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青主之怒

    业魔恭声说道：“数百年前，因为世界上的八阶灵者太过稀少，而且又具有绝强的战力，对所有国家都造成了威胁，所以八阶的灵者都互相约定不许对国家之间的战争出手干涉，也不得做出扰乱世间秩序的事情，违者会被其余的八阶灵者群起而攻之，青之主，不知晚辈可说错了？”

    青木悠诚恳地点点头：“是，你说的没错。”

    业魔皱眉道：“那前辈您这是……”

    青木悠打断了他，再次启用无赖的口吻：“但是，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由人破，我破就破了，我就是不讲理，你能奈我何？蓝家不管我，空岛不落地，教皇不出门，还有你们南境的那个胆小鬼，几百年前我杀了他哥，你看，他敢来找我吗？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制约我？”

    青木悠说的话不可谓不狂妄，但没人能指责他狂妄，因为那是事实。

    青木悠，是千年以来，最恣意的狂人，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永远不会老，他一直保持着那么美丽的姿态，他开始闻名于世，是因为他精通音律、棋艺、绘画、篆刻、书道、锻造、木工、建筑、瓷艺、花艺、茶道、园艺、观星、推演、占卜……他到达了无艺不精的境界，是世间几乎所有领域的大师人物，堪称全才。

    所谓一法通，万法皆通，这虽然有些夸张，却证明了艺与艺之间都会有一些相通的地方，他学尽了世间所有的艺，才能真正抵达所有艺的尽头，恐怕，万年以来也没出现过他这样的全才。

    像他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都会惹万千女子钟爱，但他不近女色，也许，是因为他是个修炼狂，在抵达了世间所有的艺的极致之后，他开始到处学习斗技和魔法，他是个天才，只花了五十年不到，就成为了稀世罕有的八阶灵者！

    青木悠继续说道：“你说的那个限制八阶灵者的规矩，你知道因为什么诞生的吗？”

    不等业魔答话，青木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自问自答道：“是因为我。”

    青木悠微微仰脸看着阴沉的天空说：“几百年前，我收了个徒弟，那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徒弟，他天赋也最高，能完美地继承我的衣钵，不仅能发扬光大还能有所超越，但我最喜欢的是他爱读书，爱花草，爱世人，有理想，有担当，心中有一条不可歪曲的正道，他真的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人。”

    “他曾经有一个梦想，他想要在植物的环抱和阳光的照拂下，一边饮着红茶一边读着自己心爱的书，所以他花了他全部的积蓄，还向我借了三百万金币，设计修建了大螺旋回廊，可惜，大螺旋回廊建成了，但他没能实现他的梦想就走了，连欠我的钱也没还上。”

    青木悠冷冷地一笑：“南境醒鸣宗那个老家伙看不得我徒弟天赋卓绝，怕世间又多出一个八阶灵者，怕我青家威胁到他蝉家，所以亲自出手，用卑鄙的方法杀死我徒，那老家伙也很是天真，自以为他和他弟弟都是八阶灵者，两人联手就天下无敌，他太高估自己了，灭他蝉家需要我和我徒弟两个人吗？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一怒之下就去把他醒鸣宗山门封了，把他宰了，还把醒鸣宗门人和蝉家族人屠杀一空，天下从此就少了一绝，四大家族里的蝉家也只剩下他弟弟一人，醒鸣宗名存实亡。可是他弟弟胆小如鼠，虽然是八阶灵者，却不成气候，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敢来北境找茬。”

    “自那以后，世间才不得不制定了规则限制八阶灵者，否则我若再闹上一闹，必然世间大乱，纷争四起，但是，几百年前制定这规则时，还有上一代巫教圣女祭司星曜和上一代教皇虚夜可以限制我，但这一代的圣女祭祀许下宏愿不破八阶之境空岛不落地，这一代教皇也不知道窝在教会搞什么玩意儿，从来就没出来过，所以……”

    青木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有点累，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就算我杀光你南境人你又拿我如何？”

    业魔声音有些干涩：“前辈，八阶，是能让整个尘世都震撼的存在，八阶的灵者大多安于修灵，追求大道，不理世俗，您怎么能……打破这种规矩呢？”

    青木悠笑了笑，那笑容很美丽也很可怕：“不好意思，我不安于修灵，我不奢望我的境界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只是一个有着绝世凶名的护短老头子而已，而且，我偶尔会发疯，上一次发疯，我抹去了醒鸣宗，让六绝变成了五绝，让四大家族中的蝉家绝迹，这一次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洛斯蒂法打了个寒颤，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他本就不愿参与这场战争，十夜帝只是让他过来走个过场而已。

    谁知业魔却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青之主，今日，兵已至此，我们不可能退，这是整个南境的意志，蚂蚁尚且能堆死象，您虽然是八阶的前辈，但是也不可能一人挡我们一整个军队！”

    青木悠把断了弦的古琴随手一扔，一脸“你给脸不要脸”的冰冷表情，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尘土，袖着双手，很普通地向前迈出一步，只见一道裂缝从他脚下延伸出来，那裂缝深不见底，烟尘石砾不断从地缝里喷涌而出。

    业魔和洛斯蒂法都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光青木悠平平淡淡走的这么一步，所展示出来的境界就让这两人望尘莫及。

    青木悠沉着脸说：“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生气，现在我很生气。”

    青木悠阴沉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笑容，那笑容是业魔和洛斯蒂法见过最美的笑容，那笑容能让世间最冷若寒冰的女子融化，但是却让这两人如坠冰窟，青木悠说道：“所以我要发疯了。”

    青木悠的衣袂微微鼓动，整个人像没有重量一样飘了起来，洛斯蒂法没有感觉到一丝风的流动，他失声惊叫道：“居然是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重力魔法！”

    无论是洛斯蒂法还是业魔，都感觉到情形很不妙，业魔甚至萌生了一丝悔意，他不该激怒青木悠的。

    但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其实他们可以拦住青木悠不让他飘上天空，但是……他们没有这个勇气和能力，他们只能呆呆地看着青木悠越飞越高，阿修罗不知何时退走了。

    青木悠一边在空中上浮一边喃喃道：“总算把重力魔法学得比较像样了，这个逼还真不好装……”

    青木悠有些悲悯地看了看下面蚂蚁一样的人类军队，就像神明注视着世间的生灵，他缓缓叹了口气：“我喜欢好人，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我本就是罪人，一生只为赎罪，那么，罪责多一点少一点，也无所谓了。”

    青木悠宛如佛陀一样双手合十，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