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艰难妥协

    “萧缙澜，你做什么，放开！”防不胜防地强拉着往外走，沐瑶募地脸色沉了下来。

    怎奈对方丝毫不理会她反抗：“你武功高本太子打不过你，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东杞的五万骑兵就在城外，一旦王城被攻破，我这个太子的小命迟早不保。横竖是死，趁还有口气在，倒不如拼死一搏。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我不会再强迫你，倘若等会你还是不愿意，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沐瑶没想到他会突然耍起无赖，更没想到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太过惊诧以至于一时竟忘了反抗，就那么莫名其妙地被拖着往前走。

    北桑的都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如同一根快要断裂的琴弦，所有的人都惶恐不安地如履薄冰，他们双手合十，祈祷上苍保佑，保佑那个至高的在位者尽快地做出明智的决定。

    王宫的金銮殿外，跪了一地的臣子，臣子们心惊胆颤地听着里面不时地传来的暴怒声，摔东西的声音，以及凄凉的呜咽声。

    殿里，桌椅、笔墨、砚台、瓷瓶等等，所有的家具和摆设都被打翻了，摔碎了，遍地狼藉，凌乱不堪。

    “我的璇儿都送过去了，她凭什么就能苟且而活？就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劣种吗？陛下，你不能如此偏心...”是皇后的声音，她的嗓音有点沙哑，看来已经哭了许久。

    “你给朕住嘴，这件事不论你们怎么说，朕绝不会答应。”

    “陛下，不过一个从来不会叫父皇的丫头，她的心里只认那南楚的司马景历，从来没有你这父皇，你又何必护她至此？江山存亡之际，请陛下以大局为重！”话落，扑腾的一声，皇后重重地跪下。

    不得不说，皇后的话狠狠地戳中了萧楠天的痛处。萧楠天怒了。

    “滚，滚出去，你们休想，你们休想，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东西，千方百计地想要夺走朕的一切，你们巴不得朕一无所有，朕已经负了雪儿，朕不能再害了她的孩子....”语无伦次的咆哮声阵阵传来，殿门口的沐瑶皱了皱眉头，当即想要离开，却被身边的人紧紧拉住，萧缙澜朝她使了个眼神，坚持要她继续往下看。

    只见皇后神情哀痛地望着这个执迷不悟的男人，泪流满面。

    “皇上，你醒醒吧，这么多年了，也够了，再大的债也该还清了，北桑就要亡国，陛下却还在为那个死去的女人耿耿于怀，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让北桑的臣民百姓怎么办？江山因你的一己私欲断送，你如何对得起萧氏历代的列祖列宗？”

    皇后的话似乎终于起了作用，萧楠天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来，沐瑶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唯我独尊的男人哭了，哭得伤心又绝望。

    “陛下，我们先把她送走，然后再想办法救她好不好，臣妾知道陛下在乎她，可是只有把她送走，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只有活下去，我们才有翻身的希望，陛下...”皇后紧紧地抱住萧楠天，抱着这个让她爱恨不得的明明绝情却又痴情的男子，满心的心疼。

    “是朕对不起她，是朕抛弃了她，朕不知道她那时还怀着身孕，她被我伤透了心，走的那么决绝，我当时就后悔了啊...”萧楠天喃喃自语着，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里，痛苦的难以自拔。

    皇后轻抚他的头发，试图将怀里人安慰，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臣妾知道，臣妾知道，臣妾常听陛下提起雪jiejie的善良大度，她在天之灵，听到了你的悔意，一定会原谅你的。”

    “我曾为了坐上这把龙椅不择手段，我以为自己是不懂情爱的，可当她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害怕从此永远地失去了她。我疯了般派人找她，翻遍了好几座山，当得知她跳崖身亡，我悔得肠子都青了，你知道吗，假如可以重来一次，我宁愿不要这虚妄的江山也要随她而去...”

    当沐芙雪离他而去的那一刻，他的生命瞬间被抽空了般，陷入了绝望的黑暗。这么多年来，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试图将那个决绝的背影从他脑海里驱逐，他沉迷美色，他酗酒度日，他对沐瑶变态般的宠爱与掌控，都不过为了逃避内心的孤独与虚空，可是越是逃避，越是绝望地发现，没有了那个温柔贴心的女子，即便坐拥了天下，生命依旧是无趣的。

    看到这里，沐瑶默默离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好让自己变得清醒些。她依旧面无表情的，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上一代的恩怨，也不知道父皇与你娘之间的纠葛，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皇对你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相信你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觉。也许你还在恨他抛弃了你和你娘，但无情无义如他，而今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再而，你生为北桑人，流着萧家的血液，这点无论你怎么不愿承认，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假若你娘在天之灵，她会愿意你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北桑灭亡吗？”萧缙澜语重心长地继续劝说道，不得不说他修得一身出色的攻心术，是个擅于随机应变的外交官。

    沐瑶嘴角微勾，对他的话听一半放一半。她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心里格外的平静。她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命运的无常，适才还以为自己就要永远地脱离这座牢笼似的皇城，她欣喜地感觉到她与渴望的自由不过一块板子的距离。而现在转眼间，却又要奔向另一张虎口，虎口谋生，老天是在考验她的生存能力么？

    沐瑶不由得暗自苦笑了一声，无奈之后便是认命，认命之后便是坚强，她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似乎已经做好接受新挑战的心理准备。

    “你不必再说了，我答应了。”沐瑶淡淡地打断了身边的劝说者，此番妥协不为北桑，不为萧楠天，仅仅只是为了她娘，为了曾经她娘属于这片土地，属于这个国家，为了她娘也许爱过那个男人。

    倒是萧缙澜募地一愣，显然没想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他准备的好多说辞还没用上呢。

    沐瑶淡淡地瞧着他：“不过，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自然自然，皇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太子定当全力满足。”萧缙澜习惯了故作老成，整天像他父皇一样阴冷着脸，试图通过这张冷酷阴郁的面具建立他作为太子的威仪。只有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的本能反应会泄露出他的年少轻浮。就像现在这样，无论怎么克制，萧缙澜还是掩饰不了心中的激动与喜悦，仿佛沐瑶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而今好不容易终于攻破了她，他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