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三仙堂
什么条件？邱怀水突然就高兴的说：俺答应你！ 只要你放了赵叔叔！邱丽颖流着泪道。 好！邱怀水满心欢喜的道：不过，这事还不能心急，俺还必须找到汪涤清商量商量。等你结过婚，俺一定放了赵孟强。 大，你以为俺是三岁小孩子？邱丽颖怒道：不先放了赵叔叔，俺就是不嫁！ 好好好，先放先放，这行了吧？邱怀水无可奈何地说。 俺这就去和叙伦哥哥说去！邱丽颖害羞的一高兴，就不由得笑了。 邱mama和邱怀水如释负重，开怀大笑。 邱丽颖没有见到马叙伦。马叙伦已经孤身前往红柳林找小刀会去了。红柳林里只有一条路可以穿过。落叶满地，阵阵风起，旋起枯叶，光秃的枝桠摇曳，显得阴森恐怖。被埋在枯叶下面的一座座坟茔露着半截身体，衰败的茅草缠住了每一座坟顶。道路上的落叶北风旋起，吹散，飘飞，落于他处，剩下匍匐着衰草的小路。人走上去，如同踩着棉衣，好像没有了根基。马叙伦站着胆子，握紧了腰间的手枪。他警惕的前行。突然，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接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自半空而下，就抛在他的面前。马叙伦吓得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簇紧着，拥挤着。他镇住气息，凝神细看，那人头却原来是假的。就在此时，一张天网自空而降，把马叙伦网住了。随即，马叙伦就听到了疯狂的笑声。接着，一伙人自红柳林的坟茔后面走出。他们绑了马叙伦，不容马叙伦说话，他的嘴巴就被破布塞住了。然后，他们给马叙伦戴上麻袋，推搡着，蜂拥而去。 当马叙伦被解开之时，去掉头罩，嘴里的破布也被撤去，马叙伦啐掉满口口水，扫视着四周。他见一人高坐堂上，此人带着三块瓦皮帽，身穿不论不类不男不女的衣物，手里拿着一把拂尘，正定定的看着马叙伦。马叙伦见此人的两只眼睛真的可称得上贼眉鼠眼。他的下巴尖小，好像没有一样；两腮无rou，颧骨突兀，黝黑的皮肤包裹着。若不是那鼠眼不时地转动，马叙伦还以为他就是一具干尸。马叙伦定了定神，质问道： 这是哪里？ 三仙堂。坐在高堂之上的人说话了。 马叙伦见只有两名好像侍卫样地人伴随此人，他们分列两旁，肃然如木雕泥塑站立，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短刀。难道这就是小刀会？马叙伦一边狐疑一边继续质问：你是谁？ 呵呵呵，那人几声冷笑后，轻蔑的说：你连爷的名头都不知，愚蠢！教训教训他！ 立即左边的那名跟随窜过来，要打马叙伦。马叙伦突然吆喝：住手！常闻小刀会仗义疏财，惩恶扬善，劫富济贫，你们却是一群乌合之众！ 放肆！高堂之上的人大怒：三仙堂也是你随便可以咆哮撒野的吗？ 哼！马叙伦义正词严的不满道：你连名字都不敢报，还自称什么三仙堂，俺看你这不过就是屎壳郎！ 来人，快来人！高堂之上的人被马叙伦气得发疯：把他绑了点天灯！还从来没有谁敢对俺黄秀生这么无礼的，你居然藐视俺这个堂主，必须严惩，不然你不知本堂主的厉害！ 立即进来七八个人，他们不容马叙伦反抗就被又大绑起来。 小子，你知道什么叫点天灯吗？黄秀生jian笑道：就是在你的胳肢窝点上燃着的蜡烛，看你小子还有什么能耐！ 黄秀生，你不是人！马叙伦愤怒的骂道：你这是小刀会吗？ 你说的又对又不对。黄秀生乜斜着眼道：我不是人，是仙人！你看哪一个对俺不是恭恭敬敬的朝拜？咱们三仙堂小刀会不仅要惩治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还要广招人才，聚在我的麾下，成就一番大业。 哦呸！马叙伦怒道：你简直就是无恶不作！ 快点灯！黄秀生被气的眼珠子几乎蹦出了眼眶疯狂的咆哮着下令道。 立即有人架起马叙伦，绑在十字形木桩之上，他的两个胳肢窝放上了两盏蜡烛台。手臂粗的白蜡烛安坐烛台，好像两把匕首站立。 堂主，还没问问他的名字呢。到俺这儿死的都是有名之鬼啊。一个人建议道。 谢副使，你问吧，懒得理他！黄秀生余怒未消道。 说，留个名，不要死了没有名号！你叫什么名字？谢副使质问。 马叙伦！