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钦差大臣
“以前的南楚多年鼓励经商,那些商贾手中掌着咱们大燕六成的财富,陛下何不从这些人身上入手收税?”我提出对策,顺势又带着他的思维绕道,“前些日子看江左地方官员呈上来的折子,税银有九成都流入了韩祯的私宅,我大燕最富庶之地,莫过于江左一带,其中以茶盐运输要道江州最为富饶。” “远水解不了近渴,来回江左运输官银那得等多久呀!”凤魅央一如既往没有被我绕晕。 你偶尔糊涂一次会死啊! 我眨眨眼睛:“我又没指望靠江左的税银养家啊!林子川是韩祯最重视的学生,也是江左一带最富裕的贪吏,反正要对付韩祯,就拿他先开刀,切断韩祯最重要的资金链,这才是治本之道。” 凤魅央瞳孔微缩,倏地沉下脸来:“你这不是在耍我吗?现在当务之急是国库一个子都没有了,朕靠什么养活一宫人?” 虽说各宫都有自己的小金库,支撑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可若是再拖久了,没准皇宫真的会变成饿死鬼集中营。 “那陛下只能如楚君诺所说,先跟韩祯服个软,找个适当的时间挑块好地儿坐下来好好谈谈,让他开出条件,看看能不能有转机了。”我无奈地摊手,换得凤魅央狠狠一瞪。 我顶着君威提议道:“陛下,您先将收税的旨意拟好,找韩祯谈判的时候就比较有发言权了。只要他不是想废后,任何条件都好商量!” 凤魅央不仅从谏如流,而且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当朝发下了收税的旨意,一下朝便邀韩祯到湖心泛舟谈判。韩祯果真是只阴险jian诈老而弥辣的狐狸,凤魅央好说歹说磨破嘴皮,他却非咬着后位不放,于是谈判进入了冷却期。 收税旨意一出,临近各州府尹县令纷纷哭穷,连着几天派出去的几名钦差大臣皆铩羽而归。 卫钟麟偷偷潜入韩祯和各个显赫官员的家院中,遍寻各个角落也没挖出一个子来,看来这次他们也是有备而来的。 各种纷繁不利,让凤魅央怎一个寝食难安了得? 失盗第五天晚上,凤魅央去了一趟韩府回来,第二天早上便宣召封韩若翩为荣华夫人,恢复韩坚骠骑营统领的官职。 韩祯对凤魅央的表现表示满意,不日刑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抓了两个翻江大盗,严刑拷打之下供出了“被盗”的国宝的下落。 真可怜,满朝文武都被人当成傻子,可偏偏又不得不屈服于摄政王的yin威! 这标是暂且治好了,接下来还得治本。 凤魅央为钦差大臣的人选犯难了好久,又集合我们“三大辅臣”开小会,我寻机给他荐了石晋棠,换得他一脸若有所思:“你似乎有意培植他?” “陛下,石晋棠是个撞了南墙不回头的主,帝王之路需要这样赤诚无畏的人为您杀出一条血路。” 江左之行不过是个开端,日后他要走的路,还远着呢! 凤魅央见另外两人不反对,点点头道:“此人刚正不阿,派他做钦差大臣确实比其他人合适。” “此去江左一定要十分隐秘,韩祯老谋深算,若是露了行踪,后面的行动必定难以顺利进行。为防不测,我决定与石晋棠兵分两路,我走陆路,石晋棠走水路,我们同时出发前往江左……”我把这些天一直在等机会说的话丢了出来,立时引起一片反对声。 “池姑娘身份特殊,绝对不能暴露,这样做风险太大,还是让我去吧!”卫钟麟急道。 今早袁翊琛提到的那家衣料铺子已经启程送花素锦出宫了,这花素锦在嵊京算不得什么稀罕料子,但在沈阳却非常时兴,以花素锦做成衣物质地轻柔,色泽漂亮,深受沈阳富贵人家的青睐。 当年楚昭帝的军资宝库也在沈阳,我几乎可以断定,季瑶会被混夹在布料之中被偷运出京前往沈阳。 国库失盗风波刚刚平息,韩祯在这个节骨眼将季瑶转移,又勒令凤魅央恢复韩坚的官职,肯定不是为了劫富济贫造福苍生!可不管他目的何在,季瑶在他手里终归是危险的,我已经不能再等。 “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阻挠,”我决然看向凤魅央,浮夸道,“君大业未成,嫣池必不敢先死,请你让我去吧!” 卫钟麟不罢休:“我和她一起去!” 我一再拒绝:“赤羽营新立,军队编制还有很多问题,统管两万兵马不比几百号龙隐司,卫大人还是不要分心的好!” 楚君诺挺身而出:“既是要去,我便陪她一道,当年南巡的时候,我在江左识得几个可用之才,对我们这次要做的事情应该大有帮助。” 见我没有异议,凤魅央颔首允了。 楚君诺不管怎么说也是季瑶的表哥,与他同行,就算他不帮忙也不至于添乱。 “陛下,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我看你也不必宣石晋棠进宫了,有什么要嘱咐的便都让我来转达,我自出宫与他说去。”既然选定了石晋棠,少不得要往他的石府走一趟,一来商量好对策,二来交代我的身份,借着旧识的情谊让他帮我打掩护,瞒天过海救出季瑶。 卫钟麟立于一旁,看向我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出了昭阳殿,卫钟麟拉着我的袖子快步走向御花园。 “暮姑娘,微服私访江左虽然紧急,可朝廷也不至于缺人到让你一介女流主动请缨。且不说这次收税任务艰巨,便是一路舟车劳顿你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我既然敢自荐,必然胜券在握。”我大言不惭地吹嘘。 “真的是胜券在握吗?你大张旗鼓地闹这么一出,该不会是有别的什么打算吧?” “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你我都是陛下的人,就算我有别的打算,那也是一心为了陛下,卫阁主大可不必如此紧张!”高风亮节都是嘴巴里吹出来的。 “你日后将会是陛下最重要的心腹,在下岂敢有一丝怠慢!”卫钟麟也捏起了官调。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以为卫阁主有意于我!舍不得我受半点辛劳。” “你胡说什么?”戴上假面的卫钟麟过分正经,让我恍然以为卫钟麟和卫钟麟不是同一个人。 见他发怒,我越发起了调戏之心,浪笑道:“今日我自请前往江左,卫阁主急得跟猴儿似的,恐怕在场之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吧?” “记得你曾拜托我给你在翠烟楼的几个朋友带过口信吧?”卫钟麟突然冒出一句牛马不相及的问话。 这是要打交情牌? “怎么,就帮过这么一点小忙,想拿来勒索啊?”我单手叉腰等着他摊牌。 “他们几个如今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暮姑娘是打算不顾他们的生死执意出行江左吗?” 打从娘胎里出世我就没听过这么蹩脚的威胁,这几个人是你所谓的旧识的手下,说到底其实是你自己的属下,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卫阁主似乎搞不清楚状况啊,我与那几个人只是相识,又没有过命的交情,既然他们被官府通缉,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难道我还得出马替他们擦屁股?” 卫钟麟被我噎得无言以对,怒冲冲地离开了。 这人真是可笑,拿我当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了? 石晋棠似乎等我已久,一见到我来就热络的出门迎接:“你终于过来瞧我了!” 我只觉得有些不寻常,看这架势,他莫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瞧出了我的疑惑,自行招供道:“当日你让我到翠烟楼求救,碰见了卫大人,他以一个秘密为代价让我告御状,这个秘密就是你的身份。” “你脑子被驴给踢坏了吧,这么不划算的生意你也做得来?”很久没骂人了,看到石晋棠这傻里傻气的样子,一时没忍住便脱口而出了。 “我觉得很划算啊,我本来就想去告御状的,突然有个人愿意以此为条件告诉我你的身份,我自然乐得同意了!” 我好想揪着他的耳朵吼道,老娘当初不是来来回回嘱咐你千万别告御状的吗? 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么那么久,我记得都不大清楚了,也懒得再跟他费口舌。 远的不说还有近的,旧账总得拿出来翻一翻,错漏了可就赔本了。 “如此说来,你那天被龙隐司押进宫后的种种都是在替卫钟麟做戏?”我开始走兴师问罪的程序。 “是的!”石晋棠赧然一笑,“卫大人说他可以帮我爷爷雪冤!” “亏得我还跳出来为你挡刀,原来你早高攀了别的金主!” 石晋棠赶紧摆手解释:“卫阁主说你现在身份特殊万不得已不可泄露,否则会有性命之虞,劝我未晋官爵之前少与你往来。” 我冷哼了声:“这事可不能就怎么算了,咱俩都老相识了你还敢阴我?” 一提到老相识三个字,石晋棠表情变得忸怩起来,我警惕地看着他,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