好处啊？世人都说神仙好，我倒是觉得当这凡人来得更潇洒自在啊，看看那些个在山中修行的伙伴们，我觉得他们似乎并没有多么快乐幸福，难道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追求就可以舍弃一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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