马叙伦高昂着头颅怒视着被叫做谢副使的人说。 啊？你就是马叙伦？谢副使大惊道：堂主，他就是马文涛的儿子！ 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黄秀生干笑道：把灯撤了！他俺还有用！快，拿纸笔来，俺要给马文涛写一封亲笔信。他的儿子在我的手上。俺们不是缺钱吗？他马老爷马会长有的是啊？哈哈哈，姓马的，你不拿五千银元来赎人，俺就宰了他！ 很快，一封书信交到了马文涛的手中。马文涛又气又惊，大骂：逆子！不听俺的劝告，如今闯了这么大的祸！徐管家，快，快请邱局长家中议事！ 下班在家的邱怀水很快就被找到了马家。马文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老兄，黄秀生可是俺们运东最有名的小刀会，号称三仙堂，聚集会众大约一百多人。今年大兴集官庄、古庄剿匪，土匪死达一百三十多人，就是黄秀生小刀会自发组织清剿的。他们善使用飞刀、砍刀，土匪也闻风丧胆啊。邱怀水紧皱着眉头说。 谁说不是啊！马文涛叹息道：黄秀生自称神仙，他是有名的地主老财，如今搞什么三仙堂，家财也几乎败尽了。他的三仙堂规矩很严，命令会众及其家人父子必须按时朝拜。他的一个佃户叫呼哨领的，就因为没有对他按时朝拜，黄秀生就诬陷他偷了黄家的牛草。黄秀生命令小刀会灭其满门，你看看，他黄秀生不就是胜似土匪么？ 别急，让俺调集警察大队去压住他。邱怀水无可奈何的道：你假意答应他给钱拖住他，不然他会伤害了叙伦。 于是，马文涛修书，告诉黄秀生答应他的条件，只是这大笔的款子要筹备两日，要黄秀生耐心等待，千万不要伤了马叙伦。邱怀水则秘密调集警察大队三百余人，武装袭击黄秀生三仙堂。然而，黄秀生的岗哨发现了邱怀水，立即报告。黄秀生命令他的会众迎击警察。没等警察进入三仙堂，小刀会手持大刀、飞刀，口中念念有词，个个赤膊上阵。他们全不惧怕，勇往向前。小刀会砍伤、杀死警察过半。邱怀水带着警察惊恐万状，落荒而逃。小刀会大获全胜，他们疯狂地欢呼、庆贺。黄秀生立即又派人送信给马文涛，责备马文涛是个小人，报告了警察。当然，马文涛是不能承认的。他谎称全然不知，并说钱款已经备齐，马上就会送到。马文涛一边敷衍黄秀生，一边找到邱怀水商议。县长张一民闻听此事也十分惊愕。没想到，小刀会竟然这么顽固不怕死，很难对付。经过商量，张一民决心向窑湾驻军求援。马文涛也暗自修书送与马成宇。马成宇心急如焚。 张师长，小刀会如此猖狂，他们个个都是可以持咒作法之人，传说他们刀枪不入。马成宇既吃惊又担忧的道：我们对小刀会了解甚少，要消灭小刀会实属困难。 这有什么难的？张师长哈哈一笑道：难道他们还能强过我的军队大炮？调一个炮队把他小刀会炸为平地！ 这样会伤及无辜的。马成宇担心道：俺的弟弟马叙伦还在他们手中。我们要以救人为本。 当然。张师长背着手高傲的道：我派一个营带着连队火炮配合你们县大队清剿小刀会。你呢，熟悉那儿的情况，随军做个向导。小刀会也是人，没有不怕死的。你一边救人，一边炮火轰炸他黄庄。我看那小刀会定会吓得屁滚尿流。要速战速决，知道吗？ 知道。马成宇两脚一并，庄重的行了一个军礼回答。 马成宇和炮队预约，以他发枪的信号为准。于是，炮队在距离黄庄二里处架起了数门火炮。马成宇则便衣独自摸进了小刀会三仙堂。马叙伦被关在三仙堂的一间屋子里，马成宇悄悄的接近，飞镖击毙二人守门的，破窗而入。 大哥，你怎么来了？马叙伦十分愕然。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快走！马成宇解开了马叙伦捆绑着的绳索，和马叙伦跳窗而出。然而，他们却被小刀会巡逻发现，于是小刀会全体出动，追击马成宇和马叙伦。小刀会的三仙堂把守很严，马成宇根本很难找到出路。他们在三仙堂穿房走巷，绕来弯去，还是在三仙堂。这时，马成宇突然想起了炮队和外围的清剿军队，立刻打出信号弹。于是，火炮轰击了黄庄。立时，黄庄大乱。趁着炮火轰击的当儿，马成宇和马叙伦寻机逃出。这时，小刀会的谢副使突然出现在马成宇的面前，大声道：跟俺来！三仙堂设计的回旋迷魂路，没有人做向导，只能进来，是很难出去的。 谢副使，你为何要帮俺？马叙伦惊愕道。 你说得对，小刀会的当初是本着弃恶扬善的，可是现在却变了，俺也厌恶了！谢副使催促道：快走吧。 马成宇和马叙伦跟着谢副使顺利逃出黄庄。汪涤清配合炮队进攻黄庄。他们很快攻进了黄庄，杀死了负隅顽抗的小刀会会员数名，但大部分小刀会会众逃散而去。黄秀生也在炮击中丧命，其家人却逃得空空。汪涤清带领县大队查封了黄秀生的家产，用以充公。 逃出来的马叙伦问道：还没请教谢副使的大名呢。 俺叫谢仁亭，家住小南河南岸储嘴庄。谢仁亭回答。 哦。你为何加入了小刀会？马成宇奇怪的问：你们为何学习土匪那一套来了？ 都是被逼的！谢仁亭摇头叹息道：穷，没饭吃，就图混口饭。 你的家人呢？马叙伦不解的问：他们怎么办？ 只有一个老娘，也八十多了。就靠俺每天给她送饭，每天一次。谢仁亭悲叹着道。 哦，原来这样！马叙伦思索了一会儿，对马成宇道：大哥，你先回去吧，俺陪着谢大哥去他储嘴庄一趟。 你去那里做什么？马成宇不解的问：还不回家，让俺大和娘为你担心！ 大哥，你告知一声。马叙伦坚持说：为了报答谢大哥的救命之恩，俺必须去他家谢恩！ 好吧，快去快回。不要再让家人为你担心！马成宇说完，就回到了炮队，告知一声，顺道回家看看。 马文涛正在家中等的心急火燎，只见马成宇回来，却不见马叙伦，心里大为不悦。马成宇安慰说：大，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别太cao心了。 不cao心？马文涛抱怨道：伦儿哪天让俺省心过？你看看，他整天都做了些什么？东跑西奔的，不安心教书，简直不务正业！ 大，三弟的事你就随他吧，他也不是为着家争个脸面么？马成宇劝说道。 俺的老脸都被他给丢尽了！马文涛继续抱怨：凭一时之勇，有勇无谋，真蠢！ 老爷，你就别指责了。宋氏安慰马文涛道：他们是都长大了，伦儿不是也快结婚了吗？结了婚，有老婆管着，他就老实多了！ 结婚？三弟和谁结婚？马成宇惊问。 你看你这孩子，告诉你，当然是丽颖了！宋氏欢喜的合不拢嘴，又道：美子也回来了！ 爸爸—— 爸爸—— 美子突然带着惠子和菡子走进了客厅。 呃—— 马成宇欢喜的眉开眼笑：让大看看，哦，菡子又长高了，惠子倒像个小姑娘了。叫爹爹、奶奶！ 爹爹——！奶奶——！ 惠子和菡子几乎同声喊出。 马文涛露出一丝笑意，勉强应承。他不知怎么回事，他对惠子和菡子就是不大喜欢，根本就喜欢不起来。原因就是，美子是他的日本儿媳妇。马成宇当然看在眼里，但也没办法改变马文涛的看法。他急忙掩饰，防止美子察觉会十分的尴尬。 美子，上海的生意还好吧？马成宇岔过话题问。 好！吕昌耀的打理，放心！美子开心的回答：太忙，人手的不够。 哦，这样吧，美子。你呢，暂时就别回上海了，那里的生意俺交给俺大管理了。俺在部队太忙了，无时间去打理。马成宇一边劝慰一边关心的道：在家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大，明儿你就再选派一到两个人去上海帮助吕昌耀兄妹吧。 这事我会安排的。马文涛只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吃了饭，大家就都休息吧。 马成宇和美子哄睡了惠子和菡子，马成宇问池田美子：兵荒马乱的，你的枪一定要保管好，记住，决不能再丢了！ 就在马成宇脱衣服之时，当啷一声，一只子弹壳从马成宇的口袋里掉了出来。美子立即捡起来，愕然的盯着马成宇。 哦，美子，把他给我吧。马成宇笑笑道。 你的装着它干什么？池田美子惊疑道。 唉！马成宇长长的叹了一声道：这就是杀死虹氤的那枚子弹壳。 你的还在想着虹氤，心中根本没有我！美子怒道，立即把子弹壳摔在了地面上。 美子，你这是干什么？马成宇捡起子弹壳，哄着美子道：你想哪儿去了？俺留着它，是为了找到杀死虹氤的凶手。毕竟是虹氤替俺挡的子弹。他们的目的是杀俺，不是虹氤。这救命之恩难以回报，但我发誓一定找到凶手为她报仇！ 哼！旧情难忘！美子嘟哝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美子，天也不早了，睡吧！马成宇拍着美子的肩头半搂半抱着道。 美子无语。熄灯。 然而，就在此刻，却传来了轰隆隆的炮声。紧接着，马家院门被人砸得山响。有人来找马成宇，要他立即回到军部，孙传芳的联军残部又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